第544章
顧容與顯然已經對這些質疑聲沒有感覺了,反而問道:「陛下如此大張旗鼓的重用我,就不怕引起朝臣的反彈嗎?」
天子也不是萬能的,君臣離心,國家也就完了。
「沒想到國公爺還是個憂國憂民的人。」梵鏡言調侃道。
顧容與深深的看了梵鏡言一眼,別有深意的說:「臣的憂國憂民也是分人的。」
可惜梵鏡言壓根沒聽懂,只說:「也是,天正帝那種人,也不配你憂國憂民。」
她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國公爺視聲名如無物,我可不行,出去吧,我實在不耐煩聽他們嘮叨。」
顧容與沒明白梵鏡言的意思,不過他出去的效果拔群,這些朝臣沒想到顧容與竟然在宮裡,剛才說的話全被他聽見了,一時間有些下不來台。
還是顧容與大度的笑了笑,神色自若的和眾臣打了招呼,施施然離開皇宮。
第二天早朝,顧容與總算知道梵鏡言要做什麼了。
諸位大臣依然不滿意,在朝堂上反對梵鏡言的決定,顧容與作為有品級的朝臣,也在早朝之列。
聽著別人彈劾自己,顧容與如老僧入定一般,事不關己的站著。
梵鏡言聽朝臣們說了半天,突然問道:「顧容與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慷慨激昂的大臣卡殼了。
「說不上來了?」梵鏡言繼續問。
最後,大臣想了半天,說:「顧容與害死鎮國公府幾百口人,無父無母,不孝不悌,不能做臣子!」
顧容與沒說話,垂著頭,沒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梵鏡言哦了一聲,「所以,是鎮國公府的幾百口人的死因讓你們耿耿於懷是吧!」
她側頭看了一眼秋霽,「給諸位愛卿念念,朕身邊的人,專司情報的,想來諸位愛卿都不陌生。」
豈止不陌生,諸位大臣就怕秋霽出門溜達,能在江陵看到秋霽,他們害怕,在江陵看不見秋霽,他們更害怕。
任何秘密在秋霽面前都是透明的。
秋霽拿出早就調查好的卷宗,一字一句,認真的讀起來。
顧容與剛開始只是隨便聽聽,可是聽著聽著,他突然發現不對勁了。
為什麼說的是,他曾經在鎮國公府發生的事情?
鎮國公府在大火里付之一炬,所有知情人都死了,為什麼還有人知道真相?
顧容與的記憶隨著秋霽的聲音開啟。
他還記得,那天他回家,就看到顧弘禎和顧暄和,給母親灌了一碗毒藥,他去阻止,可是被早就埋伏的人抓住,顧弘禎想打死他,直接把罪名推脫到他身上。
可是顧暄和卻說,不能這麼做,死無對證,也容易被天下人懷疑,不如放顧容與一條生路,把髒水全都潑到顧容與身上,到時候顧容與有口難辯,會被天下人唾罵。
他一直都知道顧暄和是個狠角色,卻沒想到他這麼冷血。
「皇上對顧容與很不滿,要是放顧容與活著,皇上會不會更生氣?」顧弘禎有些猶豫。
「父親放心,等您和皇上解釋清楚,皇上只有高興,哪裡會怪罪您呢!皇上比誰都希望顧容與身敗名裂!」
顧暄和的目光充滿嫉妒。
顧容與記得自己當時對兩個人破口大罵,可是他沒有多麼高深的武功,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根本就不能反抗,最後還是被顧暄和灌了葯,扔到了荒郊野外。
他想辦法回到江陵,滿城都在說,他因為不滿意母親疼愛庶子,竟然毒殺了母親。
祖父和祖母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也跟著去了。
他是那個狼心狗肺,不孝不義的人。
顧容與沒辦法露面,只要他露面,等待的就是鋪天蓋地的謾罵,沒人給他解釋的機會。
顧暄和終於當上了夢寐以求的世子,可是他和顧弘禎還沒高興兩天,天正帝以通敵叛國的罪名,判了顧家滿門抄斬。
顧容與在抄家的那天偷偷的去看了,他看到顧弘禎歇斯底里的要求見陛下,看到顧暄和狼狽逃竄,拚命的說自己不是顧家人。
真是諷刺啊,顧家已經不剩下多少人了,抄家結束之後,天正帝連樣子都懶得做,直接讓暗衛把所有人都殺死,然後一把火燒了鎮國公府。
顧容與麻木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只有一個想法,再也沒有人能給他伸冤了,他必須要背負著罪名走下去,走一輩子。
然而,他沒想到,事情過去多年,連天下人都認為他就是那麼一個冷血無情的人,梵鏡言竟然會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調查。
顧容與目光灼灼的看著梵鏡言,梵鏡言察覺到他的目光,對他笑了一下。
正巧,秋霽已經念完了最後一段。
梵鏡言就又說道:「還有什麼意見,都提出來吧,鎮國公沉冤昭雪,朕也奉勸諸位,別聽風就是雨的,說出去都丟人!」
她嫌棄的表情不要太明顯。
諸位大臣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一段隱情,看顧容與激動的神色,也不像是作假,而且秋霽手裡什麼時候有過假的情報?
懷疑秋霽,就等於在質疑皇上,誰敢?
朝臣們跪下來,一口一個「皇上聖明」,生怕說的慢了,就被秋霽給惦記上了。
梵鏡言最喜歡看到臣子低頭,尤其是他們理虧的時候。
她非常不走心的讓朝臣們平身,直接散了早朝。
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才不聽王八念經呢!
「陛下,鎮國公求見。」
顧容與沒走,直接到了甘露殿來謝恩。
「謝恩的話就別說了,會批奏摺嗎?」梵鏡言奮筆疾書,連頭都沒抬。
顧容與不明所以,可還是點頭,「會!」
梵鏡言直接把一摞奏摺扔給他,「看,批,用我的字體,懂?」
顧容與只感覺自己拿的不是奏摺,而是燙手的火炭。
「陛下,這不合規矩。」
梵鏡言不悅的皺眉,「我就是規矩,我讓你批你就痛快點,再和外面那些老頭似的,隨意管我,我就把你扔出去!」
顧容與只能認命的幫助梵鏡言批閱奏摺,萬幸的是,真的沒人發現,奏摺是兩種字體寫過的。
顧容與也不知道幫著梵鏡言批閱了多少奏摺,只知道梵鏡言的奏摺像是永遠也批不完似的,等大家發現的時候,梵鏡言已經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