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不如成全
然而眼下，作為他們的敵對方，白蕭卻帶了這玩意兒來見她，又是什麼意思？
饒是鳳茗依想象力再好，也不敢輕易去猜測。甚至在潛意識中，她還莫名就想著要去逃避。
白蕭則是完全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一開口便確定了鳳茗依心中所想。
「回小姐的話，此虎符不僅能調動三十萬邊境大軍，還能令斷陽關將領聽命開關，定能緩解起義軍眼下的危機。還有這位，乃是暗影焚寂，一道受命主子，前來助小姐一臂之力！」
「你說……什麼？」
她要顛覆了他的國，他卻還派人來助她，幫著她解除危機。如果這都不算在乎，那麼什麼才能算？！
可既然如此用心，那麼當初為何還要選擇不信她？！為何還要……
那是他們的孩子，他們兩個人的血脈。天知道當初的她，靠著相信他的這個唯一信念的支撐，帶著他們的孩子回去，卻換來那般殘忍的時候，到底有多麼的絕望？
結果現在呢？卻又如此，又是要鬧哪樣？
不想起還好，一想起來，當初的痛，就像是重新又回來了，一下一下地凌遲著她的心臟。只是事到如今，當著白蕭的面兒，鳳茗依什麼都不想表現出來。
只硬生生地壓住了心底巨大的悲慟，幾乎將指甲都刺進了掌心的皮肉里，才堪堪忍住，冷眼看著面前的人。
「呵，倘若果真是如此，那還當真讓民婦受寵若驚了。難道……傳言是真的？」
饒是極力壓制，可是對方心底的痛，只要長著眼睛的人，就都能夠看得出來。也讓白蕭神情收斂不少，不少痕迹地掃了眼立在他身後的那個影衛，才再度開言出聲。
「傳言？小姐說的，莫約是主子被廢的事情罷？倘若如此，那的確是真的。他眼下身陷圇囤，行動受到限制，能為您做的，也只有這麼多。」
「他那樣的人，也能有行動受限的時候？」
說沒有嘲諷，是假的。當初的事情，讓鳳茗依受傷太深，許久都緩不過來。這會兒風水輪流轉，聽到軒轅逸諾有此下場，她本應該感到開心的。
事實上，口中冷嘲熱諷的話語，也的確是如此。
只不過話雖如此說，可任誰都看得出來，並不是出自真心。就連白蕭都有了幾分不忍，眼底情緒變幻莫測，突然就衝出來了一句道：「其實小姐，您誤會主子了。他並不是……」
「咳……」
幾乎也就在白蕭剛剛才要開口解釋時，不知怎的，他身後的那個影衛，很突兀地就咳嗽了一聲，打斷了話語。
惹得鳳茗依都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幾眼，看的對方不自覺地垂下眼眸，移開了視線之後，才朝著尚未說完話語的白蕭發問。
「誤會什麼？並不是什麼？繼續說啊。我倒是想要看看，你還能為他狡辯出些什麼道道來！」
莫約是這個話題的開始，讓鳳茗依不其然地想到了曾經的那些事情，她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無比冰冷起來。
清晰地落到白蕭的眼中，讓他神情為止一頓。而後堅定著目光，再未去理會來自身後的暗示，直接一言點名。
「是不是狡辯，小姐聽了自然明白。您可認識花弄影其人？在您回宮之前，他曾尋過主子！」
「你說……什麼？誰尋過……」軒轅逸諾？！
或許在察覺到白蕭要幫著軒轅逸諾解釋的苗頭時，鳳茗依潛意識中便多少意識到了什麼。等到這會兒再聽到花弄影的名字，則是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那個出現代表著什麼，當初在她的身上，早就已經有了十分深刻的體會，哪裡還有什麼想不到的？
一猜測到，那些驚世駭俗的事情，很有可能被那個人告知給軒轅逸諾，告訴他，關於他江山一開始的真相，不過是逆天改命而來，本就是不該存在的，鳳茗依心中的驚恐，便怎麼都抑制不住。
到了這會兒，她總算是再也顧不上之前的種種悲痛欲絕，只是聯想到前因後果，就覺著有一股子無比寒涼的氣息順著脊背一直往上竄。直至腦海，引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一雙眼睛卻是死死地盯住白蕭不放，一字一動，深刻見骨。
「他到底，都跟你家主子說了什麼？！」
見此，白蕭倒是沉默了一瞬，面上難得出現了幾分不忍。只是在鳳茗依的逼視下，到底還是如實開了口。
「具體的過程，他們是密談，我並未親耳聽到。不過在那之後，主子便將自己關進寢殿之內整整三日，再不見人。而後便是小姐回來，他態度大變，已經是全然不同。」
「白蕭！」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了，如果連他都不清楚的話，還能有誰更加清楚的？
「你想說什麼，最好講清楚了。眼下我們屬於敵對，我也早已不是以前的鳳茗依。即便是恩將仇報，也並非是一定不會發生的事情，所以白蕭，我希望你能老實一些。」
「呵……」
好一個恩將仇報啊。掃過還拿在他手上的虎符，白蕭眼底終於有了那麼一絲悲涼。
不過好在並沒有什麼怨恨。至於眼前的鳳茗依為何會這樣，他心中也是清楚，如果不是另有重任，或許他還未必會選擇，大不了死了也就死了。
可是現在……
有顧慮，就會有弱點，在鳳茗依銳利的目光，以及不斷的施壓下，白蕭視線一沉，似乎是有了幾分下定決心的模樣。
而隨著他徐徐張口道來，鳳茗依之前的仇恨，也被逐一土崩瓦解。冥冥之中，便連最後那一點去怨，去悲嗆的理由，也沒有了。
在白蕭口中，鳳茗依得知，其實軒轅逸諾從未懷疑過她。當日賜下落胎葯，也是無奈之舉，是為保全她，連顧傾顏也是軒轅逸諾暗中弄去了她的寢殿，好李代桃僵。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斷了她的牽絆，不必因為他而有所顧忌。
如果沒有了愛，還有什麼能夠阻止鳳茗依去完成自己該有的使命的？她存在的根本，就是為了顛覆而來，倘若是完不成，最後的下場，定然無比凄慘。
這一點，看當初的宮雲歆便知道。
有子在前不能相認，最後更是誤會重重，差點骨肉相殘。即便是最後一刻，也是抱憾而逝，那樣的沉重，落在鳳茗依身上，只重不輕。既然是放在心上的人，軒轅逸諾自然是捨不得。
還是花弄影那句話來的實在，長痛不如短痛。
既然一開始便是偷來的江山，那麼覆滅是遲早的事情。即便不是現在，也會是將來的某一天，這個時間不會太長。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