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光（一）
「阿姨，您知道她那個哥哥住在哪個酒店嗎？」易水希抓住那個阿姨的雙臂，緊張地詢問。
阿姨嚇了一跳，指了指周記海鮮燒烤那個方向：「那邊的酒店吧。」
他得了消息二話沒說往那邊跑過去：月永，永兒，千萬別做傻事。
肖脈脈早上把水果刀和報警器都裝進了小包里，今天本來應該去學校報到的，晚上本來像和布水、小芊、樂樂一起玩遊戲的，天氣變熱了，海邊越來越美，本來周六日的時候她能到海邊撿貝殼的，沒準還能再遇見布水，沒準哪一天她還能告訴他自己是個女生，但是因為孫康的出現，一切都不可能了，他把她拖回了黑暗裡，在那裡她沒有辦法呼吸，沒有見到光的權利。
「姐姐，你幹什麼去啊？」小止坐在周記海鮮燒烤門口的凳子上，歪著頭問急匆匆地她。
她也歪頭一笑：「我去辦點事。」
這邊有不少的酒店，最好的酒店是一棟高樓，肖脈脈知道孫康住在哪裡，他們家的人怎麼會住不好的地方，他們不會不捨得，因為錢不是自己掙來的，所以花從不心疼。
昨天晚上和布水打完電話她就把原來的電話卡裝在了手機上，在樓下她撥通了孫康的電話。
「我去找你，房間號！」
「想通啦？來吧，脈脈，雖然白天我沒興緻，但你要是主動一些，說不定我就來了興緻。B1503。」
肖脈脈掛了電話，從包里取出帽子和口罩，從電梯上了樓：
2層：哥哥，別走……
3層：你好……我叫月永。
4層：永兒，這邊來。
……
6層：寶貝，你有女朋友嗎？那你有男朋友嗎？
……
10層：女孩子不要玩刀……防盜鏈給你裝好了。
……
14層：
「你知道你想像什麼嗎？」
「像什麼？」
「光！」
……
15層到了！
……
易水希飛快地跑，路過周記海鮮燒烤地時候，被小止拉住了。
「是你！你又來幹什麼？」
「小止！小止，你有沒有看到你姐姐！」易水希眼睛通紅，上氣不接下氣，緊緊攥著小止問。
「看到了，姐姐說有事，去那個酒店了。」小止想讓肖脈脈帶他玩，遠遠地跟著她走到酒店門口看著她進了酒店才回來。
「好孩子！」易水希狂奔到那個酒店，直接衝進前台看錄像，指著屏幕上一閃而過的肖脈脈的影子說：「這是幾層？」
「這位先生，您這樣是不被允許的，請您離開，要不我們叫保安了。」前台的小姐姐被他嚇到了。
「我問你，這是幾層啊？！！」易水希幾近吼叫。小姐姐被她嚇倒在地，顫顫巍巍地說：「十……十五層。」
易水希瘋了一樣從樓梯衝上去。
……
「開門！」肖脈脈從包里拿出水果刀，背在身後，敲了兩下B1503的門。
孫康人似的打開了門，還朝她笑了一下，客客氣氣地迎她進門，剛一進門，肖脈脈就用水果刀搭在他的脖子上。
孫康愣了一下，然後雲淡風輕地和肖脈脈說：「脈脈，你這是幹什麼？我是哥哥呀！」
「你閉嘴！這個稱呼你配嗎？你讓我噁心，是我從小到大的噩夢。你就是個人渣，是垃圾，我哥養著你們一家，可你們是怎麼對我的。」
「脈脈，你本來就是我未來的媳婦，碰碰你怎麼了？」孫康笑得猥瑣。
肖脈脈手上又搭得緊了一些，孫康的脖子已經泛紅了。
「你閉嘴！我不是，我從來不叫什麼『默默』，你不是說我死後也要上你們家得墳墓嗎？那我讓你先死，這樣我就解脫了。」肖脈脈閉眼用力：一切都解脫了。
突然一個手拉開了她的手，她整個人被抱在懷裡，她聽見熟悉得聲音在喊。
「月永！永兒！我來了，我來了！」易水希抱起她，強掰開她手裡的水果刀，水果刀掉在地上，這時候保安也趕來了。
易水希沒管任何人，抱著她就走出了酒店，孫康看著他們，依舊是一副和善的表情，只因為這是白天。
易水希把肖脈脈抱到自己的車旁邊，把她放在副駕駛上，自己也上了車，關好了車門，雙手握住她的手，努力擠出一個笑和她說話：「永兒，寶貝兒，是我啊！沒事了！」
肖脈脈抬眼看他，眼睛里全是眼淚：「布水！！」
她一叫他，易水希覺得自己的心正被千刀萬剮，他往前湊了湊，抱住她，好半天沒有說話。
肖脈脈的自愈能力一向很強，她慢慢地平復下來，慢慢地回過神來，慢慢知道布水知道肖脈脈就是月永，知道她是個女孩兒。然後就想要輕輕推開易水希，易水希反而抱得緊了一些：「不要恢復得那麼快，我在呢，不要這樣。」
一句話把肖脈脈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淚一下子勾引出來了，她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想要和他說話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易水希一直抱著她，直到大太陽把整個車曬得像蒸籠一樣，兩個人瘋狂的出汗。
「要不，我開個空調。」
「布……不用了。我……我先回家了。」肖脈脈剛要開車門，就被易水希拉住：「早知道我是布水？」
肖脈脈點頭：「上次見面的知道的。」
「怎麼發現的？」易水希把她的身子放正，自己也坐正了，擺明了要和她談談。
「手帕！」肖脈脈現在太亂了，本來是去同歸於盡的，可是布水出現了，還被孫康看見了，這件事一定會牽扯上他的，她不能把他拖進黑暗裡，他那樣的人就應該在光里呆著……
「我也是上次見，才知道你是月永！所以我在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後依然在直播時那麼說，你怎麼想？」易水希手心的汗都能浸濕一張紙巾了。
「你不是喜歡男……咱們不是合作營銷嗎？」
肖脈脈說話斷斷續續的，話到嘴邊也不說全了，不過易水希還是聽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你是男的，我就喜歡男的，你是女的，我就女的，明白了嗎？」
「啊？」
他敲了一下她的頭：「拿刀子準備捅人的時候不裝傻，現在裝傻？嗯？」
「我沒有，我……」肖脈脈還在擔心會把他拖下水，突然就被他的話弄蒙了：她是男的就喜歡男的，她是女的就喜歡女的，所以他……
「我喜歡……你！跟性別沒關係，跟別的也沒關係，就只是你，現在明白了嗎？」
「喜歡我！！可是我……」肖脈脈猶豫了：可是我怎麼能把你拉下來呢。
易水希看她糾結的神情，把她板過來，讓她看著自己：「想什麼呢？除了你說你不喜歡我，其它理由我都不接受。」
「你這人怎麼這樣？」
「所以呢？要麼現在和我說你不喜歡我不想和我在一起，要麼做我女朋友。」
「你不要逼我！我……」肖脈脈明顯慌了，眼神飄忽就是不看他，手緊緊握成拳頭，低下頭，輕聲說：「能讓我想想嗎？」
「不能？」易水希拉過她的手不鬆開：「永兒，喜歡很直觀，很簡單，沒有那麼複雜，所以你喜歡我嗎？」
肖脈脈聽了他說的話，腦子裡全部被她和布水的回憶佔據：那麼好的一個人，誰能不喜歡呢？光明正大地被偏愛，誰能不動心。
易水希盯著她，快要把她定出一個窟窿來了，才看到她微微點了點頭。
「我看到了啊，不能反悔！」他幾乎事瞬間反應，瞬間從後座上拿出鮮花，就是車裡不能跪，否則他說不準就跪下了。
「你是變魔術的嗎？」肖脈脈接過鮮花，紅了眼眶。
「本來今天就是要來找你的，本來這花也是要送給你的，本來也準備和你表白的，但差一點來晚了。」易水希故意欠欠地說：「你說我要是來晚一點，我是不是就得十八年之後才能再見到你了？」
「我又不是好漢！」肖脈脈嘟嘟囔囔。
易水希意識到什麼，趕緊把手撒開，握了握口袋裡的紙巾，笑著說：「為什麼不按響那個報警器？」
「報了警也沒用，他會和警察說他是我的家人，然後會說我有精神方面的問題。」易水希能看得出來，肖脈脈的害怕是從骨子裡發出來的，也許她不是沒有報過警，也許她不是沒有求助過，可最後的結果都讓她失望了。
他想到這裡手心又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口袋裡的紙巾已經不能再濕了。
「沒關係，你現在有我了，我會幫你，會守著你。」易水希實在受不了自己的情話，瞬間轉變了語氣：「當然，你得答應我不能再拿刀了，太嚇人。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扯淡的人生，知道嗎？」
「是……慘淡！」肖脈脈被他逗笑了，易水希才用口袋擦了擦手，把手拿出來摸了摸她的短髮：「你在車上等我，我下車去買點東西，然後陪你一塊回家。」
肖脈脈：回家！！
「嗯！」重重地點了兩下頭。
易水希一邊開玩笑一邊下車：「我去給你買幾個橘子，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