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謠言
高三那年,沈暮煙真的遠離了蘇遠岫,看見蘇遠岫她也遠遠繞開,不再似從前跟在他身後。
她的轉變一時間令蘇遠岫無法適應。她再也不會跟在他身後,遠遠看見他還繞開了路,是的,他全都看見了。
蘇遠岫是個好面子的人,他不會去說「沈暮煙我們和好吧」之類的話,所以兩人就這樣越走越遠,形同陌路。
但是,命運它總是愛開玩笑。越是不想交集的人,總是會要糾纏一番才罷休。
高考結束后的暑假裡。
沈暮煙清楚記得那是高考結束的第二天。那天她去同學家裡玩,回來得晚了,夜幕漸暗,她匆匆趕路。
路上那些樹木伸著枝椏,像在黑暗中伸出的一隻只手,偶有風拂過,那些樹葉「嘩啦啦」作響。
還有條街便要到家了,還好同學家住得不是特別遠。
她偶然瞥見路邊有一個人影,看不清臉,那個人坐在黑暗中,若不是有月光照拂,烏漆麻黑的,她還真的看不見。
她匆匆瞄了一眼。然後那個坐在黑暗中的人也抬起頭來瞧了她一眼。
她懷疑自己看錯了,她覺得那個人和蘇遠岫長得很像。她是對蘇遠岫走火入魔了嗎?看誰都像蘇遠岫?
她欲要匆匆行過。那個人忽然跳出來阻攔她。她嚇了一跳,她是遇到變態了嗎?
她仔細一看來人,真的是蘇遠岫。蘇遠岫比以前長得更加好看了,也更加陰柔。她的視線從他臉上移開,投向遠方。
「呵呵,沈。。。沈。。。暮煙。」蘇遠岫喝醉了,要是平日里,他絕對不會上去阻攔沈暮煙。
「你喝酒了?」她捂住鼻子,好濃烈的酒味,試圖與他拉開些距離。
蘇遠岫抓她的手抓得很緊。咯咯笑,「喝。。。喝了。。。一點。」
沈暮煙瞧他這模樣,不像喝了一點。
「蘇遠岫,你還不快點回家。」她暗地裡使力氣,想要抽回被禁錮的手。
「呵呵呵,沈暮煙你為。。。為什麼。。。不搭理我了。」蘇遠岫問出了他好多些日子的疑惑。
「為什麼!」沈暮煙很想趁他現在醉酒狠狠搖晃他。為什麼?你好意思問為什麼!你當初說的那些話是多無情,你的拒絕,你的冷漠,害我被全校同學狠狠嘲笑,而你呢?像個事不關己的人,不聞不問。你把我狠狠踩在腳底,你的那句「不喜歡」到現在還在我的耳邊徘徊。
「呵呵呵,沈暮煙,我們和好吧。」他忽然牽住沈暮煙的手,與她手指緊扣。
「。。。」沈暮煙這些年的狠又被他激發出來了,她本來掩藏得很好的。和好?那是不可能的。這些年的傷害誰來補償她。她可不想到時候又被他羞辱。
「沈暮煙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蘇遠岫自己替她拿主意。
「蘇遠岫,我要臉!」當初他說她的那些話,她現在回敬他。
「你。。。你。。。不願意!」蘇遠岫死死扣住她的手,加大了力度。
「蘇遠岫,放開我!痛死了!」她抽不開手,他的力氣大得嚇人。
路邊的樹葉「沙沙」作響。
蘇遠岫聞言挑了下眉,黑暗中他越發鬼魅,嚇得沈暮煙一陣哆嗦。
蘇遠岫一身酒氣,他狠狠把沈暮煙扯入懷裡,月輝下籠罩,沈暮煙美得像個精靈。
這些年沈暮煙越發出落得標緻,月輝下她彷彿誤入凡塵的仙子,又加上蘇遠岫喝得醉了,有愧於她,眼中瞧她越發順眼。
沈暮煙瞧他那模樣猶如見了鬼,掙扎不已。
蘇遠岫把沈暮煙扯入懷中,禁錮著她,低頭親吻她,那是個帶著酒臭味的吻。
沈暮煙看著放大的蘇遠岫和嘴唇上的柔軟,還有那濃烈的酒精味。她的心在顫抖,她的手在顫抖。混蛋蘇遠岫,她的初吻一定是浪漫的,現在全毀了,毀在他這個滿是酒味的混蛋身上,還是她最不想面對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止住顫抖的心,她狠狠咬了蘇遠岫的嘴唇,蘇遠岫吃痛,放開了她。
她轉身要跑,又被他抓回來,她看見他的嘴唇落血了,想想可知她咬得多用力氣。
他趁著醉酒,又與她拉拉扯扯,她拳打腳踢,那些花拳繡腿他忍忍就算了,也不是很痛。
他擁住她的身軀,兩人一陣推拉摔落在地,她欲要起身,又被他按回去,他雖然喝醉了,可是力氣還是異常大,男人的力氣總是比女人大上很多。
「蘇遠岫!蘇遠岫!」她狠狠拍打他。
蘇遠岫似沒聽見一樣,又低頭去親吻她,她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驚慌失措。月輝下,那眼中泛起了淚花。
她的淚滑過臉龐,眼中一片灰白。
蘇遠岫看見她落淚了,他歪著頭看她,好似不認識她,最後陰沉沉的說,「不準哭。」他不喜歡她流淚。
「蘇遠岫,你混蛋!你無恥!」她顫抖著身體,奮力掙扎,兩人扭在一起,像扭麻花一樣。
「要死了,你們在路邊做什麼!」一個聲音響起。
然後是走近的腳步聲。
她感受到蘇遠岫明顯的停頓,她趁著空檔,使出平生力氣,推開他,起身,一氣喝成,還險些撞倒了前來查看的附近大媽。
她臉上都是淚痕,嘴角還有一絲血紅,頭髮凌亂,還有片樹葉夾雜在其上。
她滿臉淚花淚,一路狂奔離開這個恐怖之地。
她越跑心中越難過,心裡如堵了一團棉花,酸酸漲漲的,她的淚水滑過臉龐落入一旁的土地上。只從遇見蘇遠岫就沒有好事過,蘇遠岫就是她的劫難。
「誒,這不是沈家的丫頭嗎,怎麼?」那個大媽瞧著她狂奔而去的背影,回想起她滿臉淚水,頭髮凌亂,任誰見了都往那方面想。
大媽是個正義的人。如她所見,她斷定沈家丫頭被人輕薄了,而登徒子就是眼前的人。她見地上那個人沒有反應,便走近一瞧,嘿,蘇家那小子。好大的一股酒味。
大媽是過來人,前因後果她一想就明白。斷定是沈家小子借了醉酒,在路邊輕薄了沈家丫頭,可憐的沈家丫頭,小小年紀便要承受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傷害。大媽心中淚目,同是女人,大媽自然是偏向弱勢的沈暮煙。
大媽越想越氣,便丟下蘇遠岫躺在路邊,急匆匆趕去蘇家報信,距離並不是很遠,幾分鐘便到了。
當時蘇父正在家中,聽了大媽上門說這件事之後,怒火中燒,叫了幾個人把蘇少爺抬回家。一盆冷水下去,蘇遠岫酒醒了大半,只是依舊不知發生了何事?
「畜牲!」蘇父怒火中燒,家法伺候,打斷了一根藤條,抽得蘇遠岫一身鞭痕。
「你為什麼糟蹋人家!」蘇父一邊鞭打一邊責問他。「畜牲!我打死你!」
蘇母在一旁哭得死去活來。
她想起沈暮煙。她跌跌撞撞跑去隔壁敲門。
開門的是沈母。蘇母也不管不顧,跪倒在地上。
嚇得沈母趕緊扶起她來。「阿玫,你做什麼?」
「阿玉,我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啊,孩子他爸要打死他了。」蘇母梨花帶雨。
「這。。。」沈母一時不知如何應答。
「阿玉,阿岫他年輕不懂事,他不是有意傷害煙兒的,你放心,我們家會對煙兒負責的,求求你讓煙兒救救阿岫吧。」蘇母跪哭在一旁。
沈母已了解大概,適才女兒回來的時候滿面淚痕,頭髮凌亂,她嚇了一跳,細問才知道女兒險些要被那蘇遠岫傷害。
「阿玫,你先起來吧。」沈母欲扶她起來。
「媽,怎麼了?」沈暮煙聽見動靜,從房間里出來。
「煙兒,玫姨求你了,救救阿岫吧,他爸要打死他了。」蘇母見沈暮煙出來,跪著求她。
「玫姨,你先起來吧。」她和母親合力扶起她,「都是誤會,我現在過去解釋清楚吧。」
「謝謝!謝謝!」蘇母見兒子有救了,感激不盡。
三人一同來到蘇家。蘇父打得累了在一旁喘氣,囑咐管家找根麻繩來,要把他吊起來。
蘇母趕緊推沈暮煙上前去。
「蘇。。。蘇伯伯。。。」沈暮煙瞧見蘇遠岫身上都是鞭痕,皮開肉綻。
「暮煙啊,我們蘇家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蘇父一見沈暮煙便是滿臉愧疚。養不教,父之過。蘇家的臉面在今日都丟盡了。
「蘇伯伯,都是誤會,蘇遠岫沒有對我怎麼樣。」沈暮煙小心翼翼的說。
蘇遠岫是欲對她行不軌,還好最後大媽出現了,制止了,讓她得以逃脫。
「暮煙,你不用替他說話,這件事是我蘇家對不起你。」蘇父狠狠瞪了蘇遠岫一眼,「你放心,我一定讓這畜牲對你負責到底。」
「蘇伯伯,我真的沒事。」沈暮煙心裡「咯噔」一聲,完了,要和蘇遠岫捆綁一生了,她必須阻止。
「蘇大哥,煙兒都說沒事,我看此事就此算了吧,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沈母在一旁開口。
「不成,若是這樣傳出去,明月市的人該說蘇家欺負你們孤兒寡母,不行。」蘇父心已下決定。「明日就叫他們擺酒,到了法定年齡馬上領證!」
「蘇。。。」沈母欲要說話。
「哎呀,我看就這樣吧!」在一旁的大媽還沒有走。她望著沈暮煙,對她滿眼都是憐惜。可憐啊!小小年紀的,沒了父親,又被蘇遠岫欺負。
「此事就這麼定了,也算是我蘇家給沈家的一個交代。」蘇父最後落定,沒人能駁他。
眾人散去。
沈暮煙在門前與那大媽千萬感謝,若非她出現及時,她真的。。。真的。。。要敗落在蘇遠岫之手。
平日里豪邁的大媽今日也不好意思了。沈母更是拿出家中閑置翡翠項鏈送於她。
大媽起初一再推脫,道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后在沈母再三說請下,才千萬感謝收了離去。
沈母與沈暮煙回到家中,沈暮煙含著淚,「唰唰」直落。
「媽,我不要嫁給他,你替我想想辦法。」沈暮煙滿臉淚水,她知道外面有很多蘇遠岫模樣的人,她不想一輩子就這樣困在這裡,就這樣嫁給了蘇遠岫,沒有任何盼頭,她想出去看看,她想好好認識這個世界。
「煙兒別怕,媽明天替你去蘇家說,定不會讓你嫁於蘇家那小子的。」沈母安慰她,替她抹去淚珠。
沈暮煙撲在母親懷裡。
第二天,他們這一片區謠言四起,謠言猛如虎。沈暮煙與蘇遠岫那晚的版本多得數不清。
本來沒有的事,傳得久了也就變成了事實,大家都認定這是事實。無論沈暮煙如何解釋都沒有用。
大家更是認定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被欺負了還袒護蘇遠岫,紛紛感概蘇遠岫真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
街坊鄰居的謠言,蘇父聽了氣得在床上躺了三天。
後來沈母去蘇家與他商量,他同意了先不擺酒,但是到法定年齡一定要他們領證,他認定沈暮煙是他蘇家日後唯一的兒媳婦,一定會負責到底。
沈母回去與沈暮煙商量,最後覺得先拖著,走一步看一步。
命運它總是愛玩弄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