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緣起

我的手漸漸從他腰際鬆開，而他也似解脫般放開了我。

「她，怎麼了？」

我一字一頓，無比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

「萌貞她流產了。」

這幾個字從琦航嘴裡說出也不見得比我來得輕鬆，這個清晨我受的打擊還不夠大不敢多嗎，我的丈夫剛從他流產的前女友那回來。

我突然抑制不住就哈哈笑了起來，周琦航啊周琦航我真的是錯看了你，本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可是——

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

自負如我，一向自詡火眼金睛看人很准，眼睛還不是長到狗身上去了。

「小瑞，別這樣，我想你是誤會了。」

誤會，有什麼好誤會的，本來就是我一廂情願，誤闖入你周琦航的世界，我願賭服輸，沒什麼好誤會不誤會的。

既已想到這一層，我收拾好心情，盡量平心靜氣地問道：「那她現在住在哪家醫院，還有人照顧她嗎？」

「就在A院，知道她住院的就我一個，她剛睡著，我回來是拿手機充電器，順便換洗一下。」

我點點頭，去浴室給他開熱水器。

熟悉的味道從身後傳來，我根本沒有勇氣也沒有心情抬頭看他，匆匆地從他身邊擦身走出浴室，抑制不住就抽泣起來，先開始還是拚命克制不哭出聲音，可是當水聲傳來，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不多時，琦航就洗完了，我趕忙擦乾淨眼淚，回到自己房裡，不忘帶上門。

房門外，腳步聲動作聲持續了一段時間，突然一切聲音又停了下來，空氣凈滯，像是過了千年萬年一般，聽到門外那個溫文如玉的聲音響起：「小瑞，對不起，我先走了。」

我沒有吭聲，他也沒有等待我的回復。

又是一陣開門關門的聲音，之後一切死寂。

我輕輕地打開房門，一下子癱坐在清晨冰涼的地板上，一縷朝陽透過窗帘照了進來，打在地板上，似是暖和，而我顯然被隔離在這溫暖之外，全身，徹頭徹尾一片悲涼。

顧萌貞，那個美麗的名字，那個美麗的女子，也只有那樣一個靈秀溫婉的女子才配得上那般美麗，也只有那樣出色的女子才配得上這般溫文儒雅的男子。

記憶之門緩緩打開，一抹淺笑饒是掛在唇邊。七年的光陰因是有著這個男子而變得琉光溢轉。誰說暗戀只會留下無盡憂傷，我的青蔥時光因是有他而變得異常溫柔美好。

那應該是大一上的期末，整個學校都處在考前備戰的緊張狀態中，南方的學生宿舍不像北方有暖氣，寒冷異常。為了避寒也為了好好複習，我早早地就跑到教室去自習。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搜尋空餘座位，眼神一下就撞向正往後看的一個男生，四目對視的那一剎那，時光停轉，像是千萬年前就認識此人一樣，獃獃地盯著他就一動不動。

直到好友推我，疑惑我怎麼不進教室時才反應過來，臉紅心跳地找了個位子坐下，再往那個方向看的時候人家早在安靜地自習，身邊還有一個長發披肩的女孩子依偎在他身旁。

心一下揪了起來，原來，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也難怪，這麼雋逸的一個男子。可是仍舊是不死心地一直抬頭看他，一整天心神不寧，根本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晚上吃飯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好友早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問我是怎麼一回事，我也不吭聲始終沒提這事。倒是她不知怎的突然來了興緻，「小瑞，你有沒有看到我們剛一起自習那教室里的一對couple，真是郎才女貌啊。嘖嘖太瓚了~」

淡淡地回應道：「恩，男的我到是看見了，確實很帥，女的長怎麼樣？」饒是不死心。

「那女的真是漂亮，而且特別有氣質……」

之後的話我已經聽不清楚了，只是機械性地一口一口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