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她糊塗好還是清醒好
趙宇想帶楚楚去國外治病，被我當場否決。
我皺著眉問他，「你以什麼身份帶她去？」
趙宇想了想說道：「同學身份，不可以嗎？」
我搖了搖頭道：「不合適。天底下有幾個這樣的同學？你別說自己很偉大，我相信你偉大，但別人不會這麼認為。楚楚可以跟任何人去治病，就是不能跟你去。」
趙宇驚異地問道：「為什麼？」
我哼了一聲，沒說話。他要是聰明應該能從我的這一聲哼中聞出來一絲味道。楚楚過去跟了胡標，她與胡家多少有牽扯不清的關係。雖然我從來不願也不想提起這件事，但現實逼迫我隨時提醒自己，保護好楚楚，就是保護好了每個人。
楚楚的病，並不危及生命。她看起來是失憶。似乎除了我和她媽，其他人都不認識了。
我媽見過她后說道：「這個楚楚，智商看起來只有三四歲了。多麼可愛的一個姑娘，如今成了累贅，可惜可惜。」
我媽嘆息之後，會咬斷銀牙咒罵楚老頭。如果不是楚老頭貪圖榮華富貴，何至於讓女兒變成這樣的人。楚老頭就是個罪該萬死的畜生，我媽說，下次她要再遇見他，一定把他的嘴撕破。
治療楚楚的病，靠葯肯定不行。她要想恢復記憶，一定得有一個強烈的刺激。
其實，自從她生病後，我就一直牽挂在心。我幾乎翻遍了所有醫學典籍，甚至轉彎抹角與孔武師兄和叢珊師姐討論過。結果是誰拿她都沒辦法。
偶爾有天，我想起了《玄黃》。心裡一動，決定從《玄黃》入手，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我從沒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任何人，包括楚楚的媽媽。因為我不知道《玄黃》能不能幫到她，倘若能治癒，是好事還是壞事。
楚楚記憶殘缺，智力停留在小孩階段，從某個角度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她是個心高氣傲的姑娘，倘若她對什麼都清楚明白了，或許會生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後果。
但我還是決定試一試。萬一試好了呢？
趙宇對我否決他帶楚楚去國外治療很不理解，他有些憤怒地瞪著我道：「李喬，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你要與胡菲兒結婚了，還要霸佔著楚楚，讓她一輩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嗎？」
我搖頭道：「我心理沒你那麼齷齪。趙宇，你想多了，我從來就沒霸佔她，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一聲，我與胡菲兒結婚的事，我堅決反對。」
「反對有效嗎？」趙宇冷冷笑著說道：「你不娶她，你又傷害了一個人。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準備要傷害多少人？」
「我一個人都不想傷害。但是，有些傷害恰恰是挽救。」
「狗屁道理！」趙宇罵了一句道：「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趙宇一直就是個很瘋狂的人。讀書時，他瘋狂追女的故事，至今被人津津樂道。後來他子承父業，進入胡氏集團，又成了一個最沒水平的高管。但他有一個優點，願意給人幫忙，而且不計報酬。
我被迫無奈，只好合盤托出，表示自己準備下手治療楚楚的病。
趙宇不屑地白我一眼道：「李喬，你是個優秀的外科醫生我相信，但楚楚的病，是外科手術能治療的嗎？你是醫生，你比我懂得多。」
被他一提醒，我心裡猛地一動。外科手術真不能治她的病嗎？
如果外科手術不行，我還有《玄黃》，我當機立斷說道：「我反對你帶她出國治療的想法，給我半年時間，如果她的病情沒有好轉，我答應你的要求。」
趙宇怒道：「病能拖嗎？李喬，你這人心理有些陰暗吧？你是不是怕她好起來對你不利。」
「放屁！」我跟著怒起來，指著門吼道：「快滾，老子不想看到你。」
他愣了一下，一聲不響轉身走了。
趙宇一走，我立馬後悔起來。他這人雖然亂，卻一直仗義。這年頭，能仗義的朋友已經很稀少。絕大多數的人內心都被自私霸佔著，很少出現願意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
當然，我知道自己的怒罵並不會讓他生氣，也不會在他心底產生隔閡。在我所有的同學當中，我是與他走得最近的一個。雖然我們的身份和地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在我們內心深處，我們並沒感覺到這種變化。
我想，楚楚的病，正如趙宇說的那樣，不能再拖了。
我爸媽被我接來別墅之後，家裡徹底沒人住了。
那棟破舊的老樓，在岳城一片高樓林立中顯得格格不入。老住戶基本都離開了，要麼出租給農民工住，要麼賣了換了新房。
我家和楚楚家的房子一直沒動。楚楚她們一家過去住在胡標送給她的新房裡，房子被楚老頭偷偷賣了后，她們母女無處安身，又只好回到老房子里來。
站在她家樓底下，我仰頭看楚楚家的窗戶。
老樓的窗戶還是木窗戶，沒有人換成鋁合金的漂亮大窗戶。
她家的窗帘飄出來一個角，掛在外牆的一根電線上，顯得孤單而凄涼。
上了樓，我沒直接去敲她家的門。而是蹲在自家門口，摸出一支煙來點上。
我需要讓自己安靜一下，從趙宇提出帶楚楚出國開始，我就再也平靜不下來。楚楚的病，其實我是最揪心的。我並非趙宇說的那樣，害怕楚楚的病好起來。我是多麼渴望她能好起來，只有她健康了，才能融入新的生活啊。
我想好了，先將楚楚安排去毓和醫院，我要動用全部資源，包括孔武師兄和叢珊師姐，對楚楚做一個全面徹底的檢查。我就不相信，憑著我們這幫人，還治療不好楚楚的病。何必非要出國去治療呢？
門一響，楚楚媽推門而出，一眼看到蹲在門邊吸煙的我，驚訝得半天沒發出聲音。
我站起身，客氣地一笑，道：「阿姨，我有個事想與你商量。我想接楚楚去毓和醫院治病。」
她很快反應過來，淡淡一笑道：「你覺得楚楚有病嗎？」
我點點頭道：「是的，她目前的狀況是綜合失憶症，或許還有其他一些癥狀。」
「她失憶不更好嗎？」楚楚媽苦笑道：「你覺得，楚楚清醒過來后，會過得比現在幸福？」
「當然。」我無比肯定地回答她，「她應該有個新生活。」
「誰給她新生活？」楚楚媽凄涼一笑道：「我反而覺得，讓她糊塗一輩子更好。」
我無言以對，躊躇著說不出話。
她緩緩嘆了口氣道：「聽說你要結婚了。妻子是胡老闆的女兒胡菲兒？」
我搖搖頭道：「都是別人在瞎安排。」
「看來，你也是道具了？」她似笑非笑看著我說道：「李喬，謝謝你的好意，我家楚楚沒病，不需要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