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 試婚紗
楚楚媽拒絕我帶她女兒去毓和治療，超出了我原來的預料。
我苦口婆心，講了一大通道理，終究還是沒能說動她。悵然若失，我起身要告辭。
在我轉身要出門的一剎那，她喊住我，欲言又止。
我鼓勵她道：「阿姨，你想說什麼就說，我不會有任何想法的。」
她便輕輕嘆了口氣，眼角濕潤起來。輕聲說道：「李喬啊，你是個好孩子。是我家對不起你。人看四小，馬看四蹄。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相信你，知道你都是為了楚楚好。但是，你要知道，老東西還活著，你就不能給他任何機會。」
我聽出來她話里的「老東西」，應該就是楚老頭。
我對楚老頭的印象一直不太好。記得小時候我去他們家玩。楚老頭總是趁著沒人的時候使勁掐我的臉蛋。弄痛了我之後，還會咋咋呼呼的問怎麼了怎麼了。
他曾輕蔑地笑我，說我想娶他女兒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家女兒楚楚天生麗質，要放在古時候，一定是皇後娘娘的命，最不濟也該是個貴妃。
他譏笑我們家農民出身，腳杆子上的泥巴還沒洗凈，怎麼可以想他家的女兒。
每次楚老頭譏諷我，楚楚都會站出來，歪著頭對她爹說，「我就是要嫁給喬哥哥，要不我一輩子不嫁。」
美好的記憶，總是像流水一樣逝去。想起兒時的光陰，誰不感概唏噓呢。
我沉吟一會說道：「阿姨，如果你是這樣的擔心，我可以保證，你完全不要放在心上。我李喬已經不是過去隔壁的小子，我想，現在能將我踩在腳底下的人，沒有幾個了。」
我似乎明白過來，楚楚媽拒絕我帶楚楚去治病，是擔心她家老頭兒楚老頭聞訊貼上來。
楚老頭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恬不知恥的老東西。他已經害了女兒一生，將好端端的一個家拆得支離破碎。
他那麼大的年齡，居然花心不死。據說，年輕時，楚老頭就是個喜歡沾花惹草的人。老了后，依舊未改他的花心。常常梳得油頭粉面往女人堆里鑽。最得意的事，就是混在一群廣場舞娘們中，搔首弄姿跳廣場舞。
楚老頭的相好，就是他跳廣場舞認識的。
女人比他少十幾歲，怎麼看都還是個年華大好的少婦。楚老頭不顧羞恥貼上去，恨不得將家產一股腦捧給人家。女人大多數是見利忘義的人，遇到這樣不要臉的老東西，哪有不宰一刀的說法。
於是，在她的慫恿下，楚老頭居然將房子賣了去私奔。楚老頭死也想不通，他拋妻棄女去追隨的女人，卻被人家在將賣房款弄到手之後失蹤了。
我憤憤不平的罵了一句，「他那樣的人，已經沒資格為人夫，為人父。他要膽敢再拿楚楚做籌碼，我絕不饒他。」
楚楚媽垂首不語，過了好一會才低聲說道：「怎麼說，他也是孩子的父親。」
我看她的面容顯得有些凄苦，不覺心裡湧上來一絲酸澀。看來女人在大是大非面前完全沒有原則，她的神情告訴我，她似乎想要原諒他。
「還有一件事我想與你說，你們有個同學叫趙宇的，你認識他吧？」
我心裡咯噔一響，但我沒表露出異樣的神情，只是淡淡回了一句，「認識。」
「他幾天前來過家裡，表示了你這樣的想法。他想帶楚楚出國治療。」
「你同意了？」我緊張地問。
楚楚媽搖了搖頭道：「我沒答應他。不過，我感覺他對楚楚是真心的。李喬，你怎麼看這件事？」
我想也沒想就回絕她道：「不能答應他。楚楚留在國內治療，效果絕對不會比國外差。我是個醫生，請您相信我。」
楚楚媽淺淺一笑，沒再說話。
我只好出來，心情糟糕透頂。
我越來越發現，自從接手胡氏集團以後，我再沒被人拒絕過。我到哪裡，迎接我的都是一片笑臉，以及許多聽得心痒痒的奉承話。
人活在世上，其實並不在乎你有多大的本事，而看你披的是一件什麼樣的馬甲。
馬甲披得好，傻瓜也是大佬。馬甲穿得丑，皇帝受人羞。
馬甲好不好，在於手裡權大不大，錢多不多。我想歐陽雷一輩子只花叢中行走，靠的絕非是他的容貌和才華，更多的可能是他隱藏著的巨富身份。
錢財這東西，夠用就好。多了，心思也就多了。心思一多，麻煩和災難便會如影隨形。比如歐陽雷窮盡一輩子的心思，積聚了富可敵國的財富，到頭來還不是身陷囹圄，望穿鐵窗。
楚楚媽的態度，猶如給我兜頭淋了一盆冷水。她讓我徹底清醒過來，並非財富就可以支配別人的意志。
坐在車裡，我一連抽了三支煙。
慕青的電話過來，讓我直接去岳城最大的婚紗店試婚紗。
我沒好氣地問：「跟誰試？」
慕青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李喬，你聽話，先過來。」
我哼了一聲道：「不去。慕青小姐，我再次申明，本人沒同意結婚。」
「你不同意沒事啊。」她在電話里笑了，輕聲說道：「你不要耍性子。不要啰嗦了，快來。」
沒等我說話，她斷然掛了電話。
我捏著手機，氣得幾乎七竅生煙。慕青在我結婚這件事上，一點也不給我讓步。她一再強調，只要我答應結婚，其他的事都好商量。
這與她過去的性格截然不同。過去我遇到麻煩，只要給他一個電話，天大的事都能迎刃而解。而現在，她根本就不顧忌我的感受，一門心思去籌劃我與胡菲兒的婚禮。彷彿當我不存在一樣，沒有我說話的餘地。
我將電話回撥過去，我想告訴她，試婚紗這件事不要再提，我沒興趣與除她以外的任何一個女人試婚紗。
可是沒等我說話，話筒里已經傳來她的笑聲，「李喬，你還在磨蹭什麼呀？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有意思嗎？你快過來，我們都在等你。」
我想不去，可是我知道，根本沒法抗拒慕青。只要我說不去，她會很快出現在我身邊，押犯人一樣會押著我去。
胡氏集團似乎默認了她的存在。只要慕青說的話，很多時候比我說的還管用。
岳城最大最好的婚紗店是一對年輕情侶開的，據說他們店裡的鎮店之寶價值三百萬的婚紗就來自巴黎。別人的婚紗只租不賣，而他們店的婚紗只賣不租。
婚紗這東西，只能出現在舞台上。人情世故的生活里，沒任何存身之地。
他們打出的口號是：人生就此一次，怎能辜負自己！
這句廣告詞很巧妙，死死抓住了女人的心。沒有一個女人願意人生披兩次婚紗。倒是男人，恨不得每天都能穿著婚禮晚禮服。
我一咬牙道：「好，你等著，我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