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個人

肥厚的手掌在桌上一拍，錢局長臉色有些難看，「胡鬧！我還是當初的意思，你已經不適合這個崗位了，收拾好東西離開，我會找人給你安排個大學教授的工作，你還年輕，以後還要結婚生子，別毀了自己。」

「局長說得對，」就在錢局長表情有些許鬆動的時候，江影話鋒一轉，「我確實還年輕，當初局長也是百般阻撓，最後我母親不明不白地死了，而兇手還逍遙法外，這就是局長說的『別毀了自己』嗎？如果是這樣，我絕不甘心。」

「你不甘心？三年前你能做什麼？三年後，你又能做什麼？你只是個小法醫，不是神！」錢局長黑著臉，眼裡全是恨鐵不成鋼。

「我能做什麼？」江影從口袋裡掏出一份調任書，含笑看著他，「至少，我能做到讓你無法拒絕它。」

錢局長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對著已經轉身離開的背影大喊：「江影！停手吧！不要再執迷當年的事情了！」

江影頭也不回地推開門，對上了傅柏舟深邃的瞳仁，她眼神微閃，帶上門往外走。

「當年的事，是什麼事？」傅柏舟幾步追上，擋在她面前。

「不關你的事！」江影神色一冷，繞開他繼續往前走。

傅柏舟沒有再跟上，只是淡淡地開口，「三年前，H國大型謀殺案。」

江影的腳步一頓，詫異地轉過身，清冷的眸子里隱著幾分戒備。

「小師姐！」

林森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竟讓兩個人都悄悄鬆了口氣。江影抬眸掃了傅柏舟一眼，彷彿已經將剛剛的一幕忘在了腦後。

「怎麼了？」

「汪銘瑞鬆口了，」林森眼神微亮，滿臉疑惑地問道，「不過我還是好奇，小師姐之前找他問話是什麼意思？我也沒覺得他當時說了什麼關鍵線索啊。」

江影沉默了片刻，幽幽開口，「對話探查，不在於對方說了什麼，而是你想從對方的口中得知什麼，這是我教你的第一課。」

「這樣啊，那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兇手，他會告訴我？」

「一開始我問了他很多問題，只是打破他的心理防禦，激怒，或是刺激，都是一種手段，而他卻選擇了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問題來回答，在他那種假裝憤怒的心虛和驚慌下，想要掩飾什麼，反而就最值得懷疑，明白嗎？」江影掃了他一眼，「你的警官證到底是怎麼來的？」

「當然是我考來的！」林森一噎，挺了挺胸，「不過你那手段高深莫測，小師弟我佩服！這樣吧，咱們一起去吃個飯慢慢聊，額，那個，傅總要不要一起？」

「不要。」

「好的。」

江影黑著臉，傅柏舟和林森有說有笑地並肩走了。

三人來到市中心一家位於市中心一棟近兩百米高的大廈附近，大廈旁邊的酒店頂樓有一個布置精美的花園餐廳，傅柏舟有意示好，林森一口氣點了很多菜，連續忙碌了幾天的江影也好好犒勞自己的五臟廟。

「小師姐，看不出來，你還挺能吃的，」林森似乎缺乏江影是個女人的認知，沒形象地摸著肚子，「一會我要回去睡一覺，要不一起？」

「好啊。」江影沒太在意這話里的歧義，隨口答應了。

傅柏舟皺眉，目光有些暗沉，他正要開口，突然驚愕地起身，帶倒了身後的椅子，「那是，那是什麼掉下來了？」

樓下的廣場上爆發出一陣尖叫聲、哭聲，餐廳中有人探出頭看了幾眼，都驚恐地後退，還有幾個女人已經嚇得抱成一團。

江影和林森一陣莫名，飛快地跑到圍欄邊，向下看了一眼，林森突然捂著嘴，扶著圍欄乾嘔起來。

江影的臉色有些發白，見傅柏舟皺著眉走過來，連忙將人攔住，「你應該有血液恐怖症吧？還是別過來了。」

傅柏舟面色一怔，停下了步子，幽深的目光落在江影的身上，「剛剛掉下去的那個人，看著有點眼熟，我想我可能認識……」

「什麼？」林森猛地一頓，大步往外跑去，「小師姐，還愣著幹嘛？」

江影冷肅地點了點頭，路過傅柏舟的時候突然停下，將頭上的鴨舌帽摘下戴在他頭上，又從包里翻出口罩塞給他，「你先別去樓下了，直接從天橋去那個樓頂，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口罩戴上，別被認出來……注意安全。」

「好，你也小心。」傅柏舟眼中的柔光一閃而過，從另一個方向快速離開。

林森和江影趕到樓下，看著滿地的血腥和狼藉，突然愣住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