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水寒出山
也許時間變了,但感情依然不會變,即使空間變了我還會記得,你曾經的話:「不要為我悲傷,不要為我難過,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也許,我不會陪在你的身邊,但我也會為你默默的祝福,你不用再等我了。」
這是紫蘭最終的話語,之後,便再也不見,紫蘭不在了,我要去往何地,背叛了師父,拋棄了魔界,還有什麼面目回到魔界,還有什麼面目去見我的族人,本以為,蘭兒可以給我新的生活,可是最終連她也拋棄了自己,自己還有什麼資格活下去,可是,蘭兒死時,交代,我又怎麼能選擇死,那樣,就真正的背叛她了,也許,只有在這冰雪之中,才能得到安寧,在這冰雪之中,不知道已經多久了,如果不是紫魄,也許我再也無法走出這一片冰封之地了吧。
水寒回憶起之前的一切,眼淚不住的流了下來,紫蘭為了她的天下,敢於拋棄生死,拯救天下蒼生,是她一直追尋的夢想,作為一個愛她的人,一個男人,水寒無法原諒自己的懦弱,沒錯,自己雖是男人,他的心可能真的不如紫蘭堅定吧,不,我要完成你的願望,同時,我也要使你恢復記憶,重新問一問你到底還願不願意回到我身邊,不,我怎麼可以這樣想,那樣一定會使神界再一次降罪於紫蘭的,不能再讓紫蘭為我受苦了。
水寒彎下身,摸著已經陷入昏睡的紫魄的臉:「謝謝你,我不能呆在這裡,有些事,我會去面對。」說完,俯身抱起了紫魄,似乎有淡淡的水流了下來,似乎這裡的空氣沒有剛才的那麼寒冷,也似乎,這冰雪,終於要化了。水寒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原本冰封的地面慢慢的變濕,露出了它本來的樣子。
墨玉倚在洞口。焦急的等著紫魄的出來,如果主人動怒,紫魄是萬萬活不了的,許久不見出來,也許她真的死在了裡面,正想著,看見這冰雪的慢慢融化,洞里似乎有人影閃爍,是主人,墨玉高興的想,這麼多年了,主人該走出山洞了,這麼多年,主人該放下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無數個雲捲雲舒,主人都在孤獨中度過,主人太累了,是時候走出山洞,主人,你知道嗎,現在外面的世界已經不同了。
「主人。」見水寒出來,墨玉上前,向水寒行了個禮。
「現在什麼時候了?」
「萬海國執掌冰瀾中心,已經九百多年了。」墨玉說,「如今距當時您閉關已有八百八十五年了。」
「已經這麼久了嗎?」水寒喃喃,低頭看了看自己懷中抱著的紫魄,對墨玉說:「我要外出一段時間,你打理好這裡。」
「是。」墨玉答道。
只見水寒的身後出現了黑色的翅膀,從山上飛起,飛向冰瀾大陸的另一頭,那個曾經與紫蘭相識相知的地方,水寒走了,開陽山峰的冰雪化了,而這裡八百多年的鬼天氣也會恢復到八百多年之前吧,水寒,他終究是為了紫蘭而活。
雪女峰上,雪女宮中,紫魄正躺在床上,開陽雪峰中的寒氣真是厲害,這些寒氣似乎已侵入了紫魄的身體,水寒正坐在床邊的凳子上,雙手正不住的在自己的額頭上晃著,說實話,現在他的心裡很亂很亂,他不知道下一步怎麼辦,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再去面對紫蘭,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去完成這件事,只有這樣,才對得起紫蘭,才對得起自己對紫蘭的一片真心。
「你是什麼人,是你打傷師姐的嗎?」一把劍鋒指向了水寒。
「她雖不是我傷,但我也有責任,她是被我寒冰洞中的寒氣凍傷。」水寒雖沒有去看,但他知道來這裡的只有紫魄的師妹紫杉,他還是沒有看她,只是淡淡的說。
紫杉聽到聲音,覺得有些耳熟,她本想回來看看大師姐有沒有成功,就上雪女峰來看一下,誰料大門卻是開著的,她以為有奸人來到雪女宮,便進來,看都沒看便一劍刺出,此時聽聲音熟悉,不自覺地放下了劍,看到了面前那張冰冷的臉。
「你是……」紫杉與紫魄在之前都沒有見過水寒,只是在水寒救走紫蘭之時才知道有水寒的存在,當時還有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想到紫蘭如此的優秀,怎會與魔族為伍,可是真正見他,真正的認識他,還是在最後的時刻,當他揮刀要殺紫蘭時,紫蘭竟然丟了兵器,想要安然的死在他的刀下,她們才知道,這兩人之間一定發生了太多的故事,做師姐的責怪自己竟從沒有察覺,做師妹的為師姐打抱不平,但是,最終水寒沒有下手,而是與紫蘭一起封印了魔尊,紫蘭灰飛煙滅,而水寒也隱居山中,他們的情真的有這麼深嗎?
「我是易水寒。」水寒依舊沒有任何錶情的說著。
「原來你就是易水寒。」紫杉從未真正的見過易水寒的樣子,也算是初見,「你答應師姐出山了?」
水寒點點頭,也沒有說話,還是在想之前的那些故事,
「雖然師姐請出了你,但是,我不會原諒你,要不是你,師姐也許會和卓風,葉參聯手,也許就不會魂飛魄散了。」紫杉說著,是的,他不能原諒水寒,如果不是水寒,也許一切的悲劇就不會發生,真沒想到,最後二師姐會推開所有人,獨自與他戰鬥,也許那一場悲劇,是早就計劃好的。
水寒淡淡的望了紫杉一眼,但隨即又低下頭去,緩緩的說:「我從不會奢望任何人可以原諒我,是的,如果我們不相遇,就沒有這麼多的事,但是你知道嗎,我卻從不後悔遇到她,所以我也從未想過有誰可以原諒我。」
「可是,我二師姐……」紫杉還想說什麼,床上的紫魄慢慢的睜開了眼,紫魄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就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紫杉,水寒再怎麼說也是我們請來的客人,你不要揭他的傷疤了。」紫魄慢慢的沿著床坐了起來,紫杉忙跑去扶著:「大師姐呀,你都這樣了,還為易水寒說話。」
「小師妹,不要胡說。」紫魄訓斥了紫杉一句,又對水寒說:「對不起了,水寒,我師妹就是這樣。」
「沒關係,我不在乎。」易水寒站了起來,走到們口,倚著門框蹲下,「說吧,要怎樣做,才能使蘭兒恢復記憶和法力。」
紫魄聽了這話,點頭向身前的紫杉示意,紫杉走到一個櫃前,用法術破開了柜子的封印,打開柜子,取出了銀碧丹,拿到水寒面前:「這是銀碧丹,是祭司丹農世家所造,此丹分為陰陽兩半,陽的一半你自己服用,陰的一半給她服下,你便可以感受到她失去的三魂所在。」
水寒接過丹藥,說道:「我知道了。」
紫杉又說:「我是藍河城的大祭司,我會幫助你混入城主府的。」
「城主府?」
「是的,二師姐現在在城主府中,她在凡界的妹妹,是大師姐的弟子。」
「哦。」易水寒回應了一聲。
水寒見二人又久久不說話,看來好像沒有什麼交代的了,就說:「還有事嗎?」說著轉身準備離去。「等等。」紫魄在久久的沉默過後,叫住了水寒:「二師妹恢復后,你打算怎麼辦。」
「放心,我會自行離開的。」易水寒說完,走出門去,是的,自己不能再拖累她了,想必醒來后的她也不會再愛自己了,不管曾經是多麼的默契,也終究隨著花朵的散盡,流入這無邊無際的長河之中嗎,是的,不後悔,就算遇到千難萬險,也不後悔遇見她,哪怕那是一個美麗而又溫暖的夢境,是的,這終究是夢,夢總歸要醒。夢境中的人呀,身陷夢境,卻又從不後悔,是的,不後悔。
不知不覺,竟走到曾經紫蘭為自己療傷的地方了,他慢慢的走進,坐在自己昔年養傷時的床上,真沒想到,八百多年了,這個小小的茅草屋居然還在,真是不可思議,他的手不自覺的摸上曾今的那個木桌,奇怪,怎麼沒有灰,按理說這麼多年,就算房子還在,也會落上灰塵吧,為什麼沒有灰塵,難道有人經常打掃這裡?
「我知道,你現在想要這東西。」熟悉的聲音從外面傳出,是卓風,只有他知道這裡,難道這麼多年這裡都是卓風打掃的嗎?水寒的心中充滿了疑問。而卓風的面容也出現在水寒的面前,水寒笑道:「果然是你,卓風。」
只見卓風雙手一手提著一個酒罈子,還是與初遇時一樣,那隔絕塵世的笑容,只見他將一個酒罈子扔給水寒,自己開了另一壇,喝了一大口。
易水寒沒有喝,只是望著卓風:「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這些年,這裡都是你打掃的。」
「我說過,紫蘭就如同我的親妹妹一樣,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說完又喝了一口。水寒也跟著喝了一口:「謝謝你,這裡的確是對我而言最溫暖的地方。」
「這裡不是我打掃的。」卓風說。
「那是?我一定要去謝謝他。」水寒說。
「是紫魄。」卓風說。
「紫魄?」
「是的。」卓風說。「當年紫蘭離去,魄兒悲痛異常,恨自己在紫蘭還在世的時候沒有盡好一個師姐應盡的責任,我就帶她到了這裡。」
「原來是這樣。」水寒說著,喝了一口酒。
「你這次出山,有什麼打算。」卓風又問。
「我?」水寒一時不知怎麼回答,他頓了頓,說:「紫魄讓我去……」
「讓你去恢復紫蘭。」卓風接著水寒的話語,其實,神界什麼都知道,這些年了,蒼族所隱瞞的事太多太多,是的,神也在找讓紫蘭恢復的辦法,因為當時的封印是紫蘭所做,只有紫蘭,才可以控制這一場浩劫,讓它不發生,但作為神,是不能干預凡界的,而紫魄所做的也是神界想做的,於是神界便也沒有去干預。卓風又接著說:「我是說之後你想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水寒說。「之後的事,又是誰能夠預料的到的。」
「是呀,人生難料。」卓風說著,又喝了一口酒,時間已漸漸傍晚,酒水也漸漸沒了,就這樣,在自己的世界里,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是不錯的吧。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還是在這茅屋之中,還是在自己睡過去的原地,可是身邊早已沒有卓風的身影,他因為喝了太多的酒,腦袋有些輕微的痛,他拍了拍頭,吃力的站了起來,正想往外走去,就看見了,桌子上的紙條,是卓風寫的。
「我走了,我要回到天宮,若有緣,我們還會再見的,在我漫長的生命之中,你易水寒,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說起來,還是因為那個人認識的,我很開心,我知道現在的你,心中滿是迷茫,不知之後的路如何走,所以我想告訴你,聽聽你的心吧,它會告訴你,應該怎樣做。」
聽聽我的心,我心中到底想要做什麼,我連自己都搞不清楚,可是心終究是怎樣的呢,聽聽心吧,他會給你答案,聽聽心吧,他會告訴你,你想做的事,但是此時的水寒,心中所想又是什麼呢?是與紫蘭生生世世永不分離,還是離開紫蘭,還他一個完整的人生。他笑了一下,面對那張卓風所留的紙條,我易水寒何德何能,竟會交你這樣的朋友,也不枉在這世間走一遭。他長笑一聲離去。
回到雪女宮,紫杉早已為自己準備好了混入城主府的衣物,他拿在手上看了看,這是一身武士的衣服,還有一銀色的面具,「這是什麼?」他問。
只聽紫杉說:「這是銀面武士的衣服,我好不容易才搞來的,本為了不太引人注意,想準備一身鐵面武士的衣服,可是最近鐵面武士有任務都出去了,所以我就給你找了一套銀面武士的衣服。」
水寒點點頭,走向裡間:「我去換衣服。」
「真不知道該怎樣感謝你。」紫魄說道。
「你的感謝我收到了。」易水寒說。「謝謝你經常去打掃那個茅屋。」說完就走了進去。
水寒久久的看著這身衣服,又想到了紫蘭,不知你現在在幹什麼,我要來你身邊了,你知道嗎,你是不是還會像以前一樣把我推開,放心吧,這一次,我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想著,衣服早已穿好,他慢慢的走了出去。
「易水寒,你穿上還蠻好看的嘛。」紫杉讚美道:「挺像那麼回事的。」
水寒終究沒有理他,是的,水寒是高冷的,除了紫蘭,他對紫魄是敬重,對卓風是兄弟之情,可是,他對紫杉,還沒有到那一步,紫杉也不介意,相處雖只是片刻,她也明白,水寒對二師姐是一往情深,她也知道,水寒的心裡,除了二師姐,再無他人,易水寒看了看窗外,回頭看了看紫魄,又轉向紫杉,說:「我們走吧。」
紫杉點了點頭,對身旁的師姐說:「師姐,我走了。」
「期待你們的好消息。」紫魄微微一笑。
兩人一路駕雲,飛回了藍河城中,為了怕引起別人的注意,他們隱了身,紫杉帶著水寒向林家走去。
易水寒發現這不是去城主府的路,攔住紫蘭:「這是要去哪?」
「如果你想加入銀面武士,就必須去見林家的老爺林元輝,他是統領面具武士的大將軍,同時也是二師姐這一世的父親。」
水寒點了點頭。穿過一條又一條的小巷,終於到了林家,紫杉示意水寒,解去身上的隱身,紫杉走上前去,敲響了林家的大門,「有人嗎?」紫杉喊道。
聽見腳步聲,之後門便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小姑娘,看見紫杉,便說:「是祭司大人呀,請進。」說著領著他們到了客房說道,「祭司大人請稍等,我叫老爺夫人出來。」這女子名叫汀蘭,本是林家二小姐林詩晴的貼身婢女,與詩晴從小一起長大,雖是婢女,但是林家從未把這些人當做下人看待,給予他們該有的尊重,林家老爺林元輝是一個人人都愛戴的人,也是一位大家都尊重的人,為什麼藍河城一直是萬海十城之首,多半就是因為林家掌管著九千的面具武士,這本是林家成家之時所擁有的護衛軍,最後在上一任的藍河城城主的鼓勵之下,為藍河城建立了如此鐵血般的軍隊,這也是所有人都忌憚藍河城的一個重要的緣故。
水寒坐在座位之上,看著,整個待客堂,忽的,他發現在待客廳的主位的旁邊,掛著一幅畫,這一幅畫中是一個男子,這男子身著白衣,眼角間露出自信與快樂,他不知是不是因為心裡原因,雖氣質與自己完全不相似,但是,他覺得那就是自己,怎麼會呢,怎麼會這樣,一定是自己太想念她了吧,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可當他下一秒在去看那副畫時,在畫的下角不起眼的地方,竟然畫著一把刀,那刀上沒有鮮血,因為鮮血全被這刀喝了進去,這不正是水寒的嗜血神刀嗎,怎麼會,按理說投胎為人,記憶就會全無,難道她一直都記得。
「公子很是喜歡這幅畫嗎?」只聽身後有人說話,看的太認真了,以至於身後有人都沒有發現。他想,這想必就是林老爺了,只聽林老爺繼續說:「我有一個女兒,以前她在身邊時,總說自己做夢會夢到一個身影,她覺得好熟悉,但又有些陌生,起初我與我女兒她娘想她是不是生病了,帶她去找了好多的大夫,可大夫都說她沒有事,我們只好又將她帶回家,回到家之後,她說要把那人畫下來,於是就畫了這幅畫,不過我一直沒有明白,這刀是什麼意思,與整幅畫面完全不搭,她說她也不知道,想著夢中的人好像總是拿著這把刀,她覺得挺害怕的,但她又覺得那人沒有惡意,那人始終都是關懷的看著她,但是那人穿著的,卻始終是一身的黑衣,與那關懷的眼神很不相符,於是,就將黑衣改為了白衣,但又怕畫出來不像,於是就在不起眼的地方,畫上了這一把刀。」
幸好帶著面具,才沒有讓林老爺看到他臉上的淚水,可是他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想要完全的埋葬這一段感情真的是太難了。
「祭司大人,這位就是您推薦的銀面武士。」林老爺問紫杉。
「是的。」紫杉回答,她看的出林老爺有些不想要這個人。「怎麼?有問題嗎?」
「是祭司大人所選,我理應同意,可是,他剛才連我站在身後都沒有察覺,如何做一名軍人。」林老爺十分歉意的說。
「林老爺,您就這麼不信任我的眼光。」紫杉不緊不慢的說道。看向林老爺,因為她帶著斗篷,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從聲音聽來,祭司是有些生氣的,這讓林老爺有一些歉意,林老爺抱歉的笑笑:「對不起了,而且面具武士都是一層層的選上去的,我怕有些武士心中不服。」
「不服,我有辦法讓他們服。」紫杉繼續說道。
「你們別說了。」這時沉默的易水寒說話了,「林老爺,能與我比試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