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賦平平

飯塚推開樟子門，發現屋內空無一人，枕頭床墊都收拾的好好的，窗戶也是關上的。

他蹲下身，仔細搜查，榻榻米和窗台上也沒有腳印，目前正是是午後，大概率可以排除是外敵入侵。

咦？這是什麼？

窗台上有細小的白色粉末，應該不是灰塵，是生石灰？

……

已經過去了十來分鐘，神明的雷電還沒有劈下來，緋村健步如飛，在屋頂間騰挪跳躍，至於神明的懲罰會不會是詛咒而不是雷擊之類的，他已經不想再去猜測。

現在，他只想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

不要去考慮莫名其妙的面板，憑空出現的物品，不明不白使他變強的技能。

也不要去想拯救百姓的理想，殺人後的內疚與罪惡感。

放空頭腦，只顧奔跑。

一股難言的舒暢之意，像清泉流水，沖刷著他的身軀。

再快些，我還可以再快些。

四周的景物不停的倒退逃走，遠離緋村。

似乎沒有一個人看見他，街上人來人往，沒有一個人看見一個紅髮少年，踏步飛馳。

……

站在高處，我已經能看到鴨川，看到兩岸邊的櫻樹，時至三月下旬，白色的櫻花之霧瀰漫，在陽光下微微泛著些許紫意。

散落的花瓣像謝落的雪花，鋪了一片長長的雪地。

我沿著雪地的指引一路往南走，五條大橋近在眼前。

鴨子、鸕鶿和紅嘴鷗們在河中嬉戲，水波層層蕩漾，抖動出粼粼銀光。

鴨川的鱗甲為我盛開灼灼其華。

冰冷，同時也帶著他的溫度。

源義經和弁慶就在這裡相遇。

有聲音告訴我。

去吧，去吧，不要停留，隨風前進。

如果停留，就會留戀紅塵人間的喧囂，到那時，就沒法離開了。

……

緋村想放聲高歌，於是他便放聲高歌。

「不見方三日。世上滿櫻花。」

「京都看花天，群集九萬九千……」

他沿著五條大道向西，一路和著自己自創的曲調，唱著偶然學過的俳句，有時靈機一動，一轉慷慨激昂，有時又心血來潮，再轉蕩氣迴腸。

他踩上枝頭，看城內的草長鶯飛，聽路邊的人聲鼎沸，遂不再拘泥於俳句詩詞，即興演奏。

唱飛檐斗拱，雕樑畫棟。

唱車水馬龍，摩肩擦踵。

蔚藍色的天空如洗，教王護國寺的五重塔靜靜的佇立在大地上，默默的與緋村對視。

它莊嚴肅穆黑色屋檐悄悄轉動，目送緋村走出它的影子，走向遠方。

自始至終，它的眼神都沒有躲閃，跟隨著緋村躍動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遠方。

……

樹林里，神社前，緋村重歸故地。

那個死去的男人上半身和臉上都被羽織遮住，有寫著「天誅」的字條留下。

若無意外，可能要等到三四天後，屍體才會被發現吧。

塵歸塵，土歸土。

林間深處，緋村拔劍出鞘，連續三記「土龍閃」，竟把地面轟出個不大不小的坑。

緋村將男人葬在那裡，把他的劍插在他的墳前做墓碑。

一口氣吐出，緋村只感到再無束縛，他閉上眼睛，鬆鬆垮垮的站在原地。

那種輕飄飄的感覺升至頂點，他整個人好似在雲端飛翔，接著慢慢回落，降至地面，一股腳踏實地的安心感湧上心頭。

如果這個時候有別人在場的話，就會看到緋村渾身顫動，隱隱約約能聽到骨骼的運動聲。

放開七感！

意識從身體內延伸到體外，感知到世界。

睜開眼睛，豎起耳朵，空氣中的灰塵，樹葉上的紋路，草木昆蟲的氣味，微風流動的觸感……

種種不同的感覺匯聚到一起，構成了一個立體的豐富多彩的美麗世界。

緋村只感覺精神無限拔高，彷彿居高臨下，站在半空中看著自己所處的這片森林，所有的一切都逃不過這雙眼睛。

與以往在地上看太陽完全不同，此時站在雲海上，沒有任何遮擋，夕陽看上去像朝陽。和用肉眼觀察的比起來，光芒既不耀眼也不黯淡，染紅了大片的雲朵。

他又彷彿融入了風中，在林間穿過，撥動著名為自然的琴弦，拂過各種植物動物的身軀，他們的響動驚擾起空氣，構成樸素的伴奏。

接著他化身成為大樹，雙腳化為根系，不停的伸展著觸鬚，向土壤深處不斷突破。蚯蚓、土鱉……各類動物在地底遊動。大地是海洋，而他是如魚得水，在海中乘風破浪。

按玄幻小說的套路，緋村這是「頓悟」了！

剛剛獲得技能「生命歸還」時，在面板上顯示緋村的段位是三段，說明緋村對「生命歸還」的理解與運用並不透徹。

現在他要是打開面板，就會發現「生命歸還」後面的段位每隔十分鐘變一下，很快就到了五段。

然後是到了六段，到了七段，到了八段。

緋村蔓延出的感知似乎達到了一個極限，不再擴張，盡數進入體內，似乎有種無形力量也隨著感知也回到體內。

這種力量「點亮了緋村身體，驅散了環繞的黑暗，直接讓「看」到他自己身體里的血肉。

由里及外，人體的秘密一層層的為他展開。

堅硬的骨骼是壁立千仞，沖雲破霄，流淌的血液是奔流直下，驚濤濤駭浪，支撐的肌肉是銅牆鐵壁，千錘百鍊。

他心中的意志是矢志不渝，一往無前，貫穿他渾身上下。

霎那間，一具半透明的軀體在緋村的思維中構建出來，並與他真實的軀體相互對應。

這其實就是種花大陸武俠小說中常說的「內視」。

緋村沒有看過類似的小說，也從未知曉過這種能力。

但這並不妨礙面板顯示出的信息，和他對信息的理解。

姓名：緋村劍心

體力：一點五

力量：二點七

速度：二點零

感知：五點七

智力：一點九

技能：飛天御劍流（古流劍術段位八段）

生命歸還（九段）

拿緋村在「飛天御劍流」上花的時間和「生命歸還」對比，很顯然，緋村在「生命歸還」的造詣上真的是一步登天。

九段的「生命歸還」表現出來效果相當驚人，雖然他並沒有變的更強壯，可是能控制更多的肌肉，緋村能發揮出的力氣就更大。

在平日生活的過程中，將所有的作用平攤到每一塊肌肉上，調節身體各部位運轉到最省力的狀態，耐力也提升了。

當然，感知的提升最為巨大，翻了一倍不止。面板數據的改變是緋村進步的量化體現。

但緋村不是我們，

但緋村不是主角，

這種肉眼可見的強大，

這種不需要代價的強大，

這種一小時不到就可以獲得的強大，

這種能高人一等，能左右他人的強大，

他不會沉溺在這種變強的快感里。因為強大不是目的，是手段。

……

師傅誇我劍術天賦很高，儘管如此，我還是修行了近五年，關於飛天御劍流的掌握，也只能談得上天賦平平。

別的不說，「生命歸還」這個流派是我本來就沒有接觸過的，可能是神明一般的存在給予我的。

我得到了「生命歸還」，最初的水平也不過是三段，表明對於新技能學習，我也沒有一蹴而就的特殊的能力。這會兒卻一下午就掌握到這種程度。

難不成……難不成我真的是天資卓越？

或者說，這個流派其實很好學？

一下午達到九段，大家都能有這個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