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2章 一樹梨花壓海棠162
她抬手擦了擦眼淚,嗓音都帶了明顯的哽咽。
不想是假的。
霍誠在帶著身側的女人回到房子之後,看著那安安靜靜坐在沙發里撥弄茶几上花朵的女人,到底還是試探性地問了一句,「真不打算回去?」
「嗯。」
薄然的視線那時候有些微微的恍惚,嗓音都是溫和的,「他肯定不怎麼想見到我,畢竟我當初說的那麼絕情,而且這次來的人是陸思斐,之前戴煜珩要是想見我讓我回去,根本不會讓別人過來的,更別說是女人了。」
說不定……
他現在生病了身側一定也還有女人陪著。
反正早就在自己出國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基本上想要跟她脫離關係了,所以那小半年的實習時間他基本上都算是徹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房間里安安靜靜的。
霍誠看著那表情有些微微暗淡的女人,抿唇的同時放在身側的指節到底還是微微緊張了一下,隨即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薄然。」
薄然猝不及防,本能地就抬起了眸,「嗯?」
「我喜歡你。」
那聲音很平和,可在這樣安靜的環境里薄然還是不免微微怔了一下,差點都要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薄然。」
霍誠的面色很沉,看著她的時候眼神都格外篤定,「現在兩年的時間都已經過去了,你要是想繼續留在這裡我陪你一起留在這裡,你想去任何地方我也都可以陪你,」那語調很明顯微微遲疑了一下,「所以,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在一起。
薄然微微抬眸看著面前男人的那雙眼睛,沉默了好半晌的時間之後才微微地垂下了自己的眼瞼,「抱歉。」
她抿了抿唇,「我不喜歡你。」
可能是這樣的事情自己都沒有想到,又或者說是過去的某個時間裡偶爾想到過可也並沒有多想薄然索性就直接站了起來。
「我上樓去了。」
她原本是想要上樓休息的,結果身後霍誠的聲音驟然就響了起來,帶著明顯的微微沉,「你喜歡戴煜珩,對不對?」
那心思就像是密密麻麻時隔久遠之後,突然被戳穿了。
「沒有。」
「有沒有我自然是知道的,」霍誠笑了笑,語調帶著明顯的寡淡,「這兩年的時間裡看起來你跟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可你每次喝醉酒的時候喊的都是同一個人的名字。」
他站起來,對上了她的視線。
「你別否認了。」
薄然看著他那格外認真的表情,指節微微蜷縮的同時到底還是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說話的聲音都莫名悶悶的,「我不想回去。」
「可他生病了。」
男人走到她面前,附身盯著她,「你也不打算回去?」
薄然怔了一下。
「他有陸思斐,」她深吸了一口氣,白凈臉蛋上都沒有太多的表情,「而且身邊有很多關心他的人,不需要我。」
不需要。
霍誠其實對於她的過去這兩年也算是知道一點點,但是卻又不完全知道,不過唯一可以確信的是,她當初喜歡的人根本就不是秦崢。
而是把他當作了一個救命稻草。
在一個人拼了命地想要逃離某個地方的時候,恰到好處有一個人出現,那麼這個人就會成為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
秦崢結婚後,她的稻草就消失了。
她又變成了一個人。
可能是之前的很多時候都是習慣了身邊有人陪著,所以在新加坡實習的那兩個月秦崢的出現無異於是她生命中的一抹餘暉。
後來那道光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她也習慣了一個人。
時隔多年後,終於習慣了一個人。
這兩年的時間她偶爾去過了外面的很多地方,甚至有一次聖誕節都是在歐洲度過的,可總覺得自己的人生少了點什麼,可能是曾經那些空白的記憶,又或者說是沒有回到那個自己從小到大就生長的故鄉。
總歸是,有些遺憾。
那天晚上薄然在回到卧室之後好半晌都沒有反應,因為到了冬天,可珀斯的天氣並不像費城那麼冷,只不過是有些微微的涼。
她坐在窗邊的地毯上,裹著薄薄的毯子。
莫名有些晃神。
原本她覺得這樣沒什麼,反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而且這兩年的時間戴煜珩從來都沒有過來找過她哪怕一次,想著大概也就這樣了。
人總要往前看。
可不知道為什麼,那天過後她的心情總是格外煩悶。
一直……
到了差不多除夕夜的那天,國外不過除夕春節,可霍誠還是事先準備了很多東西在樓下,甚至貼了對聯。
薄然也沒什麼反應。
可偏偏那天晚上的時候薄然去接水,水杯竟然猝不及防地掉在了地上,自己的手指也被劃破出了明顯的血珠,就像是某種預兆。
「怎麼回事?」
身後的霍誠直接就走了過來,本能地捉住了她的手。
薄然恍惚了一下。
「沒事。」
她抿唇的同時將自己的手縮了回來,視線都跟著有明顯的恍惚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今天晚上有事情要發生。」
說不出來的感覺。
為了緩解自己那心慌的感覺,她索性就早早地回到了卧室里,霍誠看著她有些恍惚的表情,眉心皺起的同時到底還是給自己在國內的人打了一個電話。
可……
最後得到的,卻是一個回答。
「戴煜珩死了。」
死在了那年冬天的除夕夜,死在了萬家燈火鼎盛的時候,這個世界上在也不會有這麼一個人,處心積慮地為了薄然耗費了自己的大半生。
……
戴煜珩離開的時候,強行回到了那棟別墅里。
很安靜。
陸思斐過來的時候特地畫了精緻的全妝容,穿了一件大紅色的大衣外套,踩著高跟鞋推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坐在落地窗男人的身影。
他坐在輪椅上。
可能是因為過年的原因,又或者說是因為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這段時間他好像精神變得格外抖擻,坐在輪椅里的背脊都是微微挺直的。
「你來了。」
那時候戴煜珩的手腳其實大部分時間已經冰涼,可還是握著自己手裡的暖袋,輕輕地笑了一聲,「現在應該是吃年夜飯的時候,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陸思斐視線隔著落地窗,看到了那微微垂下眼瞼的男人。
「抱歉。」
那一瞬間她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明明意氣風發的男人此時此刻鬢角已經全都是白髮,五官都變得格外頹靡,像是垂垂暮已的老人。
戴煜珩看著她在他身側蹲下來,到底還是皺了皺眉。
「怎麼哭了?」
她淚眼朦朧的同時抬手就擦掉了自己落下來的眼淚,嗓音都幾乎可以說是完全哽咽的,「戴煜珩,我求求你忘了她吧,她不會回來了。」
那個狠心的女人。
戴煜珩看著她那哭地不能自已的臉龐,微微垂下眼瞼的同時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毛毯,語調都是平穩的,「嗯,我知道。」
陸思斐怔了一下,有些微微的愕然,「可是你……」
「阿斐。」
戴煜珩微微垂眸的同時,說話的聲音都冷靜了不知道多少,「今天是除夕,我可能陪不了老爺子,到時候還希望你明天能帶著你們一家三口去我們家裡探探路,如果你願意的話。」
那說話,就像是在交代臨終遺言。
「戴煜珩。」
陸思斐那時候眼淚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止不住了,「你不要這樣……」
「好了。」
那也是生命中唯一一次,戴煜珩微微抬手擦掉了她的眼淚,「公司的事情我已經叫了新的人來接手,到時候會有盛修遠幫忙盯著,等到我死後,手裡的股份一半留給老爺子,剩下的一半你想辦法過到薄然手裡,」頓了頓,語調都是我嗯呵的,「我手裡在城南有一套別墅房,如果你不嫌棄的畫,就留給你的孩子。」
「我不要聽!」
陸思斐那時候眼睛都快要哭地被淚水糊地看不見了,「戴煜珩,我不要聽你說這些,你會好的,會好好的……」
「阿斐。」
戴煜珩看著她那哭地不能自已的表情,到底還是微微勾起了唇角,「其實你不應該過來的,有時候想一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如果當初我一開始就告訴你我跟你沒有可能,你是不是就不去會佔戰地做記者,也就不會因為我耽誤了你的大半生。」
歸根結底,還是他耽誤了。
「不是你。」
陸思斐哽咽地都快要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戴煜珩,這是我願意的,是我願意的,跟你本身就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要總是……」
總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歸咎在自己的身上。
明明……
當初他說過拉開距離的,甚至還主動申請了去國外出差,所以這麼多年都只不過是她的一腔孤勇和執念,跟他沒有關係。
可她這些話沒說出來,就被打斷了。
「好了。」
戴煜珩收回視線的同時,嗓音都是平穩的,「過段時間我會專門錄一個視頻,所有的事情我都會交代清楚,也會找律師解決好所有的事情,正好今天也是除夕夜,你們就讓我安靜一會兒吧,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說著,直接就朝著門外的人招了招手。
黑衣人進來。
陸思斐看著面前表情變得冷淡寡靜的男人,原本的眼淚瞬間就止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戴煜珩……」
「出去。」
那聲音很冷,沒有多少溫度。
怎麼說也算是戴煜珩的朋友,黑衣人沒敢怎麼動手,而陸思斐也站在原地沒有離開,可戴煜珩的聲音卻突然變得肅穆了好幾分,「我讓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