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魚鍋·中
施子真矢口否認。
那在幻術的驅使之下,帶著他聲音的詰問,卻如同他自己在捫心自問。
「不是?可神魂烙印已成,你每每利用神識,便會看到那些不堪和瘋狂,你真的能夠絲毫不受影響?」
「我再問你,無情道需得得愛而忘愛,縱慾而絕欲方得修成,你大弟子亦是多年夙願得償才會飛升,你又是為何登入極境,嗯?」
施子真整個人輕輕戰慄,到如此地步,除了面色綳得很緊之外,他竟還沒有露出狼狽神情。
凌吉手上銀光的流速加快,施子真的幻境便又真實深刻幾分。
「碎月仙尊,百家仙門之首,整個修真界高山仰止的前輩。你從何處得愛,從何處得欲,又是如何登入極境,你當真還要否認?!」
「你是如何肖想過自己的小弟子,又一共畫了她多少次,刻在神魂之上的烙印你重溫了多少回,自己卻不敢承認么。」
施子真緊咬著牙,慢慢搖頭,可固心印卻已經開始崩散,仙骨裂痕加重。他脊背微微彎曲,緊咬住嘴唇,屏氣凝神,竟開始強行運轉靈力試圖破幻除妄!
「休要妖言……惑我。」他字字泣血而出。
可腦中幻境一轉,又變成他大著肚子,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懸雲山石室,而鳳如青聲音在門外響起,要他開門的場景。
「哦,或許你如何登入極境你自己也不知,你是心中慈悲神識純凈的仙尊,你自己也不知你生了何種妄念,你不曾在幾百年間蓄意肖想過你的小弟子,你只是擔憂她。」
那聲音平和下來,聽起來像是在安慰施子真,可分明是他自己的聲音,那其中卻帶著諷刺。
「好吧,你確實不知你如何登入極境,你確實從未有過齷齪的心思,你確實做好了一個師尊應該做的一切,甚至推波助瀾,成就弟子,不惜以身塑身。」
施子真緩緩吐出一口氣,固心印開裂的速度停住,仙骨裂痕也不曾再蔓延,他再度挺直了脊背,正欲反抗。
那聲音卻嘆息一般地又說,「可你在如婦人一般的為她塑身之時,你敢否認未曾期盼著她的到來嗎?」
「你是盼著那些無異於廢物的食物,還是當真控制不住食慾?」
「你未曾在她到來之時心中歡喜,還是未曾在她不來之時徹夜難以行運靈力?」
「你難道在終於將養成的雙姻草取出那日,不曾在她睡熟的時候擁抱過她?」
「你確實不曾想要她因此對你如何感激,你心中並無任何挾恩圖報之意,可你為何會在與她親近之時心思煩亂,為何會刻意地疏遠於你的小弟子,你連輪迴都能看透,連災禍都能預知,你當真看不透自己,還是不想去看?」
「閉嘴!」施子真固心印又開始寸寸崩裂,他想要掙脫,溯月劍感受他的召喚,穿透凌吉的后脊——
幻境碎裂一瞬,凌吉嘴角血線滑落。
可下一瞬,他雙手全部懸空在施子真頭頂,瘋狂地將映心幻境死死壓在他的頭頂!
這本是神界用來在酒宴上戲玩他們這些「牲畜」,用來窺知他們心中所想,而後添增趣味的術法。
無人能在映心術下迴避自己的心中所想,甚至連自己不曾來得及意識到的心聲,也能毫無保留地挖掘。
這是神界神君在做壞事之前,用來為自己的施暴尋找借口的手段,你看,這個畜生竟然忤逆我,它心中想殺我,我殺了它不過分啊。
不過這術法有個弊端,必須是能力強悍之人,對待弱者才能實施,這便是神君們為自己惡性設下的保障。
原本凌吉無法對施子真施用這種術法,可誰讓施子真好好的懸雲山不待,偏要跑到這荒山野嶺來。誰讓他仙骨開裂還不肯好好養護,誰要他心高氣傲,不察自己方才用的陰招,中招了呢!
映心術映的全都是自己內心的東西,只有那獲知了他內心詰問他的,才是凌吉幻化。
他倒是很意外地發現施子真內心之清高純澈,施子真確實霽月清風,確實從未想過挾恩圖報,他還真的不知自己是為何得欲得愛登入極境。
他甚至為了自己神魂之上的烙印多年不曾啟用神識,可他對於鳳如青已經生出了妄念,這是事實。
也不知是不是對私自窺探之人的諷刺,凌吉窺得鳳如青未能明晰的情誼,是愛不自知,偏偏施子真也是如此。若沒有他,或許他們需要漫長的時間才會明晰自己的心意,或許明晰之後,早已經物是人非,無法相守。
凌吉有那麼瞬間沉痛後悔,若他再用心一些,再努力一些,鳳如青哪怕到了明晰自己心意的那一日,心中卻已經有了他的地位呢?
他說不定,能夠得到一個傾心且強大的愛人,隨著她雞犬升天,也能一點點查出當年戕害他族人的罪人,再慢慢地處置。
凌吉因為這片刻的動搖晃神,施子真便是趁此機會,險些掙脫凌吉的幻境。
他倒是功法深厚,若非是他仙骨開裂,這荒山野嶺的人間靈力不夠溫養他的傷處,又不察中了凌吉的陰招,凌吉幻術再是強大,也無法近他的身!
眼見施子真便要掙脫幻境,洶湧的殺氣通過溯月劍朝著凌吉的后心處湧來,他頓時如同被狠狠當頭棒喝一般地清醒歸來,面前閃過當年下界之時,死在天雷和罡風之下的同族,削骨剃肉粉身碎骨,魂飛魄散天下紅雨。
他受盡摧殘的爹娘,他殘破不堪的兄弟姐妹,死得何其悲慘,他卻連復仇都尋不到仇家!
他怎能困於情愛,怎能貪戀溫暖,為了一個根本不愛他的人糊塗!
幻術只是遲緩了那麼一瞬,施子真刺了凌吉一劍,不過凌吉很快再度以幻術壓制住他,根本不曾顧及自己的傷處。
凌吉完全是不要命的架勢,他就沒準備活著回去,他知道他必須快,因為鳳如青快要來了!
他必須在她還對自己抱有些許喜歡和不忍的時候,以慘烈的死亡還有尊師的重傷,在她眼中心中戳下狠狠一刀,要她疼。
疼到她心中那頭嘶叫在囚籠之中的猛獸掙開束縛,這樣才能帶著他無處可尋無法可證的仇人們從那高高在上的天界跌落人間。
於是凌吉根本不顧自己被溯月劍重創開始出現裂痕的神魂,他咬牙狠狠壓下幻術。
那詰問的心聲再度在施子真識海中響起,「你自己心思紛亂,無法安寧,不顧她的擔心下山躲到人間,以結界龜縮在此,到底是因為什麼?」
那聲音在施子真強烈的抗拒之下,有了片刻的停頓,但很快那聲音隨著飛快崩散的固心印和已經開裂至邊緣的仙骨,一同朝著施子真的頭頂重重砸下。
「你是因為愛上了自己的小弟子,所以才躲到這裡。」
施子真噗的一口鮮血猛地噴出,那聲音又變了一個調子,這一次簡直像是他自己口中所出。
「我是因為愛上自己的小弟子,所以才躲到這裡……」
「咔——轟——」
仙骨斷,固心印碎。
施子真口中鮮血浸透前襟,再也撐不住筆直的脊背,跪在地上躬身雙手撐地,他周身瞬間爆出了山崩般的靈力,直接將凌吉沖得飛出去,滾落老遠撞在樹上。
而施子真周身靈力卻如同失去了禁錮般繼續橫衝直撞,撞裂他多年溫養的經脈,如開閘泄洪般地奔流而出,再也留不住。
而隨著靈力的枯竭,他連手臂也撐不住,滾落在地,向來纖塵不染的衣袍,臟污地沾染了泥濘血污和枯葉。
固心碎,仙骨折斷。
施子真心中從不敢去探知的心思這般血淋淋地被刨開在他眼前,避無可避。他身為仙門之首,持正肅己一千多年,卻不料心中不知何時起,抱著如此背德之念,他驚懼不已,羞憤欲死,很快昏死過去。
而不遠處的凌吉卻站起來,按著心口慢慢地走到施子真身側,溯月劍嗡鳴飛起保護主人,卻被凌吉抬手撞飛,無主之器再厲害也不夠看。
他從袖中摸出小刀,蹲在施子真身邊,對著他的下腹丹田處捅去,只要攪碎這裡,他無論是多麼厲害的本體,也會成為一個廢人。
對不住了,想要拉那些神仙下界,必得是天崩地裂。可能夠讓她徹底瘋狂的只有你。
生長在天池的蓮花本體,成為廢人只有一個方式能夠將其救活——便是天翻地覆,以天池無盡生機澆築才得以重塑。
而施子真這樣的人,本沒有困於情愛的可能。除非折斷他的脊樑壓下他的頭顱,他才會認清自己的內心。
這算是他與鳳如青做的最後一個交易,他送她得不到的情郎,她幫他報他無法報的仇怨。
縱使手段兇惡,那又如何,他本就從不知什麼是純善!
凌吉揚起手臂,決絕落下,卻在小刀即將沒入施子真丹田之時,手臂驟然被一條沾染鬼氣的鞭子死死纏住。
是拘魂索!
凌吉猛地側頭,下一瞬他被提著衣領扼住了脖子,鞭子在他脖頸之上寸寸絞緊。
「好歹毒的手法,」來人摘下了斗篷,解開了遮面的鬼氣,是鬼王參商,亦是白禮。
「你不該動她珍重之人。」白禮說。
「赫赫……」窒息傳來,凌吉不知是無法呼吸,還是在笑。
他突然爆出銀光,以幻術纏縛住白禮的頸項,白禮有片刻的遲緩,凌吉便趁著這個間隙逃脫。
只是很快,他又再度被拘魂索死死纏縛,白禮扼著他的脖子,聲音便如阿鼻惡鬼索命。
「你都傷成了個漏風的竹籃,這點小伎倆,還敢對我施用,」白禮低低笑起來,「你或許不知,我本是阿鼻惡鬼,你知道阿鼻地獄有什麼嗎?」
凌吉的面色因為拘魂索收得太緊,漸漸變得慘白無比,白禮繼續在他身後道,「幻境,永遠無休止的幻境,重複著你生前最最恐懼痛苦的一幕,不休不止。」
「我在阿鼻幾千年,沒有幻術能夠迷惑我。」白禮又說了一遍,「你不該動她珍重的人。」
「你……你不也……赫赫……想殺他?」凌吉斷斷續續地說,轉眼之間,他便從操刀之人,變成任人宰割的魚肉。
「你……早就在……」凌吉說完笑起來,他面色越是慘白,笑得越是燦爛瘋狂。
白禮神色一沉,他生得俊秀溫潤,從不曾在人前露出猙獰之色,此刻卻不由得面容猙獰青筋鼓起,眼睛微眯,動了殺心。
「既如此,便留不得你了,」白禮幾乎是貼著凌吉耳邊說,「我是也想動他,可卻不能廢他……你死了要怨,便怨你不該沒有輕重。」
他說著,抬掌鬼氣凝聚,竟是要將凌吉拍個魂飛魄散。
他又何嘗是什麼良善之人,他乃阿鼻惡鬼,如今成為萬鬼之王。手上掌控著生死輪迴,殺個赤日鹿而已——
「參商!」一把暗色彎刀自空中飛落,徑直穿過他的衣袍,擦過他的皮肉,而後將他袖子和身後的樹釘在一處。
白禮抬頭,下一瞬眼中露出慌亂,拘魂索本已經勒入了凌吉骨肉,連忙鬆開。
凌吉意識昏沉,倒在地上。
鳳如青落在地上,還未等發作,便聽白禮說,「大人,你師尊被他傷得經脈撕裂,仙骨折斷生死不知!就在那裡!」
鳳如青猛地側頭,看到宛如噩夢重現的一幕,施子真躺在臟污的地面,枯葉和血污將他肆意侵染,生死不知。
鳳如青心下驚慌不已,卻邁了一步,腳下便被凌吉抱住了。
他渾身是血,嘴角也涌著血,鳳如青這才感知到他生機微弱,幾乎斷絕!
從不肯在外人面前露出可憐之貌的他,此刻雙目赤紅,剛才因為窒息眼中爆出的血絲,如同含著血淚。
「如青……」他嗓子含著血喊出。
鳳如青看了施子真方向一眼,眼中滿是焦急,她驚怒交加,不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卻感知到施子真至少生機無恙,便咬牙蹲下去扶凌吉。
白禮目光晦暗,他抿住唇,最是了解鳳如青重情,凌吉瀕死她痛苦兩難,便開口道,「我去看看你師尊如何。」而後朝著施子真方向走去。
鳳如青應了一聲,感激地看了白禮一眼,抱住凌吉的頭將他扶起一些,凌吉眼淚落下,看著鳳如青笑了笑。
他練習了好久,卻到如今才能笑給她看,鳳如青能夠察覺到他生機幾乎斷絕,連忙以神力治癒他。
「沒事的,」鳳如青沒有急著責問他,凌吉笑得更加燦爛。
「大人……」他扳著鳳如青脖子,要她彎腰,卻突然出手將手中一直攥著的小刀送入了自己的脖頸,刀是經術法加持,他這一下,切斷了最後一絲生還的可能。
血順著他的脖子湧出,沖了鳳如青一頭一臉,他卻死死扳著鳳如青脖頸,對她斷斷續續道,「喜歡……就要不擇手段……折了仙骨,他……才能……」
才能承認對你的妄念,這是他唯一能夠為她做的事情。
「求你……」凌吉對鳳如青說,「幫我……」
他最終還是沒能說完,便絕了生息,鳳如青輸入他體內的神力落空,他神魂竟然化為銀光四散,鳳如青抬起沾滿了他血的手去抓,卻什麼也沒有抓住。
她「啊」了一聲,連呼吸都忘了,望著四散銀光,眼淚湧出眼眶。
她並沒有能夠弄懂凌吉的意思,也不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今晨還與她耳鬢廝磨的人,此刻慘烈地死在自己懷中,她實在無法接受。
可她甚至無暇去悲傷,這時白禮喊道,「青青快來,他心脈不穩,經脈正在斷裂!」
鳳如青轉頭看向施子真又低頭看已經死去的凌吉,片刻后連滾帶爬地跑向施子真的方向。
鳳如青從未見過施子真這幅模樣,他永遠是高高在上,衣冠肅整不染纖塵。
哪怕是被她撞見了他刨腹強取雙姻草,血染全身,他卻依舊是強悍冷靜的,可如今他虛弱地跌落在血污泥地,氣息微弱,鳳如青簡直不知如何是好,眼前模糊一片。
她嗓子發出急切的哭腔,跪在他身前,手上還沾染著凌吉的血,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淚,弄得滿臉血污,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急忙將神力探入他的經脈。
糟糕。
糟糕一片。
施子真內府如同狂風暴雨過境之後的田地,仙骨折斷,固心印碎,連經脈也撕裂了七七八八。
她輸送神力也不得留存,她成神之後修習的治癒之法,對他施為便如竹籃打水,她從未如此慌亂過,可身上摸遍卻也沒有能夠救人的秘葯,她憎恨自己為何要隨意使用,該留一瓶在身上的!
她慌亂間在懷中摸到了先前泰安神君給她的那個小瓶子,頓時摸出來抖著手去拔瓶塞,可她眼前一片模糊,手上抖得厲害,瓶子太小了,幾次都沒能摳開,又不敢暴力破開,生怕那其中天池水被糟踐了,鳳如青咬牙令自己鎮定,嘴裡全都是瀰漫的血腥味。
白禮一直看著鳳如青,他將她面上神情看得清清楚楚,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釋然,可心中還是如刀割般難過。
她從不曾這樣,昔年那個瀟洒又肆意的無魂邪祟,連天罰都不怕,粉身碎骨依舊含笑應對。能下冥海之底開啟海天之陣,也能因一個窩火的陰謀上天界斬殺真神,她甚至已經成為了天羅上神,天上人間無人能敵。
她何嘗這般的慌亂無措,如被拋棄荒野的幼犬一般嗚嗚哭泣過。
他咬牙到側頸青筋暴起,伸手搶過鳳如青手中小瓶子,將塞子□□,又遞迴她手中。
「大人!」白禮加重聲音,震在她神魂之上,「冷靜些,他還沒有死。」
鳳如青雙手捧著小瓶,靈台猛的一清,眼中積蓄的淚水滑落,眼前也清明起來,她看了白禮一眼,而後連忙爬到施子真的頭側,捏開他的嘴,將那幾滴天池之水,倒在他的口中。
天池之水乃是世間生機本源,鳳如青再度以神力探入施子真的體內,這才發現他流失了過多靈力的經脈,總算停止了撕裂之勢。
她連忙以神力為他修復傷處,沒注意到白禮看著她眼中含淚,更沒有察覺到泰安神君不知何時趕來,看到這場景之後瞠目欲裂地咆哮兩句,便也開始加入了為施子真修復傷處的行列。
日落月升,施子真的情況總算穩定下來,鳳如青神力耗空大半,能夠留存在施子真體內的也十分有限。
泰安神君為施子真施了清潔術,從袖中取出了須彌芥子屋舍,索性就地放置在山中,將施子真扶進去休息,鳳如青親手將施子真安置在屋內,看著他的面色有所好轉,她的面色卻絲毫未曾有好轉。
泰安神君也不吭聲,白禮更是只是守著不曾說話,許久之後,鳳如青才起身,她一句話未說地走到了凌吉的屍身面前。
這麼長的時間,鳳如青冷靜下來之後幾乎將他為何如此都想的清清楚楚,他為何早上把自己支走,為何昨夜不說他看到了泰安神君,以及她自己近來頻頻不對的夢境。
是她太鬆懈了,因為凌吉成了枕邊人,便未曾防備過他,才釀成如此大錯。
可她站在林中,看著凌吉躺在地上已經僵硬青紫的屍身,想要恨他,恨他瘋,恨他百般算計,恨他出手傷她師尊,恨他寧願自戕也不肯認錯——
可她最終卻模糊了視線,蹲下抱起了他僵化的屍身,以神力令其重新恢復了柔軟,卻無法令其恢復溫度。
冰冰涼涼的,比他每次觸摸自己的指尖要涼了不知道多少倍。
鳳如青站起身準備抱著凌吉去往魔界,白禮卻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叫住了鳳如青。
「大人,他神魂並未離體,也未歸入黃泉,而是散落了,」白禮說。
鳳如青滿心的悲切,低低應了一聲,卻聽白禮繼續道,「他並未受到足以魂飛魄散的重擊,這魂魄散落的實在蹊蹺。」
鳳如青心中一驚,腳步頓了下,猛地想起了魔尊寢殿的那個幼鹿,想起了那些凌亂的夢境,抱著凌吉轉身對著白禮說了一聲謝,接著極速朝著魔界飛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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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二合一,寶貝們冷靜!
我們仔細想想,凌吉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一切相遇既是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