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一部分生命的死亡
次日。
蘇詩瑩手放在腕上已過了三炷香的時間，旁邊君軒轅等的直犯困。
滿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她，等待著最終結果。
女孩悻悻收回手，呲牙說道：「原先我在江寧鄉的時候，便替阿錦診治過。這是心病，需要心藥醫，我沒法子的。」
言下之意，我說我看不了，你們偏偏非讓我看。
韓盛無奈的嘆氣，「蘇姑娘真的沒法子？」
「我是沒法子，韓場主不甘心的話，可以另尋高明。」
男人沒等說話，方夫人搖搖頭，牽過阿錦的手，「無妨，人回來就已經很好了，病可以慢慢的養，我會一直陪著阿錦的。」
女孩忙出言安慰道：「對對，以前在江寧鄉的時候阿錦還成天鬧，回來后安穩多了。眼看著阿一天比一天好，說不準哪天就痊癒了。」
韓盛又嘆了口氣，他總盼著事事圓滿，「也只能如此了。」
閑聊幾句，他們便開始商議著方子銘的葬禮，韓盛主張找個黃道吉日，請來司祭隆重的下葬，方夫人搖頭拒絕，方家的老頭子們已經死了，幹嘛還搞那套腐朽的東西。
下葬，左不過就是把骨灰放在土裡。
她表示，簡單準備點紙錢，直接埋進去就成。
現在方家方夫人說了錯，本家同意了，韓盛也沒再說什麼。
不出兩刻，便把東西準備好了，中午飯一過，一行人便打著招魂幡前往方家的墓地。
方夫人告訴女孩，那場災難中，本來逃出來二十多人，到現在死的就剩七個。
方家祖墳隨著白銀島塌陷，他們便在附近選了一塊地，當作新的祖墳。
烈日之下，白瓷罐子被埋入土中，一塊石碑豎立起來。
元寶獃獃的看著這一幕，她腦海中演練過無數次主人下葬的情景，也知曉，按照人族的習俗應該哭兩聲，可這一幕真的在眼前上演的時候，她卻哭不出來。
只是獃獃的看著，大有朝阿錦演變的意思。
眾人有太多的時間來接受方子銘死亡這件事，真正下葬的時候，悲切被風沖淡，只剩下淡淡的懷念。
蘇詩瑩看著墓碑上方子銘三個字大字，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他們不曾見過，也從未相識，卻好像是個故友。
太多的往事將她包圍，就好像也曾經參與過男人的生命。
一個人死亡，在某種意義上是所有人一部分生命的死亡。
他離開了，也帶走了某些人愛意和笑容，造成了某些人某種情緒的消失。
白紙飛散，一直到太陽偏西，整個儀式才最終結束。
韓盛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回來。
他對著方夫人拱拱手，開口道：「我出來有幾天了，奇犽山那邊沒人盯著，要回去了。」
說罷，他視線落在了蘇詩瑩的身上。
其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詢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回去？
這突然的詢問打的蘇詩瑩措手不及，她沒想到走得這麼快。
君軒轅也側頭看著她，「走不走？」
女孩點頭，轉身對方夫人說道：「既然事情已經定下，那我們也啟程了。」
聽到這句話，不知為何，韓盛好像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那好，一路順風恕不遠送。這一趟蘇姑娘辛苦了，這份恩情放假銘記在心，日後若有機會，定當竭力報答。」
「夫人客氣。」
她抿著嘴，餘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元寶。
女孩被目光一驚，慌張地抬頭看向眾人，這時，蘇詩瑩和居軒轅已經走到韓盛旁邊，牽著馬站在最外側打算離開，而方夫人正好站在靠近村莊的東北方向。
元寶站在中央，好像面臨著一個抉擇。
她眼神遊盪，腳步挪動著朝蘇詩瑩走去。
人生最想乾的事情已經結束，漫無目的，她也不知道該去哪。
剛邁出去一步，方夫人突然開口，「元寶，你願意留下來陪我嗎？」
女孩臉上閃過狂喜，反問道：「您……您原諒我了？」
「不，我沒有原諒你。」
看著對方失落的表情，夫人繼續說道：「所以你要留下來贖罪，你要好好的保護方家，保護銘兒，一直到死亡的那天。」
她抬頭，堅定地說道：「好，我會好好保護方家的。」
夫人伸手招呼著她，「來，那你就跟我回去。」
元寶下意識的往夫人方向走去，又扭頭看著蘇詩瑩，眼神中滿是不舍。
一路走來，女孩經歷了她太多的別離，早就練就了一顆鋼鐵心臟。
她坦然的笑道：「沒關係，我知道你在這，想你的時候隨時都會回來看你。」
對方咬著嘴唇，雙手拽著裙子，眼圈都紅了，「蘇姑娘，謝謝你。」
「我才要謝謝你，這一路上你幫我了很多忙。」
她們的目光交融，早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女孩擺擺手，「那一路順風。」
蘇詩瑩瀟洒的翻身上馬，深深地望了一眼女孩，呢喃道：「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明白的方少爺的情意，你不要經歷那份痛苦，再見。」
烈馬嘶鳴，一行人掉頭踏上了歸途。
返程不需要那麼急迫，他們夜宿日行，費了兩天兩夜才到達奇犽山。
女孩牽著馬調笑道：「我把清涼丹給了方家，韓場主可不要賴賬啊！我的復紫靈丹到底什麼時候能集齊藥材，我們也好趕路啊！」
「集齊了，集齊了，等回了拍賣場我就給你。」
她一驚，欣喜地反問道：「這麼快？咱們走的時候，不是還沒有極其嗎？」
她只是心不在焉的隨口一問，旁邊的韓盛猛地一抖，目光閃爍，整個人顯得很惶恐。
對方駕著馬快走幾步，磕磕巴巴的回道：「就離開的這幾天集齊的。」
話音落下，人也就跑遠了。
蘇詩瑩鼓著嘴，望著背影出神，總覺他哪裡怪怪的。
君軒轅在身後追上來，看她發獃詢問道：「怎麼了？」
女孩咬著牙，惡狠狠的說道；「我還是放心不下巫鹹的赤火蛇契約。要不，直接把他殺了，省的提心弔膽。」
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問題本人，真是完美。
小白龍呲著白牙一笑，「我喜歡這個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