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殺豬的做起了金融

就在方玲被傳銷害得走投無路的時候，她遇到了錢光明。

方玲和錢光明認識，他之前在金陵河畔附近的菜市場里賣豬肉。那時候的錢光明滿身油膩，遠遠就能聞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的豬油味。但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此時的錢光明一副發了橫財的模樣。

錢光明肥胖的大肚子擠開白襯衫上的扭扣，隱約可見肚子上濃黑的肚毛；脖子上指頭粗的大金鏈子，更是格外耀眼。最讓方玲大跌眼鏡的，是他的胳肢窩裡居然夾著一隻黑色的皮手包！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錢光明全新的人設，和之前賣肉的形象比起來，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如果在之前，方玲連正眼都不帶瞅他一眼的。但是，看著錢光明這副窮人乍富的裝扮，方玲還是忍不住主動上前和他打了聲招呼：「喲，錢哥！您這是做了大老闆，還是中了彩票？」

「哎喲，這不是老妹嗎？」錢光明正目中無人地往前踱著方步，冷不丁被方玲叫住，楞了一下。見是方玲，他立馬反應過來，咧開肥嘟嘟的厚嘴唇，爽朗地笑出聲，說道：「老妹別笑話你錢哥，哪哪就大老闆了？小本生意，小本生意。」

方玲故意站到錢光明的對面，攔住他腆著臉問道：「就憑錢哥你這身裝扮，也不是做小本生意的人能穿戴得起的呀！有啥好生意，還瞞著老妹啊？說來聽聽，讓老妹也沾沾光。」

錢光明聽出方玲話中的奉承，心裡很是受用。他盯著方玲的眼睛看了兩秒鐘，故做貼心地問道：「老妹真想知道啊？」

「可不是咋的？」方玲有意無意地湊近錢光明，嗲嗲地問道：「錢哥發了財，就真把老妹當外人了呀？」

「看老妹這話說的。」錢光明瞅了眼周圍，大著嗓門說：「哥這幾年不是在做金融嗎！也沒啥好說的，金融金融，就是和錢打交道唄。」

方玲聽著從錢光明嘴裡說出「金融」這兩個字，一時還真接不上話來。在她看來，金融這玩意聽起來就像開銀行似的，既高大上又白富帥。但是，一個賣豬肉的怎麼能和這麼高級的「金融」攪和到一起？方玲一時語塞，又不敢多問，只好尷尬地訕笑兩聲。

看到方玲自慚形穢的樣子，錢光明的心中更是得瑟。要知道之前方玲在他肉攤上買肉的時候，可是一萬個不帶正眼瞅他的！錢光明越想心裡越得意，不自覺地在方玲面前伸出一條腿，肆無忌憚地抖動起來。又從胳肢窩下夾著的皮手包里抱出一包軟中華，慢條細理地點著煙，深深吸了一口，再悠悠地吐出來，這才故弄玄虛地說道：「老妹啊，你還不知道你錢哥啥文化程度啊？哥開的公司吧，業務上屬於金融行業，但也不是你想像的那種搞融投資、上市啥的大買賣。錢哥跟老妹你犯不著扯啥犢子，實話跟你說吧，錢哥我做的還真是錢生錢的買賣。老妹你要是信得過錢哥，錢哥保你掙錢！」

方玲聽著錢光明口若懸河地把話說完，還是沒聽明白他倒底是幹什麼。於是問道：「錢哥你這說了半天，到底怎麼帶老妹掙錢呀？你這金融金融的，咱也不懂啊！」

「嗨！」錢光明自嗨了一聲，再看了看左右，這才壓低嗓門對方玲說：「啥叫金融？金融就是錢！剛才哥不是說了嗎，我乾的就是錢生錢的生意。說白了吧，就是放高利貸賺利息的。老妹，你要是信得過我，把閑錢交給哥。哥給你放出去，就咱倆這關係，哥我給你五分利！按月付息，現在誰把錢放銀行呀？那不是傻嗎！」

聽到這，方玲才算弄明白怎麼回事，當下心裡已涼了半截。自己正愁著五萬元的信用卡貸款還不上呢，哪還有什麼閑錢去放高利貸？

方玲心裡失落著，嘴裡有一句沒一句地問道：「五分利，這麼高的利息？誰借得起呀？」

聽到方玲這麼說，錢光明反倒得意起來，他拍著手中的皮手包，說道：「老妹，這個你可就說外行話了！現在有錢的人多，缺錢的人也多。昨天我一個晚上就進帳三萬多塊！找我借錢的人多了去了，還錢也快，最長一個月就還，最短也就個把小時。哪怕他只借一分鐘，利息可是一分錢都少不了哥的。這不，我正愁著沒更多的錢往外放呢。」

「還真有人借你的高利貸？」方玲好奇起來，連忙問道：「你一晚上就掙三萬！誰呀？都是誰些人找你借錢呀？」

錢光明再次看看四周沒人，湊近方玲的耳邊，低聲說道：「知道放爪子嗎？」

「放爪子！」方玲忍不住叫出聲。所謂的「放爪子」，是指民間利滾利的高利貸，利息高的離譜，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錢光明伸出一根手指頭放在嘴邊，示意方玲小聲點，又繼續小聲說：「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可不是放給沒錢的窮人，窮人敢借他也還不起啊。還不起錢，我讓他還我命啊？錢哥也不幹那缺德事啊。這話吧，我只跟老妹你一個人說，知道都是些什麼人找我借爪子錢嗎？以前在菜市場殺雞的老方，你還記得不？」

方玲拚命在腦海中搜尋著，好像菜市場里的確有個殺雞的姓吳。她點點頭，回答道：「記得。怎麼，他找你借爪子錢了？幹啥呀，他？」

錢光明又換上一支中華，用前面的煙屁股對著火，這才說道：「人家現在不用再找我借錢啰！老吳發大財了，不過他可是實打實的得感謝我借給他的爪子錢。」

看著方玲睜大眼盯著自己，錢光明深吸一口煙，繼續說：「老吳頭幾個月剛搬的家，就住江對面的內森別墅，五百平的大別墅！知道他怎麼發財的嗎？還不是我給他帶上路的！就憑他夫妻倆起早摸黑地殺雞，五輩子也住不起別墅啊！」

方玲被老吳的發財故事深深吸引住，焦急地追問道：「錢哥，你別賣關子了，老吳到底怎麼發的財？」

錢光明詭異地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想要發財記住兩條：一是運氣；二是膽量。」

看著錢光明還在賣乖，方玲故作生氣地說：「難不成去殺人也是條發財的路子？錢哥你這是在拿老妹窮開心，不說拉倒。」

說著，方玲轉身做出要走的樣子，錢光明一把拉住方玲的手，大大咧咧地說：「老妹生啥氣嘛，要不咱喝一杯慢慢聊？反正也到飯點了，哥請你。」

方玲甩開錢光明的手，沒好氣地說：「有事說事，就這點破事還想占老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