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拿錢不當錢的人
殺雞的老吳之所以發了橫財,是因為他在賭桌上撞了狗屎運。
聽錢光明說,老吳的手氣一開始很背,輸到最後連家都不敢回。為了翻本,老吳一狠心找錢光明借了一萬元的「爪子錢」。沒想到的是,從此老吳的手氣像開了光似的,把把能。幾個晚上就撈回了本,一個星期不到凈了十多萬!
一個多月前,錢光明領著老吳參與了遼西最大的一場賭局,老吳這場賭下來,別墅就到手了。
聽完老吳的發跡史,方玲動了心。一個殺雞的,借了一萬塊回個大別墅,自己不過才欠了五萬元的信用卡而已。
可是,萬一要是輸了呢?
但是,方玲轉念一想:債多不愁,蚤多不癢。欠五萬,和欠六萬又有多大區別呢?想到這,方玲湊近錢光明的耳邊,悄聲說:「錢哥,啥時候也帶我去見識見識你說的那種大賭局?讓老妹也開開眼,我還真沒見過這種大場面。」
錢光明笑了,他搖搖頭,說道:「老妹別怪錢哥說話不好聽,大賭局你暫時肯怕去不了。去那兒的人,都要先交一百萬的壓金才能進。」
方玲一下地氣虛了下來,囁嚅了半天才掙扎著說:「也是哈,見不了大場面,小場面看看總行吧?」
錢光明哈哈笑起來,有意無意地拍了拍方玲的肩膀,說:「這點小事還用說嗎?小賭局在遼西天天都有,要不錢哥我喝西北風去呀?」
「你說的小賭局……一場輸贏有多大?」方玲裝作不經意的樣子,隨口問道。
錢光明止住笑,認真地問:「老妹真想去呀?你是不放心把錢交給我吧,你想自己去放爪子嗎?那可是個犯混的生意,老妹你恐怕還真幹不了。」
方玲意識到錢光明誤解了她,連連搖著頭,解釋道:「錢哥你想哪兒去了,別說老妹沒這本事,就算我有您這本事,老妹也不敢跟錢哥您搶生意呀。」
「怎麼?老妹是想去玩兩把,碰碰運氣?」
方玲沒有否定,淺笑著說:「好奇,就是想去看看老吳是怎麼贏的錢。」
就這樣,方玲第一次去了賭場。
賭場設在離縣城大約十幾公里的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裡。進村的山路進不去汽車,沿途他們還碰到了好幾個在路邊放哨的人。方玲提心弔膽地跟在錢光明的身後,一邊摸著黑路地向前走,一邊心裡後悔害怕著,恨不得轉身往回跑。
錢光明彷彿看透了方玲的心思,他若無其事地邊走邊扯些閑篇,就像去老朋友家裡赴宴一樣輕鬆。錢光明輕鬆的語氣,讓方玲稍稍放下些心。等他們好不容易走到村口時,突然從村口的大磨盤後面跳出來一個人!這人至少一米八的大個子,黑暗中立在那,像塊石碑似的。
方玲嚇得「哇」的一聲叫出聲來,下意識地攥住錢光明的一隻手。錢光明順勢握緊方玲的手,對著黑影說道:「我是來東頭王大爺家提親的。」
黑影問道:「王大爺說了,沒帶夠彩禮別進家門。」
錢光明回答道:「給不給彩禮,得見了面再說。」
黑影又問:「你是給大姑娘提親,還是給二姑娘提親?」
錢光明回答:「遼東方家提的是二姑娘,遼西錢光明提的是大姑娘。」
黑影沒再問話,他閃身又鑽回身後的磨盤后,給錢光明他們讓出路。
方玲跟著錢光明往前沒走幾步,忍不住問道:「錢哥?你們剛才說的是什麼呀,黑話嗎?」
錢光明得意地「嗯」了一聲,他還緊緊拉著方玲的手沒有放開。
方玲這時也意識到錢光明拉她手的歪念,她輕輕地把手抽開,裝做不經意的樣子,說道:「錢哥你真行,搞得跟特務接頭似的。不過,真的還挺刺激的,等會還有放哨的嗎?還有什麼接頭暗號嗎?」
錢光明指著村中間的一條小衚衕,說:「沒了,衚衕走到頭就到了。」
錢光明領著方玲走進衚衕盡頭的最後一戶人家,這是戶兩進院子的住宅。每進一道院門,都有人對他們盤問一番。等錢光明推開正屋的大門時,方玲並沒有看到她想像中的賭場。屋子裡亮著燈,一張破舊的八仙桌正對著大門。八仙桌旁坐著一個六七十歲左右的老頭,一個人坐在那抽煙喝茶。
老人看到錢光明,說了聲:「來啦。」
錢光明扔給他一支煙,問道:「今天人多嗎?」
老人沒說話,把手伸到桌子下摸索了一會。隨著「吱呀」的聲響,方玲看到放在東牆邊的一個大木櫃動了起來,大木櫃後面露出一道暗門。
錢光明對方玲使了個眼色,方玲跟在錢光明身後,鑽進了暗門。大門櫃在方玲他們進去之後,又關上了。
隱藏在大木櫃後面的房間,才是真正的賭場!方玲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識這種場面,賭場里沒有門窗,屋頂斜開了一條長長的半拉天窗,算是透氣孔。
屋子不大,十幾個人擁擠著圍著一張方木桌。坐在方桌上首的莊家,是一個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他的身邊放在著一個小木箱,木箱蓋打開著,裡面堆滿了一捆捆厚厚的百元大鈔!
瘦男人熟練地碼好牌九,又把牌九分成四份。他隨手拿過骰子,對著圍在桌邊的人說道:「下,下注!」
圍在桌邊或站或坐的人們紛紛往桌子上堆錢,方玲看他們堆錢的樣子就像碼磚一樣毫不吝嗇。
瘦男人等大家下完注,雙手合攏拚命地搖晃著骰子,然後雙手一攤,把骰子扔向桌面。所有的人都伸直腦袋,盯著桌子上骨碌碌打轉的骰子,就像盯著什麼機關一樣不敢眨眼。
骰子剛一落定,還沒等方玲看清骰子的幾個點,七八隻手早已把碼放在桌子上的牌九一搶而空。那些站著看牌的人立即分成四群,圍住自己下注的賭家,伸長腦袋,凝神靜氣地一張張看牌。
屋子裡一下地靜下來,靜得方玲只能聽到自己一個人的心跳。
隨後,屋子裡突然像炸開了鍋似的亂成一團。有的拍手叫好,有的惡毒咒罵!四方桌邊的四群人,表情雖然不同,但都顯得極其誇張。
方玲沒玩過牌九,她平時只和小區大媽們打打小麻將。她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坐在她前面的人手中拿到的牌九是好是壞,但從他們的歡呼聲中,方玲知道了。
瘦男人莊家看了看桌子上各方翻開的牌九,從箱子里拿出幾撂鈔票,像扔瓦塊似的扔給贏了錢的人。
方玲從未見過這麼多錢,也不敢想像世界上還真有如此拿錢不當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