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若非朕想起來
既然註定無法逃離權勢爭奪,那麼她就要當好這個皇后,任何人都不能來挑戰她的權威。
當年她放手不管,有權勢不用,現在她就要運用起這保護自己的手段,順便執行自己的責任。
時間流逝,眨眼間到了清明時分,郁輕衣親自穿上一身素色長衫,在秋水的陪同之下,前往墓地為父母上香。
這處墓地風水極好,四周景色更是優美至極,從這裡向著下方俯視過去,就能看見一片花海。
郁輕衣讓馬車在山腳下等著她。
蕭弦還在皇宮之中處理事務,而她也想一個人安靜的與父母說一些話,所以特意沒有讓蕭弦過來。
秋水陪著郁輕衣來到墓碑前。上面寫著忠勇侯郁承忠,與妻子程氏拂柳之墓。
她輕輕跪下,給父母兩人磕了個頭。
秋水低聲提醒道:「皇後娘娘,這地上露重,您還是小心一些自己的身體吧。」
郁輕衣搖頭。推開秋水送來的衣服:「我沒事,秋水,你先下去等,我一會兒就出去。」
郁輕衣本身會武功,還沒有幾個人能打得過,所以秋水倒是對她的安全沒那麼操心,所以讓她小心,然後一個人走了。
她凝視著那墓碑上的名字,腦海之中像是有什麼屏障被推開了一樣,遙不可及的記憶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之內。
雖然模糊不清。但是卻能勉強看清那裡面的所有畫面。
她想起了爹娘的爭吵聲,想起了當年娘親輕柔的摸著她的頭說:「娘的輕衣將來一定要好好的,不管如何,爹娘一定會保護你。」
郁輕衣嘴角微微揚起頭,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來,雖然這些畫面想起來有些遲了,但是至少她想起了自己娘親的容貌。
旁邊忽然傳來一點細微的響動。
郁輕衣整個人警惕起來,收斂起神色轉過身看去:「誰?」
她這一聲質問,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面走出來了一道身影,那人穿著一身墨色長袍,神色清冷尊貴,那雙彷彿藏著星辰一般的眼睛,倒映著郁輕衣的模樣。
郁輕衣頓時愣住了:「聶重淵,你怎麼會……」
他已經是西陵之主,沒事跑到天宇這裡來做什麼?
天宇與西陵已經和談,決定二十年的和平同盟,以前的西陵老皇帝她不相信,但是現在的聶重淵說過的話必然是真的。
縱然出了一些意外,可她還是相信這個男人的話。
「我……」
他頓了頓,聲音平靜沒有起伏:「我來看看伯父伯母。」
他這話說的理所當然,並沒有絲毫的表演成分。
如果是真的,那麼今天他們就是偶然撞見。
聶重淵千里迢迢的從西陵之地來到這裡,估計也是抱著一份誠心。
他側開眸子,目光再次落在墓碑上,將手中的貢品放下。
「我剛過來,就見到你來了,就一直躲在那棵大樹後面,並非是有意躲藏。」
郁輕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個,聶大哥,你現在這個身份來到天宇是不是會很不方便?」
聶重淵聞言點了點頭。
他背著手沒有說話。低垂著的眉眼之中隱藏無數思緒,不過他依舊一個字沒有說出口。
「我走了,再會。」
他目光之內的光閃爍了一下,聶重淵轉身要走,郁輕衣的連忙道:「等一下。」
她輕輕低下頭。
仔細想了想要說的話,郁輕衣這才緩緩開口:「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聶大哥如今已經成了西陵的皇帝,將來必然也會遇到自己所心愛的人,我祝福聶大哥一輩子幸福。」
她對著聶重淵展顏一笑。
聶重淵被這笑容晃了眼,他輕輕的苦笑了一下,那張原本沒有什麼情緒的面容上,總算扯出了一點笑意。
「好。」
這祝福他收下了,可惜他這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遇到第二個令他心動的女人。
郁輕衣心裡鬆了口氣,也算是徹底釋懷了當年那件事。
她的要求其實很簡單,只要自己在乎的。在乎自己的人能夠過的好就足夠了。
從山上下來,郁輕衣的心情明顯好受了不少,她立刻馬不停蹄的回到皇宮之內,將當初那張屬於她娘的畫像找了出來。
按照記憶之中的印象,她描繪出來了一個女子的輪廓,那個女子的眉眼與她有三四分的相似,整個人顯得溫婉漂亮,帶著一種彷彿從天上而來的仙氣。
就好似謫仙一般的人沾染了凡塵一樣,讓人不忍的去碰觸。
也難怪……當年就連先帝都對她母親念念不忘。
光是這份氣質這張臉,就足以堪稱傾國傾城,甚至比她還要漂亮幾分。
郁輕衣心裡倒是自豪的很,將那張畫像掛在了郁家屬於郁承忠的那間房裡面。
她終於完成了郁承忠的心愿,將那幅畫補充完整。
墓地之內遇到聶重淵的事情郁輕衣誰也沒有告訴,不過當成了生活之中的一個小插曲罷了,誰知道回來之後。她就見到蕭弦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兒。
他在房間之中來回踱步,彷彿有些躁動不安,轉身見到郁輕衣之後,他才鬆了口氣。
「輕衣,有影密衛說在皇城之內發現了聶重淵的蹤跡,他沒有去找你吧。」
郁輕衣搖了搖頭,沒出聲。
蕭弦這才道:「那就好,朕還害怕他是來專門搶奪你的,畢竟現在他也是西陵的皇帝,沒有任何人能夠壓制的了他。」
郁輕衣見到他著急的模樣一笑:「怎麼。難道你對我這麼沒信心?」
蕭弦道:「朕是害怕他強取豪奪,凡事有一就會有二,當年他就什麼都喜歡和朕爭,現在怕是也不會變的。」
郁輕衣眼底全是疑惑:「他一個臣子,和你一個皇子爭奪什麼了?」
蕭弦壓低聲音,拉著郁輕衣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那你可能不知道,當年你送給我的一幅梅花圖,可是被這傢伙給搶走了,若非蕭沫當初在他珍藏的地方發現了,我至今都不知道那副圖被誰給偷走了。」
蕭弦眉頭一皺,一臉嫌棄:「簡直就是無恥之極的偷盜之人!」
郁輕衣無奈:「不過是我的一幅隨筆畫作罷了,你想要我給你畫個更好看的就行,你和他爭這東西做什麼?」
蕭弦凝神:「那是你給朕的東西,朕當然要爭!」
郁輕衣被蕭弦給氣笑了:「你都是當皇帝的人了,要大度。」
「不。關於你的事情,朕一點也大度不了,發現他之後沒去抓他就不錯了,他竟然還敢暗中去接近你,真是……」
蕭弦一時間也形容不好。說不下去了。
畢竟是皇帝,一些髒話還是很難說出來,天生的教育讓他無法和那些市井之人一樣。
郁輕衣抓住蕭弦的手腕。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別胡思亂想,他就算找我來我也不會走。我自己的日子過的好好的,現在的情況,任何人都不能打破。」
蕭弦聞言,總算沉靜下來。
他輕輕抱住郁輕衣,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然後,在她的耳畔傾吐蘭息:「嗯,誰也不能打破。」
蕭弦還有許多奏摺要批閱,外面天色暗了下來,郁輕衣又被長憶霸佔,躲到房間裡面睡著了。
蕭弦將最後一本奏摺闔上,忽然想起來什麼,起身推動暗門,來到密室之內。
這皇宮之中的密室,也已經成了他和郁輕衣都清楚的秘密,所以平時來的時候蕭弦也沒有規避過郁輕衣,不過這次有些不太一樣。
他轉過身,一雙眸子變得十分凌厲。
扣動一側的機關,在一間暗室旁邊竟然再次出現了一道門,他沒有絲毫猶豫的踏步進去,就見到不少影密衛站在兩側把守著。
裡面傳來一些凄厲的慘叫聲。一走進去就彷彿人間煉獄一般,他目光森冷的抬起頭,一雙眸子里藏著無盡的殺機。
「問出來了嗎?」
影密衛連忙回答:「皇上,詢問出了一些消息,那江心柔是萬墳窟的宮主,當年就有不小的勢力,也是當年輔佐皇上登上皇位的勢力之一,有不少厲害的人都出自那裡。」
「萬墳窟?」
蕭弦揚起眉眼,眼底戾氣更重。
「帶人,滅了。」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從他的口中傳出來。那些影密衛立刻應聲:「是。」
沒有人拒絕,也沒有人說滅了萬墳窟有多難,他們只會無條件的執行命令。
「那女人在哪兒,找到了嗎,朕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見她呢。」
說這話的時候,蕭弦的眼底一片血紅,就像是黑暗之中的惡魔一樣,又彷彿能夠將人吞噬乾淨的凶獸。
影密衛道:「這些人並不知道那女人的位置,只知道她的身邊一直有幾個高手護著,那四個人和這女人的關係不一般。」
「四個?」
蕭弦的眼底露出一抹嘲諷之色。
「這女人還真是厲害,若非朕現在已經全部回想起來了,怕是還在內疚自己為何會有這樣一個生母。」
他的話,下方的那些侍衛沒有人敢接茬。
蕭弦淡淡啟唇:「將孟太妃的墓穴轉移出來,追封為元昭太后。」
他丟下這句話,終究沒有再說別的。
只是,語氣越發冰冷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