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37運氣這種事
在水仙院待了五天了，除了樹妖，常懷再也沒有見到其他活物。
常情生死不明，常懷沒心思做什麼，連著當了好幾天的鹹魚。
不知道是大長老給他打入的靈氣起了效果，還是這水仙院神奇。常懷身上的傷竟然全都好了。
就連那隻看著可怕至極的手骨也長出了細嫩的皮肉。
那天醒來后，身上無一處不疼痛難忍，受傷的那隻手，更是一點知覺都沒有。怎麼到了這兒，就都好了呢？
常懷盯著自己的手腕出神。
醫白骨，活死人。
來到這個世界，不算昏迷的時間的話。多多少少也有四個月了，一百二十天。常懷現在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這個世界的力量。
「水仙院是療傷聖地，山裡多少精怪日思夜想也沒這等待遇……」
樹妖在一下一下地撥弄著水仙，輕瞥了一眼睡在水仙花里的常懷，嘴裡叨叨著。
常懷瞅了一眼樹妖，沒有說話。
樹妖又說：「所以，嫁給守山人是你的運氣。」
「我的運氣？」常懷大聲道，不知是反問自己還是反問樹妖，說完之後又抖著肩膀大笑起來：「那我把這運氣讓給你好不好啊。」
「不知好歹。」樹妖氣的冷哼。
「讓我生，又讓我死。讓我活著生不如死。這種厄運，你想要，我雙手雙腳捧著獻給你啊。」常懷躺下，抬起手腳。
樹妖轉了轉身體：「你想死沒人攔得住你，比活著簡單多了。可你……」
「可我偏偏喜歡做難事。」
常懷呲牙，誰不想活著。誰不貪戀世俗。
「樹妖，你最近話好多。」
樹妖笑了笑，其實他話不多，是常懷話多，每天都抓住他問著問那。
常懷望了望，除了樹妖就是水仙花。眼裡閃過一道流光，笑眯眯：「要是有幾個小妹妹就好了，天天跟你在一起，無聊死了。」
小妹妹？
樹妖搖搖頭，這人到了現在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不過一想到這個小少年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與女子親昵，樹妖心裡劃過一絲同情。
溫聲道：「待你日後有了身孕，就把這些心思收斂了吧。」
「……身孕？」
常懷一時沒聽出樹妖話里的意思，發出一陣爆笑。
「樹妖啊樹妖，是萬源山上不分男女，還是你沒下過山，不懂男女又什麼區別？樹妖，男的是不能懷孕的。」
說著他看了看樹妖。想到樹好像不分男女，似乎什麼樹木都可以開花結果。
又認真補充說:「可能妖怪和人不一樣。反正人類里男的是不能生小孩的。「
樹妖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傻子。他心說，自己活了幾百年，難道會不知道傻子都知道的常識？難道沒下過山就見識淺薄？
「……山上是很少有人類上來送死，但是雌雄妖獸可多得很。」
常懷大笑的嘴一點一點變回正常，終於明白了樹妖的話，眼睛猛地一睜。
來這裡有好幾天了，日子過得太倦意了。都忘了那天玉藻對他說的話。
只要能生孩子，是男是女也無所謂。
「我是男的啊。」常懷的表情像是便秘一樣。他無法想象男的要怎麼生孩子，怎麼生？從哪裡生？從哪裡生？
「水仙苑會改變你的身體。」樹妖提醒。
確實改變了。常懷看著自己那隻完好如初的手。「我想靜靜。」
常懷在水仙花海里翻了個身，背對著樹妖。
宋卿藏匿於水仙苑外兩百米遠的一棵枝葉茂盛的楊樹上。他不敢再靠近那個人，生怕他再傷害到常懷。
他的血可以消除夭禹的靈力。每一代守山人的血都是抵制外來妖物的武器。
玉藻想殺了夭禹的小奴僕，又想趁著這個機會鍛煉宋卿。
可是誰都沒想到，常懷對宋卿的是那麼重要。以至於常懷死了之後，宋卿也跟著劃破了脖頸。
幾個長老合力將宋卿的命拉了回來。又抹去宋卿腦中了常懷死去的記憶。讓他認為常懷只是受了輕傷。
宋卿坐在樹丫上，睜大了眼睛緊緊盯著常懷的一舉一動，貪婪的目光鎖定在常懷身上，對他的每一個動作都不放過。
玉藻告訴他，十日之後他們就能成婚了。就能永遠在一起。
如今玉藻所想的是守山人延續。
他要的也不過是與那少年共度一生。
沒有衝突。還意外的不謀而合。
宋卿心情好極了，在空中一下一下晃蕩著腿。
常懷滿腦子都想著如何逃跑，如何拿到紫金晶石，如何取到宋卿的血。再不想就要變成女人了！
如果宋卿要來硬的，他完全沒辦法啊。與宋卿比修為，常懷都覺得不好意思。吸收靈氣方面宋卿就是個黑洞，都不用自己吸收靈力，靈氣自己往宋卿身上鑽。
他呢，靈氣是死也不進他的身體。輸得徹徹底底。
可他這一時半會又怎麼逃呢？萬源山一草一木都是小妖精，這根本就是草木皆兵，寸步難行！
現如今常情不知生死。在萬源山唯一能利用的就只有宋卿了！
常懷深呼了一口氣，煩躁地看著自己的肚子片刻。變成女人？常懷用力握緊手，眼神發狠。
心裡道，沒有遇見宋卿該多好。
日子又過了幾天。眼看結婚的日子越來越近，常懷的頭髮是一把一把地掉。
每次常懷說要見宋卿，樹妖都以婚前新郎新娘不能見面為由拒絕了。
常懷從樹妖嘴裡套話，得知自己還有五天就被改造完成了，心裡急得要死。「完成後我會變成什麼樣子？」
樹妖搖頭：「哎呀，我一個小妖哪裡能知道這麼多。到了日子自然就知道了，莫急莫急。」
常懷臉鐵青。
「我要見宋卿。」
「大長老吩咐了，不到日子不能見面。」樹妖又搖頭。
「日子日子，什麼都日子。我今天就要見到宋卿！」常懷心煩意亂，抓起桌子上裝水果的盤子往地上摔。
今天不管怎麼樣他都得見到宋卿。
這裡所以東西都是晶石製作，凡人摔不壞。」樹妖退出去把門關住。「你一會沒力氣了喊我，我把東西恢復原位。」
常懷裝模做樣甩了幾下盤子，證明了這盤子確實摔不壞后，泄了氣。
「樹妖，我真的想見宋卿。」常懷聽見腳步聲越來越小，急忙開門追出去。
宋卿在不遠處看著常懷，忍住想要把常懷緊緊抱住的慾望。
常懷的心思宋卿能猜到，就是想要離開這裡。
宋卿索性閉上眼，不去看常懷祈求樹妖的樣子。他要忍到大婚後，常懷不想待在萬源山，他就帶他下山。
常懷面無表情地看著樹妖。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這棵可惡的樹妖就是冷眼相看。軟得不吃硬的也不吃。
呵，很好。
「我就是喜歡做難事，越難越喜歡！」常懷站在樹妖身邊，板正樹妖的臉，對著自己。「你最好夠心狠。」
說完這就話，常懷縱身跳到了旁邊的池塘里，龐然大物砸入鏡子一般的水面，驚嚇了一池的妖精。
池子里一朵白蓮花化成一男子抱起濕噠噠的常懷，緩慢而優雅地飛向岸邊。
白蓮花是萬源山六長老，常年在水仙苑修鍊，非大事不出。因為清冷的長相，和與世無爭的性格，是他的修為遠在前幾位長老之上，卻只是六長老的原因。
他的真身是一朵白蓮花，名字也叫白蓮花。
樹妖從來沒見過六長老，再加上白蓮花刻意隱藏修為，樹妖以為白蓮花是池塘里的的一隻小妖。
他驚魂未定，常懷是個凡人。要是在池塘里撲騰幾下撲騰出什麼意外，他的腦袋就得跟身子分家了。
「你瘋了嗎？」樹妖氣得張口就罵。「你就這麼想見宋大人？在等幾天不就見到了嗎？差這幾天嗎？大長老說了不讓你離開水仙苑，你跳池塘，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常懷吐出嘴裡的水：「去通知大長老，我今天一定要見到宋卿。」
「大長老在修行，現在通知不了。」為了救回守山人，幾位長老都受了傷，靈力不同程度地受損。
常懷重新站到地上，衣服頭髮皆濕，眼睛發紅，竟流露出幾分楚楚可憐感。他只有這一次機會：「那我就偏要為難你。」
白蓮花不明白眼前的狀況，卻因這少年的模樣莫名心生了心軟，微涼的眸子落在常懷身上，忍不住上下打量。好奇這少年因何事鬧得如此狼狽。
天氣很冷，因著靈力濃郁，水仙苑比別處暖和一點。
常懷剛從水裡出來，被風一吹，瑟瑟發抖。
他站在樹妖面前，把衣服一件一件脫下，扔在地上。很快便上身赤裸。
白蓮花皺眉，不明白這少年到底要做什麼？
「我真的不能去，要是大長老心情不好，我會沒命的。你就不能再忍忍嗎？再說了，要是宋大人想見你，他會來的啊。」
常懷頓了一下，抖著手去脫褲子。
宋卿在樹上突然醒來，晃了晃頭，自己竟然睡著了。
抬手伸了個懶腰，猛地停住。
樹妖對常懷的行為束手無策。看著常懷的臉色越來越白，終於鬆口喊道：「我去通知！」
常懷終於得逞，立馬亮出了一嘴白牙。「快，快快，給我件衣服。」
似乎還帶著體溫的衣服，在下一秒就把常懷包了個嚴實。很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