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林長離第一個要殺你
「頭疼。」沈妄抱著腦袋死命甩了幾下。
「離他和趙柔夷成親的日子還有多少天?」
若水掰了掰手指頭,「將近一個月吧。」
沈妄點了點頭,「這些天悶在府里都快發霉了,明天我們出門去逛逛。」
若水似乎還有話要說,沈妄打斷了她,「太子殿下那邊我會想辦法,今晚你們都早點睡吧,若谷留下。」
林聚和若水乖乖退了出去,若谷端正地坐在沈妄面前等著她的后話。
「今晚跟我去薛瑞寢宮走一趟。」
「現在去更好啊。」若谷眯了眯眼睛。
「我們是去做賊,不是做客!」
「小主要偷什麼?」若谷愣了愣,怪不得找輕功最好的自己。
沈妄神氣地吹了吹劉海,道:「偷他一個罪證。」
「太子殿下犯了什麼事?」
「不知道啊,所以才要去偷。」
「呃……」
「我們在他面前實在太被動,要想翻身,就得掌握主動權,先發制人!」沈妄雙手一拍,握在一起。
若谷嘆了口氣,但願事情像小主說的那樣順利吧。
……
這邊林離好不容易趕回了翎王府,林柳卻守在門口撐了滿弓瞄準了他。
「叛徒,不許踏入翎王府半步。」
「林柳,事發突然,我必須見王爺。」林離焦急地解釋。
「我不會信你說的任何話。」
「你聽我說完……」
「滾!」
林離張了張嘴,無從辯解,一咬牙飛身迎上去。
「對不住。」
「抓刺客!」
林柳也是沒想到他真敢硬闖翎王府,一時間慌了神,手中長箭離弦向林離飛去。
眼看著那箭就要刺中他,林離卻視若無睹,絲毫不躲。
「噗呲!」那箭沒入他肩膀,生生把他帶得倒退了幾步。
「你,你不要命了嗎?」
所幸林柳手抖了半分,那箭才沒射中心臟。
林柳突然覺得手足無措,看著來人染血的肩頭,甚至覺得手中弓箭有些燙手。
府里下人與林離即便不是出生入死的關係,也受過他不少恩惠,雖然林柳稱他是刺客,但還是沒人上前將刀刃對著他。
「我可以,見王爺了嗎?」林離捂著肩膀,鮮血自他指縫間涓涓流出。
林柳看了看手中弓箭,看了看大義凜然的林離,一把將弓箭丟給下屬,轉身走了進去。
林離深呼吸幾口,拖著受傷的手臂跟了上去,下人們都自覺的讓出一條路來。
林柳帶他來到棋院,指了指那緊閉的院門。
「王爺把自己反鎖在裡面,說是不見任何人,我帶你翻進去吧。」
林離笑了笑,「林柳,你不必自責,這一箭是我該受的,不管怎樣我的確對不起王爺的知遇之恩。」
「誰說我自責了?」
林柳猛地將他的腰摟住,飛身跳上牆頭,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林離心差點跳出嗓子眼。
「你們幹什麼?」
薛翎正靠著桃花樹坐在地上喝酒,忽然牆頭出現兩個大漢。
「王爺!」林離一激動就將林柳撒開來跳下牆頭,可憐林柳前後站不穩,最終又掉出了院子。
「林離!」
林離轉頭對著空無一人的牆頭報以歉意一笑,接著跑到薛翎面前。
「趙小姐傳話,皇后已經對你起了殺心,王爺要快些進宮穩住皇后。」
薛翎仰頭又喝了一口酒,漫不經心問道,「你這傷怎麼回事?」
「不礙事,倒是王爺,趕緊備些薄禮見見皇后。」
「她想殺我和我娘不是一天兩天,急什麼,殺得掉嗎?」薛瑞喝醉了,眯著眼睛對林離笑。
「王爺你在說什麼胡話?」
「林離,我告訴你,母妃沒死,而且……而且啊,文心是我親妹妹……親妹妹。」
「王爺你振作一點,這莫不是害了癔症。」林離捧著薛翎的臉拍了拍。
「本王忍夠了,趙月,趙月,說是扶我,不過拿我做馬前卒……」
「不對,馬前王爺……嗝……」薛翎突然掙開林離的手站了起來,搖搖晃晃跳起舞來。
「本王忍,忍,等本王的勢力滲透到她背後的組織的時候,就該收網了。」
林離握住箭尾,咬牙將箭頭掰斷了扔到地上,「王爺放心,我們一定會做到的。只是現在,王爺務必進宮一趟!」
「進宮?本王不去,本王要喝酒。」薛翎耍賴的對著林離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林柳在牆頭一言不發的看著倆人。
「王爺你清醒一點!」
林離上前抓住薛翎的肩膀大力搖晃起來,「我們走到今天犧牲了多少人,絕不能前功盡棄啊。」
薛翎乾脆閉著眼睛任他擺布,又伸手拔下了頭頂束髮的簪子,一頭黑髮散下來遮了臉他也不管,依然時不時揚起酒壺喝兩口。
「王爺這是,被太子妃傷了心……」林柳跳下牆頭,走上前來。
「傷心?王爺,你想想趙小姐,她也是留在皇後身邊,日日如履薄冰,一聽到你有威脅立刻來求我傳話。」林離氣不打一處來,更加大力的搖晃薛翎。
「論傷心,更有資格的人應該是她吧?這麼多年,她對你的真心大家有目共睹,過去你說不想太早成家,心中住不下人,她也是不離不棄,不怒不怨,好不容易盼來一道婚旨,王爺卻說這時候遇上了真愛?」
「柔夷。」薛翎拿酒壺的手頓了頓,似乎這時候才真正開始思考。
「如果王爺因為在太子妃那裡吃了閉門羹而要這麼多人陪葬,我林長離第一個要殺你!」
林離說著當真去掐薛翎的脖子,薛翎被抑制了呼吸,下意識鬆開了酒壺,抱著林離的手咳嗽起來。
「林離你幹什麼!」
林柳踩著破碎的酒瓶渣子,衝上來一腳踹開了似乎陷入癲狂的林離,薛翎摸著脖子跌坐地上。
「林離……」林柳紅了眼眶,伸手去拔腰間的刀。
「住手,林離!」薛翎扶著桃花樹邊咳邊制止林柳,直到咳出眼淚。
仨人就這麼對峙了片刻,最後還是一齊圍著桃花樹坐了下來。
林離不由得回想起幾年前初見薛翎,那時他已經褪去些稚氣,做事不再全憑義氣,偶然遇見比曾經的自己還要狂妄的薛翎,竟然頭腦一熱被他騙上了賊船。
那日恰是捲雲寺那老頑固說要來京城看看小徒弟的情況,順路與他一塊喝了酒。
倆人在二樓邊喝邊敘舊,樓下吵吵鬧鬧有些擾人。
林離張著耳朵聽八卦,原來是有個農戶賭博借了高利貸還不上錢,討債的要抓了他剛過門的媳婦抵債。
老頑固撿了顆花生米砸中了林離的臉,「聽沒聽我說?」
「樓下那討債的好像是叫趙權。」
老頑固順著林離的手勢看了眼,「哦,皇后的娘家人吧。」
林離點了點頭,收回了視線。
「不救?」老頑固笑得一臉賊相。
「農戶欠債在前,不好救。」
只是還沒等老頑固再挖苦他,林離撐著欄杆翻身下了一樓與趙權理論。
林離好說歹說替二人還清了債務,趙權收了錢卻又翻臉不認,農戶這才說了實情,借高利貸的事情本就是個圈套,不過是趙權早就看上了他家娘子。
林離還在心裡權衡著動手和動嘴的利弊,忽而耳邊一陣風過,那趙權飛出去兩米遠。
身前站著的,撣著袖子的神氣少年,就是薛翎。
再後來一切順理成章,薛翎向他拋出橄欖枝,對他保證:「往後你要行俠仗義,不用管對方什麼來頭,這世界上的惡人,除了一個皇帝要留給本王殺,其他的你儘管拔刀。」
林離看著面前信誓旦旦的人想笑,那時候薛翎個頭還不及他胸口,他怎麼就答應了呢?
……
再回神,薛翎酒醒了大半,主動開口,「是本王任性了。」
林離捂著肩頭靠在樹上,「王爺想通了就好。」
薛翎嘆了口氣,「本王酗酒,倒不全是因為沈妄,只是從別人口中得知母妃尚在人世,感情上難以接受,難道這麼多年我恨父皇恨錯了嗎?」
「秦貴妃還活著?」另外兩人張大了嘴。
薛翎點頭,「你們可還記得那日全府被迷暈,就是母妃來過,是她替我處理了箭傷,沈妄那時候錯過了晚飯,所以醒著見到了她。」
「這……」
「罷了,母妃這麼做,大概,大概是另有打算吧。林離說得對,本王不能懈怠,也不該再辜負柔夷,早知,翎王妃的位置早該……。」
「等等,我想先插個話」林離忽然出聲打斷。
「你說」
「快給我找個大夫,我快死了」
薛翎和林柳忙不迭轉身,眼前的林離肩膀傷口血流不止,捂著傷口的手臂上袖子亦沾滿了鮮血,臉色更是慘白得可怕。
「你他媽不早說!?」林柳一巴掌拍在他另一邊肩膀上,林離皺眉苦笑。
「王爺快去梳洗準備,我帶他去找大夫。」
林柳頭一次這麼有主見,拉著林離沒受傷的胳膊將人順勢扛在肩上就要往外跑。
薛翎在二人身後爽朗大笑,「院門鑰匙在我這,等等我。」
……
薛翎收拾一番,喝了醒酒湯,下人也已經準備好了馬車。
只是林離本應該躺在床上治療,卻堅持跟著薛翎回宮,他實在放心不下薛文心。
於是薛翎臨時加了輛馬車,讓大夫隨行,就在馬車內替他拔箭療傷。
這馬車本就顛簸,加上林柳一臉嚴肅的坐在一旁看護,執刀的老先生緊張得渾身冒汗。
好在箭頭並未傷及筋骨,林離的虛弱大半是因為失血過多,待顛簸到皇宮,手術剛好做完,林離途中疼得暈了過去,所幸已經提前交代了林柳去換看著薛文心的趙柔夷,他暈得也安心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