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護理

今日，向小暖依舊在鬧脾氣，不願意去幼兒園。

莫語並不糾結，決定帶著女孩在家裡玩。待下午四點左右，再去接大兒子。

傍晚，不如往常，她並未急匆匆帶著孩子回到家裡，慌手慌腳做菜做飯。這一次，而是帶著孩子們去了遊樂場。

以前的時候，她總覺得很累，加上對各種潛在危險的擔憂，不會孤身一人帶著孩子們出去。

今日開始，她決定嘗試。

本以為會措手不及，慌亂不已的狀況會出現。

不曾想，孩子們興奮的同時，並不吵鬧，緊隨莫語的步調，盡情玩耍。

為了以防孩子亂跑，被人販子盯上的危險，莫語用了兩個防丟繩，將孩子們的手緊緊捆綁住。

效果很好，三人一路暢玩，倒沒有遇到什麼難堪。

直至回到家之後，兩個孩子已經熟睡，她這才長鬆一口氣。

她的雙手很酸，雙腿很痛，大腦很暈，一如以往，那般難受，可她——卻覺得開心。

猛然覺悟：當再不對任何人產生心理依賴之後，其實，苦過之後，再回眸，卻不再覺得那般難受，而是釋然。

安撫好兩個孩子，她再度衝進了衛生間。

最近這七年，這裡是唯一能讓她清靜的地方。

打開水龍頭，她雙手掬一把冷水，猛地灑在臉上，再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皮膚老化，滄桑，可那雙眸子再不見往日的絕望和頹廢，而是閃現著點點璀璨光點，那是蛻變的色彩。

她展顏一笑，看向鏡面之內，算不得貌美的女人。

「今天開始，你就是單親媽媽！」

這個社會，人們總習慣帶著有色眼鏡，帶著主觀色彩去評價一個女人單身。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人們口口宣揚著「男女平等」，可在職場和感情上，天平永遠都是傾倒於男人那一方。

可——那又如何？

今日，她完全記起了自己未結婚前，以及沒有孩子時的模樣。

瑞麗，睿智，果敢，帶著不服輸地衝勁闖蕩在滿是男人的職場之中。

曾經的她不曾被現實打敗，今日的她，更不會！

她笑了笑。

轉身，打開家裡的監視器，將門窗關好。

走進很少使用的書房，從書櫃最邊角之處，古式酒紅色首飾盒中拿出美容卡。

這是兩年前，被美容院員工忽悠辦下的。只可惜，繁忙的她一次都沒用。

在確保家裡一切穩妥之後，她將莫母叫來。

後者一臉懵。

「向陽外遇了！」她言簡意賅。

莫母沉默一瞬，毫不以為意道：「男人嘛，都一個樣！只要不離婚，願意繼續養著你，供著孩子就好。」

「你指的是我那不知跑哪兒去了的爸爸？」這男人指的是她不曾見過面的爸爸。

在莫語的印象中，童年的記憶停留在父母不斷爭執吵鬧的環境中。

每次，她都會扒著爸爸的雙腿，阻止他打莫母。

常年生活的勞累，將莫母從一個隱忍的女人硬生生逼成一個脾氣暴躁的母老虎。

而不久前的她，隱隱有走上莫母老路的趨勢。

看到面無表情的女兒，莫母正欲發怒，訓斥，又聞對方的聲音。

「你只有我一個女兒，你要好好考慮清楚，是不是一定要將我推往向陽那個根本不將我當家人的家！如果你指望你兒子給你養老，而徹底放棄我的話！可以，以後，即便我死了，也不會找你。但是——」

她的語氣波瀾不驚，說出內心決斷：「我沒有你這個媽！」

莫母憤怒，轉念想到女兒說一不二的性子，硬生生按壓下內心不快。

曾經，為了讓剛畢業的兒子能夠風光出現在眾人眼前，她提出過讓女兒將私家車讓給兒子，得到的卻是女兒的言辭拒絕。

「他既然接受了高等教育，已經三十的人了，那麼就要學會付出，自己想要的，自己去爭取！你是他媽，可以什麼都為他著想。抱歉，我沒有一個比自己還大上三歲的兒子！」

那時候，莫語是慶幸的：慶幸自己是個妹妹，而不是姐姐。

在莫母所生活的鄉村，總有些讓人難以接受，卻又約定俗成的惡習。

身為姐姐的人，有義務照顧弟弟的一切。

莫語將門打開，指著門外方向。

「媽，你若是想走，現在就走！自從大學開始，我就沒有再依靠你，靠著自己的汗水和辛勞，走到今天。以後，我可以繼續堅持，即便沒有你這個媽！」

女人的語氣鏗鏘有力，句句落在實處。

莫母終是答應。

初見一臉蠟黃，消瘦到不堪人形的女人，美容院院長尷尬笑問：「美女，請問你找誰？」

「我來做護理的。」

看到一臉喜色，容顏煥發，皮膚細膩，眉眼精緻的院長，莫語縮了縮肩膀，縮著脖子，雙眼神色閃爍，心生自卑。

「護理？」院長上下仔細打量面前的落魄女人，笑容更大。

「好啊！小江——」她轉頭，喚來工作人員。轉身去迎接剛剛步入，一身名牌的女人。

「安小姐，你來啦！我等你很久了。」院長笑容燦爛，好似見到人民幣一般激動。

「嗯，你這裡的護理效果不錯。這次——」她忽而驚呼，驚呼：「是你？」

不等說完，快步走到莫語身前。

「想不到我們這麼有緣，又見面了。」

「你是？」莫語不解。

身前的女人，雖算不上絕美，卻也稱的上靚麗。

在她這七年的主婦生涯中，她不曾記得自己認識這麼一個人。

「你不記得我了？」女人皺眉，「湖邊，你救的那個人，安心雨。」

莫語雙眼大睜，實在難以接受面前這女人如此之大的變化！明明數日前，她們同樣落魄，可今日——

自卑更甚，她神色閃躲，雙腳後退，突生一種想要逃離的衝動。

「我們一起吧！」說罷，便要將莫語拉向貴賓豪華包廂。

「不，我的卡——」她的卡只是普通會員卡。

安心雨笑了笑，「這一次，我請客，你不用擔心。」

「這樣不好吧。」莫語有點尷尬，趕忙掏出手機，看向院長，「多少錢？」她不習慣受人恩惠。

「院長！」安心雨佯裝怒容，將莫語身體扳正，「你救了我一條命，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要見外。」

莫語盛情難卻，終是同意。

比之一般的美容包廂不同，豪華貴賓室，房間面積更大。空氣中，香氛濃濃，卻不沖人。

簡潔大方的高端設計，以及各種花草裝飾，將環境美化。配上響度適中的輕柔古典音樂聲，更顯意境之美。

初一進入，便令人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