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工作
身穿粉嫩制服的護理人員早已侯在兩邊，面帶溫柔笑容，站在擺有數十瓶瓶罐罐的展示台邊，標準的彎腰45度，極盡努力地展現出最高端服務。
安心雨熟門熟路地進了更衣室，換上裹巾，將身體堪堪遮住。
莫語甚是羞澀地看向自己裸露在外的蠟黃肌膚，再看對方身上的晶瑩潤澤，自卑更甚。
不想被看破自己的心思，低下頭，不言不語。
在工作人員的熱情招待下，她心思忐忑地躺上，渾身肌肉緊繃。
護理人員小聲提醒道：「小姐，盡量放輕鬆，不要緊張！」
似是意識到莫語的不自在，那人繼續勸慰道：「只要多來這裡幾趟，你一定會發現不一樣的自己，更美的自己!你要相信，天底下，沒有醜女人，只有不願意打扮自己，不捨得給自己花錢的懶女人……」
工作人員說地劈里啪啦，莫語漸覺頭暈。
這卻陰差陽錯地緩解了莫語的煩躁。
「你叫什麼名字？」安心雨閉著眼，神情自然，嘴中時不時發出「嗯哼」聲響，一副怡然自得，甚是舒適的模樣。
「莫語……」
「嗯？」女人蹙眉，「這名字不好聽。就好像在隨時提醒著你不要說話，隱忍一樣!」
她頓了頓，聲音小了下去。
「就跟我的名字一樣，心雨心雨心雨，就好像永遠在默默哭泣一般。」
尋到話頭，女人的話匣子瞬間打開。
「不過我猜你和我一樣，懶得換名字，只要自己的心態不被名字影響就好了。對了，你之前為什麼想不開？」
莫語沉默，並未回答，又聽女人的嘰嘰喳喳聲。
「我還是要謝謝你的，如果沒有你的那番話，我現在可能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也不會意識到生命的重要性。你說，為什麼這個世界上的男人，都這麼貪心呢？明明有了我這麼一個又美又能幹的老婆，還要在外面踩野花？」
莫語心頭一痛，腦海中，再度迴響起，電話中陌生的嬌俏女聲。
「莫語，你呢？是不是和我一樣，忍受不了丈夫的背叛？」
護理人員們專心手下動作，姿態認真，不插一句話，敬職敬業，尊重客人隱私。
耳朵卻是豎的高高，八卦心濃烈。
這樣的話題，她們聽的太多。
當接待男客人的時候，大多聽到的話題都是有關女人。
當接待女客人的時候，大多聽到的話題則是有關男人。
男人和女人，心思想法世界觀價值觀不同，卻又誰也離不了誰，即便是口頭上的。
年輕貌美的護理人員們將自己聽到的各種案例聽在耳中，內心則在好好計劃著，如何利用別人的經驗，避免以後錯誤的選擇。
莫語並未回答，依舊沉默。
「莫語啊，你這警備心太重了。」安心雨短嘆一口氣，「我能理解，畢竟不久前我就和你一樣。不過，現在我明白了，再也不委屈自己。」
「本來我想死的，不過在看到比我還慘的你，堅定活著的身影，就不想死了。畢竟看上去處處不如我的你，都能好好忍著，活著，沒理由我就撐不下去！」
「我想的很明白。既然留不住男人的心，那麼我就去花他的錢，總比被其他女人花的好。莫語——」
說著說著，竟是睡著了。
「莫小姐，你要不要好好睡一會兒？」工作人員輕聲細語，小心翼翼，「這裡有休息區域，環境很好，你可以過去休息。」
「不用了，謝謝!你們先下去吧。」莫語搖搖頭，站起身來，看了看熟睡中的女人，遲疑片刻，尋到一張紙，留下自己的手機號碼。
七年家庭主婦的生活，讓她失去了所有朋友，結婚前所積累的人脈關係趨近於無。
想要重新踏入社會圈，她得認識新的人，結交新的朋友。
快速整理一番，收拾好自己，莫語慌張離開。
剛打開門，便見一兒一女兩雙水朦朦的大眼睛，對著門的方向。一見莫語，便大聲哭了出來。
莫母甚是無奈，「兩個孩子離不開你，你剛走沒多久之後，就醒來了！大哭不止，我根本就照顧不了。」
莫語無奈，蹲下身子，一手抱起一個孩子。
有孩子之前，她拿個手包都覺得累。
有孩子之後，一個人的生活，讓她的力氣與日遞增。
同時抱兩個孩子，小事一樁，不值一提。
「小語，我走了！你哥最近工作放假，我要回去做飯，就不在你這兒多待了。」說罷，莫母立刻挎上手包，腳底生風般離開。
如此場景，上演無數次。
莫語見怪不怪，將兩個孩子抱到沙發上，沒有安慰，神色正經。
「媽媽以後可能不能隨時陪著你們了。」
「為什麼？」向小暖不明白，一直陪伴著自己的媽媽怎麼就不能陪伴自己呢?
「因為媽媽要去工作了。」
「工作？」女孩撅著嘴，「是不是跟爸爸一樣，十天半個月見不到面的那種?」她哇的一聲哭出來。
「媽媽，你不要工作，小語不想見不到你。」
「小暖！」向小天甚是嫌棄，「不要總是哭，哭解決不了問題！我們先讓媽媽把話說完。」
莫語一手輕輕揉了揉向小天的頭，笑著誇讚：「哥哥真棒，已經知道媽媽的心思了。」
高傲的男孩並不說話，等待著女人接下來的話。
「媽媽每天還是會和以前一樣，接送你們上學。但是白天的時候，會工作，就好像跟你們上學一樣。」頓了頓，補充道：「晚上可能就不能總是陪著你們了。」
向小暖怯生生地看著哥哥向小天，不敢說話。
「好！」小小男子漢已經懂得很多事情。
最近的媽媽總會默默哭泣，再看爸爸每次不耐煩的神情，他總覺得即將發生什麼。
班級上，他有幾個生活在單親媽媽家庭的同學。
「小天，你就沒有什麼要問我的？」
向小天的改變和堅強讓莫語無端生出一股難受。
「你是不是不要爸爸了？」他問的直接，「是不是準備和爸爸離婚了？」
莫語頓住，反問：「如果我說是呢？」
「好！」
「好什麼？」
「我支持你。」
莫語有點意外，擔心孩子幼小脆弱的心裡承受不住，又問：「你難道不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