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阡陌

「可如果你再這樣下去的話，誰都救不了，連你自己也會搭進去的……」洛無雙看著她，眼睛裡面泛著淚光，如果自己再早些回來就好了，「師姐，不願意看見你這樣的。」

「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沒有願不願意，也不會有人問你願不願意。」白清歌輕笑著，她轉過身去看著自己的手，骨節分明，很好看，可是這雙手上的鮮血，太多了……

模糊了她原來那白皙的顏色，咬咬牙，白清歌依舊笑起，道：「師姐，我們就回去吧！三個月，我能做我本來都樣子，只有這三個月……」

三個月之後，她所預計的一切都會開始展開，那個時候就開始賭的是命了……

如果能活著的話……她一定還願意做回自我……

「三個月……師妹……可是這樣下去……」洛無雙還想要說什麼來挽留她的心思，可是白清歌只是搖了搖頭，便道：「這是我最後做的決定了，師姐，若能夠支持我的話……就不必說這些了，再讓我做回白清歌一段時間吧！」

她苦笑著，收回手，道：「自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是那個……只懂得何為維持本心的人了，我以後……只有一個稱呼……冷清淺……」

是啊！

「……」洛無雙咬了咬牙，自己無論做什麼也改變不了她了嗎？可是，若要這樣眼睜睜看著白清歌變成那個樣子，心魔爆發，然後自甘墮落，洛無雙捫心自問，自己做不到。

但是她還是強迫著自己說出了一個字「好。」

除了這一個字她還能說什麼呢？現在她要做的只不過是讓白清歌留在她身邊的時間多一點，那樣子的話自己改變她想法的可能性還會大一些。

「師姐……謝謝。」白清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謝謝，但是，她很希望自己能夠永遠留在洛無雙身邊，做一個受別人保護的小師妹……

……

就這樣湖上平穩了一段時間，原因是冷清淺忽然就不見了，沒人知道他去什麼地方了，焚雲閣的大局依舊是江若辰在維持。

而，一個廢棄的地方又重新煥然一新了。

白清歌坐在那亭子裡面，看著一池湖水，忽而間她身後站了一個和她一樣白衣飄然的女子……

洛無雙也坐在了她的身邊，看著她所看著的風景，道：「師妹，你想不想吃什麼？我一會兒要下山去採購……你……」

「當然是和師姐一起啦！」白清歌笑著回頭看著她，就是這種時刻她才感覺和自己以前一樣，並沒有什麼煩惱，她還是那個木訥的少女……

洛無雙愣了愣，這才笑道：「好啊！那我們一會兒下山的時候……就去……」說到這裡的時候，她忽然頓住了，肚子開始疼痛起來。

這……不是好了嗎？為什麼……還會這樣？

「咳咳……」洛無雙突然猛烈的咳了起來，白清歌一怔，然後著急的扶著她，道：「師姐……你怎麼了？」

她此時此刻有一些手忙腳亂，不過沒有多久她就穩定下來了，替洛無雙把著脈，可是她的神色越來越沉重。

然後，她臉上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了，她看著洛無雙道：「師姐，你就是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嗎？明明知道自己還沒有好……」

深呼吸了一口，白清歌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說師姐的，畢竟這一次師姐也是為了自己才甘願冒如此的風險的。

平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白清歌這才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看著瓷瓶，咬咬牙，她倒出了一粒藥丸，喂到洛無雙嘴邊，道：「吃了。」

洛無雙看著她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吃了下去。

沒有多久，她就感覺到一股暖流走遍了自己全身的經脈，身體也就這樣好起來了，那究竟是什麼樣的葯？就連那個人治不好的病也能夠治好。

「可好了？」白清歌不知道為什麼，說起話來格外的冷，她這一次連回頭的機會都給了別人了……不！師姐又怎麼能夠算得上是別人？

笑了笑，白清歌緩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道：「剛剛給你吃的是我……煉了很久的，可是要補償的哦！」

這句話說完，洛無雙就真的以為這是她隨便煉製出來的藥丸而已，可是……

是她最後回頭的機會了……

「好，師妹想要什麼……？」洛無雙看著她，似乎覺得師妹和剛才有什麼不一樣，她的眼睛裡面似乎有一種……悲傷……

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悲傷，這一點洛無雙也說不清楚，只覺得……她眼神裡面有這什麼不一樣了。

「師妹，可是發生了什麼？」洛無雙開口問了一句。

白清歌搖了搖頭，洒脫的說了一聲「無礙！只是覺得師姐好傻，為什麼一定要跟著我來？」

「你是在說……我的病？」洛無雙愣了愣，道。

白清歌點點頭，然後伸出手把了把她的脈，剛才經脈紊亂的那些癥狀都沒有了，果然，這顆藥丸不愧是她費勁的千辛萬苦煉製出來的。

放開手，白清歌道：「師姐，這種事情你應該知道的，身為醫者，怎麼可能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清楚？」

「我知道的，師妹，可是你也應該知道，我時日無多了……」洛無雙猶豫的說著，她不知道把這些事情告訴師妹會產生怎樣的結果。

可是，如果不說的話，師妹又會憑空猜測了，她不願意師妹再悲傷了。

「嗯，這樣的毒的確很難解，可是剛才那枚藥丸，足矣。」白清歌笑道，洛無雙愣住了，世界上能夠解開此毒的東西聞所未聞。

這就叫是什麼？

洛無雙還想問一問的，可是誰料白清歌卻起身伸了個懶腰，道：「師姐，還愣著幹什麼？餓了，吃飯去。」

既然師妹不願意說的話，那自己也不應該再問下去了，她就是一貫如此的，可是，這次做的這個決定一定會讓她後悔很久的。

窗外紛紛揚揚地飄著小雨，來到這個藥王谷已經快三個月了，白清歌忽然開始害怕起來了，她就要面對這一切的時候，她卻不敢再去了。

那如果她退縮的話，死的就是她身後的人，既然是當初自己做下的決定，怎麼能夠讓別人替自己去死？

站在窗前，白清歌嘴角有著一抹悲涼的笑容，她不想讓師姐看到自己如此難過的樣子，片刻之後又把這個表情收斂了回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清歌這才撐起了傘，走了出去。

洛無雙看著白清歌走過，她的目光好像裡面沒有什麼神色，現在的她就好像是一具傀儡一般。

白清歌或許是忘記了一個人的情感怎麼可能就這樣隱匿的下去？她或許也忘記了，在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並不是只有妖刀，還有這個最疼愛她的師姐。

洛無雙沒有絲毫的猶豫，就這樣遠遠的跟在她的身後，已經快要到三個月了，這些日子以來洛無雙都是數著天數過日子的。

從來都沒有什麼時候能夠讓她如此膽戰心驚，可是，最近有一種危險的感覺越來越讓她惴惴不安了。

白清歌走到一個山坡處，這裡的風景很好，在毛毛細雨的侵染下面更顯出它的神秘。

她放下手中的雨傘，整個人往後倒去，這樣的場景莫名的讓人悲傷。

洛無雙就這樣站的遠遠的。

誰知道下一刻白清歌卻到了一句：「師姐，不必站那麼遠了。」

她早就已經發現了師姐跟在自己的身後了，今天應該算是來告別的吧！

至少白清歌是這麼想的……

她緩緩的走了過去，看著白清歌，然後坐在她身邊，白清歌雙手撐著頭就這樣躺在草叢中，忽然間，白清歌騰出一隻手去把傘拿給洛無雙。

「打著吧！」白清歌想了想，然後道：「師姐身體不好，不應該陪著我淋雨的。」

洛無雙猶豫了一下，然後才接過傘：「你還是要決定去做那件事，對嗎？」

白清歌沒有絲毫的迴避，她笑了笑，眯著眼看天，道：「如果我不去的話，會死很多人的。」

「可是，很多人也抵不上你呀！」洛無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心態就已經發生了變化，明明自己應該是醫者仁心，可是，現在是她的私心了。

「師姐，已經忘了你是一個醫者了，你才是應該懸壺救世的那個人，而我，是啊！而我又是什麼人呢？不過是一個被世人所唾棄的魔頭罷了。」她說這話卻像是在笑，可是笑意裡面卻又是悲涼。

洛無雙咬咬牙道：「師妹，就算是世界的人都不要你！我也要，你……這麼久了，我還是沒有改變你的想法，可是，你能夠堅持這麼久，就證明你心中所想別人無可撼動。」

「不是，其實我也不想要去的，留在這裡久了，我就已經害怕去那個地方了。」白清歌感覺雨水在自己臉上劃過的痕迹，然後道，「可是我卻又必須要去，這是我自己選擇，別無退路。」

「師妹，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退的。」

「不！退無可退。」白清歌依舊堅定著自己的想法，畢竟，如果自己退後一步，就是萬劫不復了。

……

洛無雙到自己現在說什麼也是徒勞無功，還不如支持她。

淺淺的呼吸一口，洛無雙道：「好了，這是你的決定的話，那我支持你，師妹，如果有一天你能夠回到這裡來，你依舊是我的師妹。」

「好，師姐，無論我能不能回來，你都是我最親的人。」白清歌笑了笑……

她在想，或許這是她們之間最後的一次談話了，想到這裡，她的苦澀就明顯了一些，洛無雙也察覺到她的變化。

想要說什麼，可是張了張嘴，也沒有說出來。

就這樣，很快就到了她們分開的時候了。

天還沒有亮開，白清歌就站在了洛無雙屋子之前，想了很久才輕聲說道：「師姐，其實我不應該告訴你這些事情，可是想到最後……還是我一個走吧！」

她想要說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口，揮袖離開的時候，她袖袍一揮一隻小狗就留在了門口。

這是前幾天她上山的時候就回來的小狗，以後自己不在師姐這樣清冷的性格也不願意下山，這隻小狗就留給師姐吧！

以免師姐孤寂。

她拿著清風劍身形就這樣悄然消失在夜幕中，很久之後，洛無雙才打開門，看到小狗的時候微微錯愕。

她想了想，之後才將小狗抱起，道：「師妹，無論要的你多久，我都會在這裡等著你回來的……」

看著懷中的小狗，洛無雙笑道：「既然你是她送給我的，那就叫你小清吧！」

……

一個雪白的身影急速掠過這片空間，她的身形就好像是一道白光一般，讓人難以捕捉，別人就以為自己是撞見了鬼一般。

等到了一片森林之後，她才停下來，冷冷道：「出來。」

「閣主大人。」兩個黑影齊齊的跪在她的面前，白清歌一直都知道他們在自己身邊，所以並沒有什麼驚訝的。

「何事？」這樣冰冷的聲音她倒也真是習慣。

其中一個黑衣人回答道：「閣主大人，計劃已經快要開始了，就只您了。」

「知道了，那些葯都發下去了吧？」白清歌問道，她聲音當中卻是有些猶豫的。

黑衣人道：「是，可是，還是不夠，陳家家主沒有，王錦府也沒有……」

還是不夠嗎？白清歌就怕藥丸不夠，所以當時自己也沒有敢多留，自己只留了一顆，那個是她回來的……寄託了。

「知道了，這一次或許不是死就是殘，告訴那些人，如果不願意的話，本閣主也不會怪他們的。」白清歌冷冷的說著，這樣的語氣，彷彿她真的不在意這些事情一般。

可是哪裡可能不在意？

只不過，她能夠將自己的情緒掩飾的很好而已。

「是。」黑衣人回答了一句然後起身就準備離開了，白清歌卻補了一句：「還有，這件事情不要告訴聖女，否則拿你們試問，可知？」

「屬下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