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小怪是條好狗!
它秉持著「不拋棄,不放度」的原則,從遮風擋雨的御帳內跑到傾盆大雨的外面陪它的主子同甘共苦。
於是,一人一狗呆在雨地里玩了個不亦樂乎。
沒錯,不用懷疑,就是不亦樂乎!
廢柴那不著調的貨,在跟小怪共同在雨地里相安無事百無聊籟地站了半天後,突然心血來潮神經抽瘋地想到要給小怪洗澡。於是,想到就做的她在傾盆大雨中非要按住小怪給它洗涮涮,完全忘了她為什麼會到外面來,到外面是來幹嘛的。
其實主要是她在雨里淋得時間長了,思緒早飛到九霄雲外去了,滿眼的雨,滿身的涼,哪裡還顧得上記著後面不遠處御帳里的某尊佛。
小怪這皮狗也不安分,不時地甩尾巴抖身子,跟它主人鬧成一團。
等到康師傅站在帳門口看到那幅其樂融融的景象時,他老人家頓時哭笑不得。
本來還想著讓她在雨中罰站有點過了,這麼一瞧,他老人家立時覺得這丫頭太沒心沒肺,沒個上下尊卑了。
於是,袖子一甩,狠狠地說道:「李德全,讓她多站半個時辰。」這也太侍寵而驕了,要治治這丫頭的毛病。
「嗻。」李德全朝外面瞧了一眼,暗自嘆氣,郎主子這純粹是自找的,同情完全不必了,太多餘。她到底還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受罰啊,簡直是拿自己的項上人頭在開玩笑啊。
然後,廢柴的罰站時間順延了半個時辰。
第二天,營地里病了不少人。
據說有妃嬪不慎吹了冷風,著涼了,風寒了。
據說有阿哥淋了雨,小有微恙。
據說,啊,不,千真萬確,康師傅也著了點涼。
然後,廢柴又成功得到了大家的側目。
她昨天在雨地里站足了一個時辰還有餘,可她依舊活蹦亂跳地在人前扎眼,並且帶著她的跟班小怪一起晃大家的眼,很有幾分諷刺的意味兒。
大家是百思不得其解,誰都想該病的是小安子,可偏偏她沒事人一樣,這讓大家如何能心理平衡
這簡直就是叔可忍,嫂也不可忍的事,絕對地不能平衡啊。
老康歪在御座上,掩唇咳了兩下,看著站在御前的人,朝她招了招手,「你過來。」
廢柴心裡直打鼓,其實昨天她跟小怪鬧完了,腦袋也終於回復動轉的時候已經為時過晚,黃花菜那是涼得不能再涼了,到最後她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愛咋咋地吧,反正她有的也不過就是撿來的這條命,大不了還回去,她還不侍候了。
「你說你到底是什麼做的?」
廢柴覺得這有詆毀嫌疑,不帶這樣嫉妒恨的啊。姐知道你們一票人遮著護著都病了,可偏偏姐這被扔出去立志奔發燒感冒去的一點事沒有。於是,你們心理不平衡了,這是很要不得滴!
「你怎麼就沒病呢?」
她強烈地鄙視某號稱千古一帝的腹黑小老頭,啥叫「她怎麼沒病」?她身體素質好不行啊,不帶這麼詛咒別人的啊。
「對此,奴才也深表遺憾。」是呀,姐怎麼就沒病呢,病了就隨大流了,不管什麼時候隨大流都是沒錯的,而且病了就有偷懶的藉口了。可天殺的,姐就是沒病嘛,你們以為姐不想咋地?
「咳咳……」康熙不慎被口水嗆到了。
你說這個丫頭怎麼就永遠不在調兒上呢?她怎麼就能常常把她面對的是一國之君給忘了呢?
「大膽奴才。」緩過氣的康熙氣得一拍扶手。
廢柴立馬「撲通」一聲就跪那兒了,心裡有點忐忑,不知道會被怎麼處理。
「朕昨天是讓你到外面幹什麼的?」
看吧,算后賬了。
廢柴鵪鶉地回答:「回皇上,您罰奴才到外面把腦袋想想清楚的。」
「那你想清楚了?」
「奴才死罪,」廢柴立時低頭趴地做請罪狀,「奴才不該幫小怪洗澡。」
康熙指著她手指抖了抖,既好笑又生氣,她這是認錯的態度?
「你個狗奴才。」忍不住地康熙的怒罵聲中就帶了點笑。
狗奴才在地上趴得四平八穩,單等頭上的雷劈下來。
廢柴昨天就想明白了,反正不管她錯不錯,只要上面這老頭兒心情一不爽,她鐵定頭一個被遷怒。實在是因為她離康師傅太近了,近得他老人家一伸手就能抓住她,那是想怎麼遷怒就怎麼遷怒。
最主要的是——遷怒完了,大家還覺得挺正常,他老人家生她的氣本來就是家常便飯。
結果,老頭氣發完了,氣順了,那幫人還不知道其實他老人家生的壓根就是他們的氣,跟她屁事沒有。
想著想著,廢柴就忍不住又內牛了,看書上人家那些穿越女混得,再瞧她這混的,簡直恨不得挖個坑埋了老康了。
什麼?
她想錯了?
沒錯,就是要埋了老康,他就是那萬惡的根源,埋了他,世界就清凈了。
不,還得把四四也一起埋了。鑒於乾隆爺跟她的年齡跨度過大,廢柴暫時還沒考慮到連他一起埋。
「別人都怕朕,你說你怎麼就不知道怕呢?」
「奴才惶恐。」誰說姐不怕的,姐怕得很吶,任何對生命無比熱愛的人都會怕的好不好。姐就是思想容易開小差,一開小差就出錯而已。
「你說你昨天做的事,你有幾個腦袋讓朕砍?」康熙斂了笑,一臉威嚴地看著她。
廢柴無比沮喪地說:「奴才就這一個腦袋,再多長一個那就成怪物了。」
康熙伸手在御案上拍了一下。
李德全嚇得低下頭。
「你給朕往前跪。」
廢柴爬了過去,沒敢抬頭,怕抬頭瞄到康師傅的神情會忍不住把拔腿就跑的衝動付諸行動,其結果必然是死得更慘。
「昨天回去吃藥了?」康熙懷疑。
「沒有。」姐想著借病偷幾天懶的,可就是沒病嘛,姐比你們還鬱悶好不好。
「那怎麼沒病?」
說的就是呀,怎麼沒病?
「奴才琢磨著可能跟奴才遭雷劈有關,自打那以後,奴才倒是極少生病的。」
李德全在一邊暗自抽了下嘴角,有時候他真覺得郎主子太習慣用那種輕描淡寫的音調說出些極富喜感的話,偏偏她本人還不自知。
其實,廢柴那不厚道的傢伙的潛台詞就是,姐強烈建議你們都去招雷劈一下去,所謂世界大同!
「你說你那腦袋每天都在琢磨些什麼?」康熙忍不住搖頭。
吃飯、睡覺、被包養,廢柴在心裡總結。
「李德全。」
「奴才在。」
「吩咐下去,三個月不許小安子的膳食里有肉出現。」
「皇上——」廢柴內心哀號,三個月不讓吃肉啊,老康太狠了。
一瞧她那悲痛欲絕的表情,康熙心情頓時就雲開霧散放大晴了,表情也溫和了起來,「怎麼,嫌三個月太短了?李德全——」
「不短,不短,真的不短,皇上開恩,奴才再也不敢了。」廢柴趕緊認錯,忙不迭地出聲。
李德全在一旁暗中偷笑,喊打喊殺未必能嚇到這位郎主子,可是不讓吃肉她卻是貨真價實地難過害怕。
「早知道,昨天就該下這道旨。」康熙不由感慨。
廢柴心想,早知道姐昨天就該大魚大肉地吃個飽,這下三個月沒得吃了。
肉……
皇上三個月不讓小安子沾葷腥,這事很快大家就知道了。
十四那不厚道的傢伙逮到機會就要在廢柴的面前說肉,吃肉,純心讓她難受。
對此,廢柴表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定會還給他的。
因為她沒得肉吃,現在喂小怪就成了一件特別煎熬的事。
因為廢柴看到那餵食的肉肥美多肉時就忍不住想中飽私囊,切兩塊下來偷偷煮來吃。但也僅止於想象,畢竟她身邊的眼線太多,她萬一要真這麼做了,不定這三個月就要變三年了,那才真是人生最痛苦的事了。
讓一個無肉不歡的人一下子茹素,尤其是在她習慣了頓頓有肉的情況下,那悲摧的境地可想而知。
「小怪啊,你多幸福,頓頓有肉,簡直讓我羨慕嫉妒恨啊。」看著歡快進食的小怪,廢柴恨恨地咬著手裡的素包子,一邊還忍不住咕噥。
「汪汪。」
「滾,少幸災樂禍,小心我火上來,讓你當只吃素的狗。」
「嗚……」小怪往旁邊躲了躲。
「你都淪落到威脅一隻狗的份了嗎?」
廢柴霍然轉頭,眼睛瞪圓,丫的,四四,就算你是未來的雍正也不帶這麼幸災樂禍的啊,這也太不符合您冷麵王的名聲了。
「怎麼?連請安都不會了?」某四的聲調一沉。
廢柴立時沒骨氣地矮了下去,「奴才給四爺請安,給十三爺請安,兩位爺吉祥。」
「起來吧。」
廢柴看看手裡啃半拉的包子,一時揣起來也不是,扔掉也不是,有些糾結某四這兩隻不去吃飯跑這邊幹什麼啊?她本來吃飯的時候心情就夠糟了,因為沒肉,他們還來給她添堵,真是他大爺的!
「午膳怎麼就吃包子?」十三揚眉,她的伙食不該這麼差的啊。
廢柴對他們倒也沒啥可隱瞞的,老實地說:「今天就包子有素的。」姐這份悲摧吧,今兒就只能啃包子了。
十三就忍不住掩唇笑了兩聲,「所以你就可憐巴巴地跑來跟小怪置氣了?」
「奴才哪有跟它置氣,不就眼紅它伙食好么。」廢柴一點兒不心虛地說。
這下,連某四也忍不住以手掩唇了。
十三事實求是地說:「你這混得是挺慘的,你說你怎麼就老惹皇阿瑪生氣呢?有你那麼不知死活的嗎?」
「奴才也不是故意的啊,」廢柴苦著臉,「奴才現在後悔死了啊。」
四四說:「皇阿瑪如此對你算輕的了,你知足吧。」
「奴才明白。」三個月不算很長了,他老人家要讓她後半輩子都不吃肉,她也只能幹受著。
不過,廢柴有點困惑,某四那天被老康召去肯定是有事吩咐了,只是這幾天也沒見有什麼動靜,她還以為某四要下江南呢。
「爺明天回京,有什麼話要帶嗎?」四四慢吞吞的開口了。
廢柴這才知道這哥倆這個時候來找她是為什麼了,想了想,說:「奴才也沒什麼特別要說的,麻煩爺轉告冬喜,說奴才一切安好,也替奴才謝謝四福晉對素月的照顧。」這個事吧,說起來還真挺讓人無語的。
本來素月在宮裡,冬喜在照顧她。可後來吧,四福晉通過德妃把人給帶到四四府上養著了。也不知道某九是否已經知道了這事,知道了又是怎麼個表情。
「嗯,有素月陪著,福晉也不寂寞。」
說的可不就是嘛,你們家女兒少啊,四福晉唯一的兒子又不在跟前,把我女兒抱過去養,對四福晉倒確實是個安慰。問題是,她親爹也稀罕得她不行啊,想了想,廢柴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這事九爺知道不?」
某四特平淡地說:「當時九弟人不在京里,這次回去見了他再說也不遲。」
靠之!
「也好。」廢柴已經不知道該說啥了,娘的,反正他們之間問題本來就多,也不差這件了。這事某四雖然不說,也不表示某九就一定不知道。
事情辦完,四四兄弟就走了。
廢柴目送他們離開,忍不住對小怪咕噥了句:「兄弟做到他們這份上不容易啊。」不是一母同胞,卻比十四那一母同胞的更像一個媽生的。
「汪。」
又咬了一口包子,廢柴握下了左拳頭,給自己鼓氣,「加油,還有兩個月二十三天就解放了。」
「你這麼度日如年的累不累?」有人戲謔地說。
廢柴連頭都沒抬一下,繼續啃包子。
**說過:對待敵人就要像嚴冬般無情!
「小安子,這是你一個奴才對待爺的態度嗎?」十四抱著雙臂挑眉問。
「十四爺吉祥。」毫無誠意地口頭請個安,她繼續啃包子。
十四也不惱她,往她身邊一蹲,忍不住帶了幾分笑意地道:「你心眼兒就那麼小,整天跟爺計較累不累?」
「不累。」你丫不累,姐就奉陪。
「吶,給你的。」十四遞過一隻油紙包。
廢柴立時敏銳地嗅到肉香,心下大動,可是卻只能艱難地忍住蠢蠢欲動的手指,別過臉去,「爺,快收起來吧。」
「真不吃?」
「奴才不敢。」三個月熬熬就過去了,這事不能陰奉陽違啊,萬一你老爸一狠心不定就無限期了啊。姐不敢冒這個險,沒有肉吃的人生不如立時去死。
「你還真不敢吶?」
「不敢。」
十四也沒廢話,利落地將油紙包的雞腿扔給小怪加餐了,可惜小怪鳥都沒鳥他的食物。
還得廢柴拿重新扔一次,對此,廢柴忍不住又對十四磨了下牙。摸到香噴噴的雞腿不能吃,這是件多麼痛苦煎熬的事啊。
「皇阿瑪說了,你別的事可能敷衍了事,可這事你肯定不會冒險,還真是。」
廢柴霍然回頭,「十四爺——」丫的,合著這還是個坑,姐剛才要意志稍微差一點就算被黑了啊。
十四一臉無辜地攤手,「爺也只是奉命行事,你別瞪爺。」
不瞪你才有鬼了。
老康,你個腹黑之父啊!不帶這樣考驗人的心理抵抗力的啊,廢柴表示自己很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