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黃鶯細柳啼春暖
官家頷首,令其奏來。
「父皇昨日所讀《憫農》一詩的作者,亦在此處。」
「哦?快領來此地,給朕瞧瞧。」
「諾!」
五皇子掀袍而去,滿身狼狽的江歌兒環視四周,見旁人多少取笑看戲的表情,心裡早已不報期待,扶著顏子櫻欲走,敵強我弱之際逞能,多半是自找苦頭。
「想走?我手上的鞭子可不答應!」話音未落,又是滕空一響,江歌兒生怕誤傷顏子櫻,將其推開,自己生生受了此鞭。
刺骨的疼痛,浸入骨髓,江歌兒橫目怒視,引得金珺怒火翻騰,舉手又是一鞭劈下。
「鬧夠了沒有!」丁禹兮眼明手快將其接下,用力一扯,將鞭子奪過扔進湖中。
「禹兮哥,那是我祖上傳下來的鞭子。」金珺驚呼,卻不敢放肆,只可憐兮兮的跑到丁禹兮身前賣慘,丁禹兮側頭不理,眼裡心裡滿是心疼,金珺恨得要死,卻不敢當面再出手傷人。
「祖上傳的鞭子是為了給你防身,可不是讓你無緣無故傷人的,既然這鞭子認不清是非,丟了便也丟了!」五皇子邁步而來,對其言道。
金珺頗不受用,不受寵的皇子,也敢來跟她指手畫腳?故而冷臉不言,只巴巴的看著丁禹兮裝無辜狀:「是她先偷了邀請帖混進賞春宴的!」
「你當御林軍為何物?隨意能讓不相關的人混跡其中?若是如此,郡主可要回家同你的叔父說上一聲,好好加上御林軍管理才是!」
「叔父日理萬機,哪能兼顧到這些蠢蛋!」金珺說話沒個把門,話一出口,見周圍氣氛有異,還欲梗著脖子再應上兩句。
「官家要見江歌兒,郡主鬧的這出,可是給官家看的?若是一會官家降罪,希望郡主的骨頭能跟這脾氣一樣硬!」五皇子利落甩袖而走,顏子櫻及丁禹兮扶著江歌兒跟在身側,圍觀的群眾出於好奇,竟也自發的續在隊伍後頭。浩浩蕩蕩的群人向最高處匯總,只留金珺一人徒生悶氣:「好!真好!裝可憐博同情是吧!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春風拂玉蘭,黃鶯啼細柳。一身紅袍加身的官家高坐龍椅之上,俯視腳下熙熙攘攘的臣民,還在汩汩流血的後背在人群中別樣刺眼。
「大膽!什麼人敢污了官家的御眼,還不快把她拖下去。」陪伴在側的安玉柔不顧殿前失儀,率先開口。
官家細眼微眯,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安玉柔心頭一顫,冷汗密密麻麻的從肌膚間隙中滲出,立馬屈膝認錯:「妾身唐突,望官家恕罪。」
「憫農一詩可出自你手?」官家並不理睬安玉柔,直指江歌兒。
「是。」江歌兒吃痛,臉色蒼白答道,若不是半邊身子都掛在顏子櫻肩上,怕是早像一灘爛泥化在地上了。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等惜糧體恤民情之作,何時能出自我朝大臣之手呢?」
「臣惶恐,臣有罪!」眾人齊聲應道,機械式的答話,早已讓官家感到厭煩。
「罷了,今日是賞春宴,朕也不想壞了眾位卿家的興緻,各自散去吧。」
「諾。」朝臣四散,瞬間了無影蹤。
「抬起頭來。」
江歌兒應聲露出張慘淡苦楚的臉龐,背上鮮血淋漓,卻不得不屈膝告罪:「民女殿前失儀,還請官家恕罪。」
「怎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了?」
江歌兒低頭不敢語,五皇子為其答道:「回稟父皇,是金珺!」
「你與金珺可有過節?」官家皺眉。
「我與金珺郡主素未謀面,今日是第一次遇見。」
「真是越發的瘋了!來人,去把金珺叫來!」
「舅舅!你可要給金珺做主啊!」也不知金珺郡主從哪弄得一身的泥污,慘兮兮的奔近前來,跪下便哭。
「怎弄得這般狼狽,跟著的嬤嬤們呢?這般不盡心!可是嫌腦袋長肩上太累了。」
「皇帝舅舅,不關嬤嬤們的事,是這個江歌兒!像發了瘋一樣,一見面就把我推到泥坑裡,弄髒了太后姑母送我的金縷衣!臣女氣不過,這才揮鞭打了她!誰知……誰知她竟然告到了御前。」
「郡主殿下,臣女在何時何處推你入泥坑?」
「就在剛剛!」金珺梗著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可民女和五皇子過來時,郡主身上還乾淨著呢!眾人若沒污了心腸,定然會為民女作證,莫非民女還有分身術不成?」
「你強詞奪理。」
「是郡主殿下以權壓人。」江歌兒絲毫不讓,若是天天在這強權之下苟且偷生,還不如死了回現代乾脆,什麼昭儀郡主的,誰愛伺候誰伺候去!
江歌兒冷眼看著安玉柔瑟然的跪在角落,銳利的眼神卻如利箭,時刻穿過自己的胸膛,那個在綠蕉白牆下追著自己要蛋糕吃的姑娘,終究是不在了。
「好了,小女兒間的爭執罷了。」官家一錘定音,顯然並不打算為江歌兒討個說法,官與官間還講究個相護之情,何況皇家?江歌兒本也沒抱多少希望,既然官家欲大事化了,她也甚意外,不過仇還是要報的,她可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謙謙君子。
「來人,帶這位歌兒姑娘下去換身衣裳再來吧。」
「諾!」內侍應聲過來,丁禹兮偷偷的塞了瓶金瘡葯過來:「這個葯便是你改良的加強版,止血效果甚好。」
「多謝。」
「金珺,如今你是越發的胡鬧了!莫不是想讓朕送你去漠北與你的父母團圓?」待江歌兒走遠,官家這才沉臉喝道。
「臣女無錯,本就是她先招惹的臣女,否則這宴中貴女無數,臣女為何偏偏跟她過不去!」金珺胡攪蠻纏,不知自己錯在何處。
官家頗為頭疼的看了丁禹兮一眼,剛才塞藥的動作自然難逃官家法眼,這個金珺從小便中意丁禹兮,可金珺家已然掌了漠北的兵權,如何還能與駐守西部的承煊候府聯親,若真成全了金珺的心思,只怕自己屁股下椅子也該坐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