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八:墨巫結仇墨翟遇計然
這還真被墨翟猜中了,那天子之都洛陽距離此地不過百餘里,一路打打停停,每次都是借著被擊飛的空當趁機逃走。看的那巫咸與季咸都是十分鬱悶,明明這墨翟不是巫鹹的敵手,可自交手以來,都是只能將其擊飛而不能將其擊傷,也不知那墨翟到底使用了何種手段,一切打擊落到其身邊總會被其三兩下給化解掉。
這便是墨翟的高超之處,所用法門也沒什麼神奇的,只是將河水中總結的經驗加以利用,上善若水任方圓而已。
又是一次被擊飛,墨翟逮著機會一路狂奔,突然一道白練橫斷眼前,卻是一道寬闊水面。此刻已容不得墨翟多想,那巫咸師徒正在後方趕到。這墨翟做事十分果斷,就見其幾個縱越,直接自那涯上跳下,接連用腳點了幾下涯壁,便落入那水中。
那巫咸師徒二人趕到涯邊,一個緊急剎車,此刻就見一道人影正落入水中,漸起四散水花,師徒當真是乾瞪眼。
「師父,這墨翟難道是想自殺不成,這懸崖看這高度近乎百米,這樣下去必死無疑啊!」季咸拉著一根懸崖岸邊的枝條向下探望。
「莫要胡說,我觀那墨翟絕非等閑之輩,他定是有其他妙法,我等先仔細觀看。」巫咸也是凝目仔細觀看。
再說墨翟,落入那水中,藉助那水的阻力緩衝了一下便立在河床上,這一處河床地處山川之地,下方俱是硬底,無那淤泥,這也是墨翟跳崖前的判斷,否則這一跳必陷入淤泥,再有天大的本事也要命斷於此。在那水中略微緩了一下一個輕點便穿出水面,重新調整了下呼吸,判斷了下河水的形式,便又落入水中,藉助這一下,知曉了對岸方向,在那水底,運用閉氣便潛底前行。這一條河水乃是河水(今黃河)的一個重要支流洛水(今洛河),此處水面寬度不下百米。墨翟此刻是為逃命,在那水底走的很快,途中露出水面換了兩次氣便來到對岸。尋那懸崖峭壁突出的石頭與藤條,一點點攀岩上去。
那巫咸睜著雙目緊盯水面,以求能看到墨翟的蹤影,奈何距離較遠,水面波光粼粼又有一定的水霧,難以看清,只好慢慢搜尋。這種搜尋最廢眼力,看得雙目發脹,剛要抬頭放鬆一下,就見對岸峭壁之上,有一人形之物在爬動。
「嗯!這是誰?竟能在如此陡峭懸崖處攀爬。」巫咸揉了揉眼睛,手搭涼棚仔細向前看去,過了一會兒,大叫一聲,「哎呀!不好,那是墨翟!他什麼時候到了那去的!」
「在哪裡?墨翟在哪裡?」季咸聞聽急忙問師父。
「就在對岸,你看,那裡有個人影。」巫咸手指前方。
「啊!」季咸順著師父的手指向仔細瞧去,看了老半天,終於找到了,「師父,果真是他,這小子是怎麼過去的,當真不可思議!」
「是的,看其年齡不大,手段層出不窮啊!」巫咸感嘆道,想了想接著又說,「你先回成皋邑休養去吧,為師獨自去追殺此子。」
季咸也知道自己跟不上師父,而且這河若要過去必要費一番手腳,便答應了師父,臨別前又再次央求師父為了巫門今後的發展務必除掉這墨翟,否則必是巫門後患。
那巫咸自是明白,也不廢話,隨手摺了幾根帶枝葉的樹枝,隨後一躍,也如墨翟一般躍下,在臨近水面時,順手向下拋了一根,隨後腳一踩樹枝,藉助水的浮力,身體騰空飛起向前飛去,在快要下落時,又是一根樹枝拋出,如此借了八次力便來到涯邊,也如墨翟一般,雙手扣住凸起的岩石,如猿猴般快速攀爬,時間不長便來到懸崖頂部。此刻再看墨翟,已無人影,草地上只留下幾個腳印。
沿著腳印追了一段距離,這腳印竟憑空中段,巫咸尋遍周圍百米,卻是不知這墨翟如何消失的。無奈之下,取出龜甲,用起伏羲八卦之術,一番推測占卜,發現那墨翟此刻正奔往周都洛邑(今洛陽)。
「此子真是奇人,若非季咸與其有隙,真不應與這人結仇!」巫咸自言自語道,但也正因為如此,令其心中更加堅定必須除掉墨翟。不再去想那墨翟如何隱去這裡的足跡,只求結果達到目的,想到此巫咸不再停留,直奔洛邑方向。
這一追又是連綿不斷山川,期間又再次跨越洛水(今洛河),終於在伊水(今伊河)、洛水交匯夾心盆地處追上了墨翟。二人又是一番一方傾倒性的打鬥,儘管墨翟不是巫咸敵手,但巫咸也只能擊退而不能擊殺,只是苦了這一代的山川樹木,有那散居此處的居民一見到如此兇狠的打鬥,紛紛閉起門窗從縫隙中觀望,紛紛捂住幼兒的嘴生怕出聲惹來這二位凶神惱怒一擊。
只是這番打鬥卻是驚擾了一對遊山玩水、尋古訪跡的夫婦。
伊洛匯處,土地肥沃,水草肥美,適宜居住。據古籍記載此地乃是上古夏朝國都,上古稱其為斟鄩(今偃師二里頭),自太康定都於此,後有后羿,那后羿為東方夷族的一個首領,他乘太康無道、夏民怨憤,入居斟鄩執政並拒太康於外。太康去世后,后羿扶仲康即王位,仍居斟鄩。之後都城數變,直到發即位后,又將國都從西河(今安陽東南)遷到斟鄩,及至桀,終在鳴條之戰敗給商湯亡卻了夏朝。這斟鄩也自然就成了遺迹。
在當時那個年代,能有心情遊玩的人,要麼是達官顯貴,要麼學子才人,要麼潛心向道之人。這此刻正是有對夫婦,正攜手同游,時而仔細考察古迹時而輕聲交談。那男子身穿白衫,頭戴絲巾,腳踏登雲靴,三綹長髯迎風飄,仙風道骨。那女子彩練霓裳,頭戴紫金簪,長發飄飄,舉手投足間如仙子下凡。
本是一番美好心情,卻突然被一陣打鬥聲驚擾。那男子劍眉微皺,抬頭望去,卻見那前方正有二人在激烈對戰,其中一人年紀與自己相仿,另外一人年紀約有二十左右,只是那年輕之人不敵年長之人,處於下風。但那年輕人招架有章法,處亂不驚,那手中長刀卻甚是奇怪,尋常之人所用刀長不過一米左右,可這人手中之刀卻堪達一米半左右,但即便這麼長舞動起來卻不顯干涉遲鈍。再看其刀法,越看越詫異,那刀法中竟有幾分熟悉的影子,只是又很模糊。
「阿青,你看那年輕人的刀法,如此了得,進攻時如狂風暴雨,防守時如堤壩固守,著實有章法,只是我怎麼看的那刀法那麼眼熟呢,好像在哪見過。」這男子對那女子說道。
那叫阿青的女子也仔細觀看了一下,點點頭道:「計然哥,確實如此,你不見他那刀法中竟有幾分我劍法的影子么?」
原來這對夫婦男的叫計然,卻正是前文所講范蠡的老師,女的乃是越女阿青,授越王勾踐三千金甲劍法之人。這計然與阿青結為夫婦,本居住在苦縣,潛心研習老子道法,過著大道無為的日子,只是突然懷念起老師來,便自苦縣遊歷到周朝王都洛邑,以求多尋訪些老師的事迹。在那洛邑居住了一年多,閑著沒事便四處訪古,正巧今日遊歷到此地。
「哈哈,你不說我還真沒看出來,果真如此。」計然再次仔細辨識了一下,果然如阿青所說,那年輕人刀法中時常穿插著越女劍劍法的招式。「這人到底是何人,用的是刀法,卻夾雜著劍法,似刀非刀似劍非劍,那劍法師從何處,既然學了越女劍法為何還要練刀,難不成那刀法勝過劍法不成?阿青,你的劍法除了傳與那越軍外可還有傳與他人?」
那阿青抿嘴一笑:「計然哥,你我終日在一起,哪時你見我傳與外人了?」
「這我到疏忽了,只是若不是得你真傳,莫非是那三千越兵的門人?可是明顯此子技藝要超出那些人,不像是他們所能傳授。」
「不管怎麼說,這年輕人應該也是與我們有故才是,不如我們幫他一把吧,他那對手十分了得,再這樣下去,怕是他會受傷。」阿青道。
「我也正有此想法,你且在此壓陣,我去會會那人。」計然笑道,向前幾步高聲唱道,「虛者,中無載也;平者,心無累也。嗜欲不載,虛之至也;無所好憎,平之至也;一而不變,靜之至也;不與物雜,粹之至也;不憂不樂,德之至也。」幾聲唱罷,便來到了墨翟巫鹹的戰場,伸手一道勁氣揮出,將這二人隔開,「不知二位有何恩怨,以致如此惡鬥,這番爭鬥既傷人傷己,也傷天地之和,擾鄉村民生,何不就此罷手如何?」
那巫咸正自苦惱斬殺墨翟不能,準備加大力度以力降之,突然被打斷,十分惱怒,高聲喝道:「哪來的多管閑事之人,巫族行事,其他人等莫要干擾!」
「談不上多管閑事,只是不忍傷天和。這位小兄弟,你是否也認為在下是多管閑事?」計然笑道,又轉向墨翟問道。
墨翟此刻趁機退後了幾步,心中暗自詫異,這來人修為竟如此了得,僅憑赤手空拳一股掌力竟能隔開我們相鬥,此等修為遠不是自己可比,遂抱拳施禮問道:「不敢,晚輩墨翟見過前輩,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傷不傷天和與你無關,且莫多事!」巫咸不等計然回答墨翟問題,搶先說道。
「哈哈,還是這位小兄弟知禮,這位老兄雖活了一把年紀,可卻甚是不通禮啊。」計然道,「天下人管天下事,若人人冷漠無視他人之事,任他強國欺弱國,大國欺小國,強者欺弱者,大人欺童子,這天下還有希望了么?」
「莫非你與這小子是熟人?若想幫他一戰儘管上前戰既是,何必那麼多廢話!」巫咸冷哼道,「這小子追殺我弟子千餘里路月把時間,我若就這麼放了他,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額?」計然聞聽,心中想到若真如這巫族之人所說,這小子看來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到底該不該插手此事呢?
聽了巫咸此話,墨翟冷冷笑道:「那你為何不說說原因?」
「凡事不能聽從一面之詞,可否把事件發生的前後經過說來,看看理在何方。」計然點點頭。
「也罷,既然前輩好心,晚輩就來講述一番,也請這巫族長者看看理在何方。」墨翟說罷便將整個事件從頭自尾講述了一遍,末了問向巫咸,「不知這位巫族長者可認可我所說?難不成我墨門之人空白受了這等重傷,就任那兇手惡人逍遙不成?」
「休得信口雌黃,你那門人受傷,只能怪其學藝不精,有何道理可講,弱肉強食本就是生態法則,難不成老虎吃了山羊,那老虎還要受到懲罰不成。」巫咸不以為然的道。
「那你為何說又我追殺那季咸,按你所說,那不也是弱肉強食的法則么!」墨翟不讓道。
「可以這麼說!」巫咸昂起頭不屑的看著墨翟,「所以此刻老夫追殺你也是這個道理!」
「那你也得殺得了我才是!」墨翟將手中長刀拄在地上笑道。
「你!」那巫咸一聽,眉毛倒豎,左腳一跺地就要上前。
「且慢!」計然仔細聽了兩方之話,伸手攔住巫咸,「你們二人所說似乎都有道理,但經過一番爭鬥,兩方各有所傷,也算各個都解了仇恨,不如就此罷手吧,何必再起刀戈?而且這位巫族老兄,以我適才所觀,你雖能擊敗這位小兄弟,但要斬殺他卻甚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