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九:墨巫結仇計然退巫咸
「也不知這小子學的什麼法門,明明老夫修為高出他一個多境界,但就是不能斬殺他,真是氣殺老夫也!」那巫咸也是惱火,此刻一著急竟不顧臉面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計然聽罷微微一笑:「所以我才勸說老兄罷手,再這麼下去只是徒增怒火徒失臉面。」
「既然閣下執意要插手管理此事,老夫也就賣你個人情,只是不知閣下如何稱呼,看適才出手,修為似與老夫相仿,可否再露兩手切磋一番。」巫咸看著計然道。
「剛才本就要自報家門,在下苦縣辛計然是也。」計然一拱手道,「至於切磋,我看還是不必了吧。」
辛計然?墨翟心中一動,原來是他,那麼那個女子必然是越女阿青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暫且不必相認,待此間事情了了再說。
「只試三招如何,你我全力施展,不論輸贏。」巫咸不依不饒道,「難道到了你我這等境界,還有什麼好忌諱的不成,若是再推脫那就是看不起巫某!」
「哈哈,這位巫兄嚴重了,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辛某答應就是!」這計然也有些火大,心想,你這巫族人好不識抬舉,我本有意化解你們的恩怨,你卻緊逼起我來,真當我計然是什麼人了!
「好!來吧,讓老夫見識見識!請!」
「請!」
本來是墨翟與巫鹹的事,此刻墨翟反倒成了局外人,退後幾步來到阿青旁邊,施禮道,「墨翟見過阿青前輩!」
「啊,啊?」那阿青雖看到墨翟走來但也未分心,注意力全在計然身上,此刻被墨翟突然這麼打斷,先是回應了一聲,緊接著卻是一愣,「你,你認識我么?」
墨翟微微一笑:「既然那前輩是計然,那您必然是阿青前輩,晚輩曾聽說過您二位事迹。」
「原來如此!」阿青笑道,「我也看你用的刀法中有些奇怪,所以才讓計然哥前去相助,看來還真是有些緣分。我們等會兒再說,先看下他們二人切磋。」
「是!」
再看巫咸與計然,二人蓄勢,漸漸的場地間出現兩股勁風,那勁風相攪,撕扯著中間的花草。巫咸凝目盯著計然,就在一片樹葉飛到計然眼前擋住其視線時,巫咸動了,雙手盤龍,左手龍行天下,右手潛龍出海。
那計然雖被樹葉瞬間遮住視線失去先機,但其反應速度卻是不慢,見那巫咸殺來,雙腿不丁不八的姿勢,兩手分開化無極。
只聽「啪啪啪」幾聲,那速度十分快,轉瞬間三招已過。那巫咸凌空一個倒飛,退出戰場,隨即高喝一聲:「果然了得,此事暫且作罷,咱們後會有期,老夫去也!」幾個騰閃消失不見。
計然拍了拍手,見那巫咸消失不見,方轉身回來,看了眼墨翟道:「你惹的這個對手不簡單啊,若不是你那特殊技法有化解勁力的奇效,你早已被其震殺了。以後再看到他切記能避則避。」
「是!多謝計然前輩出手相助,墨翟多謝了!」
「剛才交手怎麼樣?」那阿青卻是關心問道。
「略佔上風,那巫咸吃了點暗虧。」計然笑道,但也沒說破究竟是何暗虧。
「哦,那就好!哎,對了計然哥,你還不知道呢,這墨翟竟然知道你我的姓名呢。」阿青雖然此刻已經四十多了,可卻還如小女生性格,拉著計然的胳膊嘰嘰喳喳說道。
「哦,墨翟小兄弟是如何知曉我夫婦的名姓的?」計然一聽,轉頭笑呵呵的問向墨翟,「莫非你是哪位故人家的子弟?」
「墨翟數年前曾在陶丘遇見范蠡大哥,聽范大哥講起您和阿青前輩的事迹。」墨翟回道。
「原來是范蠡的朋友,真是巧了,范蠡竟然隱居在陶丘,我也是好多年未得他的音信了。」計然笑道,「適才看你刀法中有幾分劍法,且是越女劍法,不知你是從何處學來的。」
「不滿前輩,這越女劍法卻算是偷學得來,當初與范大哥下面的一個護衛高柏之高大哥切磋,見其使用的劍法奇妙,便記住了,後來在演化刀法時,便糅合到刀法中了。」墨翟也未做隱瞞。
「高柏之?你是說高柏之跟隨范蠡了么?」阿青問道。
「正是。」
「哦,他原來和我學劍,是學的最好的幾個人之一,想不到也離開越國了。」阿青似乎想起當初教劍時的場景,「一晃兒這麼多年過去了。」
計然看著墨翟:「你倒是厲害啊,只是切磋了一遍就能將劍法學到還融到刀法中。你那刀法甚是不簡單,論其威力尚在越女劍法之上,且我觀那刀法於防禦之道尤為擅長,進攻時如水勢無孔不入,防守時如綿柔卸載千斤,不知這是何人所傳,這刀法命其何名?」
「計然前輩過獎了,這刀法卻是無人所傳,乃是墨翟自創刀法,恰如前輩所說,這刀法是在河水之底煉成,故有水之勢水之形。至於名,我稱其為斷水刀法。」
「哦,你自創的?」計然一聽瞪大眼睛驚詫道,「你沒有師父么?」
「師父是有的,不過這刀法是我自己創的,師父在關鍵地方做了指點。」
「自古以來,能自創武功者無不是一派宗師,開創一代輝煌,了不得了不得啊!」計然大讚,「不知你的師尊如何稱呼,可否告知。」
「師父他老人家您也可能認識,其號赤松子。」
「原來是他老人家,哈哈,怪不得怪不得啊!」計然一聽頓時撫掌大叫,「赤松子前輩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有幸得見兩次,每次聆聽他老人家教誨都受益匪淺,他老人家現在可好?」
「我已有近十年未見師父了。師父臨別前也曾提到過前輩您,對您也是讚譽有加。」,墨翟回道。
「既然你是赤松子前輩的弟子,我這前輩是無論如何也當不得的,如若不嫌棄,不妨以平輩相稱,叫我一聲計然大哥便是。」
「那怎麼能行,我稱范蠡為范大哥,再如此稱您,豈不亂了規矩。」
「只是一個稱呼罷了,再說以赤松子前輩的輩分,何人能與其平輩相稱,說句不敬的話,即便我的老師老子,見了前輩也要執晚輩之禮,我能與你平輩相稱,已經是佔了便宜了呀。」計然擺了擺手笑道。
「只是這樣總感覺怪怪的,既然前輩如此說,那就依前輩所說便是。」墨翟也不是庸俗之輩,再說以師父的身份,還真不能弱了師父的名頭。
「還前輩?」計然聽到墨翟應允,很是高興。
「啊?啊!是計然大哥!」墨翟也反應過來,連忙改口。
「哈哈,走!隨老哥去喝兩杯慶祝一番!阿青,我們返回到洛邑,我要好好和墨翟老弟暢飲長談!」
這古人就是如此好爽,尤其是春秋戰國時期,人與人之間一旦意氣相投,便立馬是交心的朋友,不涉及各種名利場,不涉及場面應付。
這三人都不是等閑之輩,雙腳飛起,足不沾地便向京都洛邑趕去,一路說說笑笑,更加增添相互了解,更是增加心中好感。四十餘里的路程,一個時辰不到便已走完。入這洛邑都城,明顯感覺繁華無比,街道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高台樓閣店鋪林立,行走之人因久居京都,自有一種異於他方的高貴優越之感。
「墨翟賢弟,你應該還未到過這京都吧,你看那就是天子之城,此城繞澗河所建,富麗堂皇,曾幾何時,諸諸侯聽命於次,以能來此朝見天子為榮,現如今諸侯各自為政,自立門戶,將這天子做裝飾器件而已。」
「世事變遷,風雲輪換。一方面是天子無德,無以服諸侯;一方面人心失愛,私利之心日重。世間事已無道德公正可講,所為者不離利益也。」
「賢弟這番說法一語中的,看來也是沒少研究典籍。」
「先莫要談論這些,都這個時間了,五臟神仙都已著急了,我們還是拜祭下五臟廟吧。」阿青插嘴打斷二人談話,「那王城腳下的那家洛雲酒樓很是不錯,正好給墨翟兄弟接風洗塵,咱們邊吃邊聊好了。」
「哈哈,正是,正是!」計然大笑道,「與賢弟相見,自有一種前世相識的感覺,所以也就沒有生疏,言語間十分隨意,此倒是考慮不周啊。」
「我對計然哥、阿青姐早已有神交,此番面見,自也是故人知己,談笑間如摯友親朋。」墨翟也道。
說話間,三人便來到阿青所說的洛雲酒樓,上了三樓,尋了個臨窗的雅座位置,自這裡向外一看,可盡覽王城繁華,遍觀人間百態。
點了幾個這酒樓的特色菜點,時間不長,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陸續端了上來,那個年代菜肴種類不似後世那般豐富,但也自有人間巧廚精心燒制出各色美食。恰如這上來的有紅燒河水大鯉魚,正宗的、原生態的河水大鯉魚,沒有一星半點兒的污染,僅僅用最傳統的燒制方法,那沿著酒樓走過,散發的香氣,頓時令人鼻息吸氣,喉嚨鼓動,口水直流,二目不忍移位。當真是上好的廚子才能燒制出這般美味的佳肴。又有羊排僅僅採用普通瓦罐熬制燒出上好羊湯,透了著些許膻氣但又有極為香氣誘人,不需要特別手法,只是燉燒。此時節恰可食用時令蔬菜,詩經有云「七月烹葵(秋葵)及菽(大豆)」,「八月斷壺(葫蘆)」,「觱沸檻泉,言采其芹(芹菜)」。那計然正應時節點幾樣時蔬,如秋葵,如芹菜,如清香毛豆,清炒出鍋,星星點綴,其形美,其味純。又讓店家上了老酒,篩了篩,盛放如壺中。當真是:
三杯濁酒,渾渾沌沌,難分自犬空為臭;
一罐佳肴,熱熱乎乎,互燴魚羊可謂鮮?
菜肴齊全,這計然端起酒碗開始一番開場詞,然後便開始痛飲。那時酒水味淡,便是阿青也能暢飲。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三人便開始暢談,計然再次問了那斷水刀法成因,墨翟便將整個經過講了一番,也順便將如何遇見范蠡如何知曉計然夫婦的詳細經過講述了一番。聽的計然連連誇讚,直呼奇人,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靈氣之人,無人教導竟能獨悟此刀法,且又偏偏非武夫一個,而是有那諸般大智慧。這計然自身本就是博學多才,通覽群書,才冠當世,這等之人本就容易孤芳自賞,難覓知音,此刻與這墨翟一交談,頓感今生無悔,那世間,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遠如上古堯舜,近如諸侯百家;高如廟堂興邦之策,低如江湖利民生計,與其交談,當真是疑難處豁然開朗,明晰點再拓思路,唯二字形容「舒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