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攻防戰，消耗戰
第三天，一隊趙國騎兵倉皇入城，當天夜裡，軍隊集結，開始收拾物資，棄守東鄣城，放棄晉陽盆地的咽喉，退守丹水。
王玄武被劫從睡夢中叫醒，參加了這場深夜緊急會議。
這次會議非常簡短，年過七十的老將軍廉頗看起來狀態極差，彷彿精氣神都被抽空一樣。幕僚官組織會議，簡單告訴眾人，西鄣城守將貿然出戰，被王齕擊敗，守將戰死，西鄣城淪陷，掎角之勢被破。
繼續駐守東鄣城已經失去意義，還有可能被馮去疾率領的鐵鷹劍士切斷後路糧道。
所以，大軍決定當晚開拔，退守丹水，構築百里石長城防線，背靠大糧山補給，跟秦軍對峙消耗。
……
王玄武把撤退任務安排給義勇兵都尉、校尉們，他靠著馬車上面，思索著如今局勢。
重兵把守的西鄣城被攻破，這標誌著老秦人的戰鬥力遠遠高於趙軍。
這種強大不僅是士兵素質的強大，還有基層軍官的軍事素養，青年將領的作戰才能，武器裝備的精良差距，秦二十級軍功爵位制的制度保障…
全面變法的秦國面對半吊子的趙國，有著綜合國力的壓倒性優勢。
劫提著一壺濁酒找到王玄武說道：「將軍，西鄣城守將廉夏，大將軍廉頗之子。」
王玄武：「哎，大將軍廉頗恐怕要被替換了。」
空倉嶺之戰，損失一將兩都尉。
東鄣城之戰，又折損兩都尉。
西鄣城之戰，更是損兵折將，就連廉頗之子廉夏都戰死了。
滿門忠烈的崇高情感，無法掩蓋連續戰敗失地的殘酷現實。
爭奪上黨郡貿然開戰，還有歷史上用趙括替換廉頗，後期中反間計誅殺李牧等一系列騒操作來看，這位年輕的趙孝成王沉不住氣，是一個極愛面子，情緒不穩定的君主。
廉頗連續戰敗，在朝堂看來就是讓趙國蒙羞。
藺相如重病，朝堂上已經不是當初「將相和時代」的氛圍，田單、平原君還有軍中蠢蠢欲動的少壯派都對於手握全國之兵的廉頗位子垂涎三尺。
……
劫：「將軍，如果廉頗將軍被撤換，局面會更好？還是更糟糕?」
王玄武喝了一口濁酒：「恐怕會更糟糕。廉頗引而不發，連連退敗，是因為真正的對手還沒有上場。」
「不過，西鄣城事件，應該是超出老將軍的預期，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廉夏會被王齕擊敗。」
劫看著王玄武不解問道：「真正的敵人？」
王玄武點了點頭：「這個時代最強大的武將，估計正在前往長平的路上。」
……
兩國前期的野戰較量，在老秦人猛烈進攻下，趙國接連丟失陣地，這已經說明趙國在步兵野戰方面不是秦人對手。
廉頗連續撤退，又派人在丹水東側修建百里石長城、大糧山，就是要把戰爭形態從野戰變為了攻防戰。
實際上，廉頗並不以野戰聞名，他之前的戰役都是以攻城拔寨為主的攻城戰。
廉頗唯一的大規模野戰勝利，是趙魏之戰。這場數十萬人的大戰，也是以城池為中心展開的。
歷史記載，長平之戰結束后，趙王再次啟用廉頗，其在邯鄲保衛戰的出色表現可以證明，廉頗同樣擅長防守戰。
空倉嶺之戰，還有西鄣城的教訓都說明，步兵野戰方面跟老秦人交戰是不智之舉。
王齕水平畢竟不是太高，縱使之前有功績，也是建立在秦國虎狼之師的基礎上。
而白起，才是廉頗最終要面對的對手。
六十萬秦軍，五十萬趙軍，百萬規模的大決戰，秦國不派白起出戰，廉頗絕不相信。
和白起打，絕對不能靠野戰分勝負。
殺神白起野戰的能力在這個時代是公認的無敵，伊闕之戰斬首韓魏精銳二十四萬的戰績，前無古人，威震七國。
等待戰機，或者等待對方不戰自退。
遠征軍絕對打不過以逸待勞的防守軍隊。
況且，趙國的精銳士兵也是讓秦國人忌憚的。這支部隊打敗秦國人太多次了。
但是，廉頗和許多古今名將一樣，犯了同一個錯誤。
不通天。
趙王不了解他的戰術和想法，而只看見了國力的消耗，還有戰敗的恥辱。
今天吃一堆糧，明天又吃一堆糧，你倒是給我打贏啊！
……
隨著秦軍掌控晉陽盆地的咽喉—東鄣城、西鄣城，戰爭的節奏明顯加快。
廉頗派遣王玄武構筑西壘壁堅守，秦軍繼續進攻，雙方激戰六日，秦軍奪取西壘壁，王玄武軍撤退。
此時，趙軍主力已經渡過丹水，構築新的防線。
秦軍掌握太行道，隨時可以威脅廉頗的後路，廉頗撤退到丹水以東，避免被秦軍切斷退路。趙軍駐紮于丹水以東，不論是正面來犯的秦軍，還是從太行道奇襲的秦軍，都必須渡河才能攻擊趙軍。
丹水成為趙軍的天然屏障。
廉頗又構築了兩道防線。
第一道是依託丹水，以韓王山和大糧山為制高點，沿河布防；
第二道是以長平關和故關為核心構築的百里石長城防線。
大糧山海拔一千兩百多米，是廉頗的主陣地，趙軍糧草便屯於大糧山之上。
王玄武在西壘壁給秦軍放了一波血之後，渡過丹水，回到大營。
他現在如同一個海綿，跟隨著廉頗和他的幕僚、舊部們學習軍事知識。
看著廉頗的兩條防線建立，王玄武知道正面戰場的交鋒已經告一段落了。
……
西壘壁，秦軍大營。
「報！強渡丹水的先鋒部隊，遭遇趙軍半渡而擊，損失慘重，退回河岸邊。」
「報！長平關趙軍防備森嚴，居高臨下，都尉蒙召戰死。」
前線不斷出來糟糕的消息，王齕殺死廉夏，連取西鄣城、東鄣城、西壘壁的勝利喜悅，隨著這兩周連續的進攻受挫，已經徹底被撲滅。
「廉頗不愧是名將，善用地利，兩道防線穩如泰山。馮去疾將軍的行動如何？」
「將軍，大糧山由廉頗親自督陣，馮去疾試探進攻一次未果，還損失數名鐵鷹劍士。現在他已經率領鐵鷹劍士撤回了。」
王齕盯著桌案上的地圖，瞠目欲裂，桌案邊上是後方糧食告急的文書。
廉頗那個老不死的，死守不出，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