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開往新世界的列車

小張機械地站起了身，機械地走入了隊伍中，又機械地上了列車，機械地坐了下來，機械地點了一根煙。

「這位同學您好，本次列車是禁煙列車。」

「哦哦，對不起。」

小張又機械地把煙頭丟在了地上。

「亂丟煙頭，罰款五十靈幣。」

「啊？」

「啊什麼啊，最看不慣你們這種叼根煙裝深沉的小屁孩了！」一個身材壯碩的大媽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惡狠狠地盯著小張說道。

「給你六十，不用找了，剩下的當你的小費吧。」

「哼。」

大媽接過錢，冷哼一聲，走開了。

還好昨晚喝完酒後，他的隨身行李中便多了一張銀行卡，還有許多鈔票，不用說，肯定是陳叔叔塞給他的見面禮。想到這，他又開始有些心軟了，覺得自己不該那麼對莫老前輩的，這世上誰又沒犯過錯，做過錯事呢？如果沒有莫老前輩的幫忙，現在自己還跟個沒頭蒼蠅一樣在候車大廳里亂轉悠呢！

「那個。。。老前輩，很抱歉。」左思右想之後，小張不好意思地說道。「剛才我的話有點過了，對不起。」

「嗯？」

看起來莫老頭還是沒有原諒他，只是心不在焉地哼了一聲。

「沒事，就是想跟你道個歉。」

「道歉？道什麼歉？」莫老頭疑惑地問道。

「就是，就是那個。。。我剛才不應該和你吵架啊？還說了那些難聽的話。」

「哦我知道了。」莫老頭飛快地說道，「喂，小張，你看坐在你斜對面那個座位上的紅髮女孩，看到了沒？」

「哪個？哦，看到了，她怎麼了？」

小張斜前方的座位上坐著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紅色的長發，蓬鬆的劉海，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的側顏，她此刻正用手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著列車窗外的景色發獃。

「她可是個狐妖啊！」莫老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激動。「狐妖！如果你以後有幸能和一隻狐妖共度春宵過一次，你就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激動了！！」

「。。。。。。」

「如果我現在控制你過去跟她搭訕，然後再要到她的聯繫方式，你會不會介意？」

「會。」

小張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

「而且我會在列車開的最快的時候從車窗跳下去。」

「切，真是沒意思的人。」莫老頭鄙視地說道，然後就沒聲音了。

小張心裡僅存的那點對莫老前輩的愧意和敬意，也在此刻蕩然無存，他也終於開始有些理解莫老前輩的生存之道了。

干與被干。

小張之前走的是VIP通道，因此他進來的時候車廂里並沒多少人，而此時列車中的人猛然多了起來，人們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擁擠在狹窄的過道上，列車員不斷大聲提醒著「請側身」「請讓讓」「先生請往前走一點」，一個身材壯碩，肌肉鼓囊囊地中年男子在路過小張身邊時，他手中的麻袋狠狠擦過了小張的臉龐，從麻袋裡傳來了刺鼻的大蔥味。

他想起了年輕時有一次坐火車去外地見女網友，那時正值春運，情況和現在幾乎一模一樣。

「女網友？然後呢？」莫老頭興奮地問道。

「沒然後了。」

小張剛掏出一根煙想點著，突然想起來這裡不讓抽煙，於是又頹然地放了回去。

其實他和女網友那段朦朧戀情的後續很簡單，也很平凡：他下了火車，對方開心的問他老公到哪裡了，他說老婆我到火車站了，對方又說我來火車站接你了，他說老婆我愛你，對方問他在哪，他說我在火車站門口，穿的白短袖和黑褲子，然後對方就突然沒了迴音，等他奇怪地問對方在哪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拉黑了。

最後小張去車站旁的網吧上了會網，買了晚上的站票回去了。

「你知道我能看見你在想什麼吧？」

「嗯。」

小張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2。。。2A，2C，2B。。。對，就是這裡。」

一個穿著黑背心，大褲衩，綠膠鞋的乾瘦老頭背著個大麻袋走到了小張面前，嘴巴一咧，露出一口歪七八扭的大黃牙。

「那個小夥子，嘿嘿，麻煩您讓下，我的座位是這裡。」

「你的座位是這裡？？」

小張詫異地瞅了一眼乾瘦老頭，然後又詫異地看了一眼座位號，一時間不知道該奇怪是自己坐錯地方了，還是奇怪這邋遢的老民工也是個修真者。

「對對，2B，就是這裡，嘿嘿。」

「不對吧，等下我看看。」小張慌忙掏出車票仔細看了看，然後把票舉向了老頭。「大爺你搞錯了，我才是2B，不信你看。」

「不可能啊，我是2B啊！！」聞言，乾瘦老頭立即扯著嗓子吵吵了起來，「小夥子你是不是在騙我啊！我告訴你我可是坐過列車的！！」

「我真沒騙你，你自己看嘛，我真是2B。」

「確實啊，咦？這是怎麼回事啊？」乾瘦老頭拿過小張的票仔細瞧了瞧，眉頭一皺，不解地說道。

「等下！！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你把你的票給我看下！」小張恍然大悟，然後看了一眼老頭的票。「大爺你看這裡，你是6車廂的2B，我是7車廂的2B，而這裡是7車廂，所以你走錯了！」

「哦哦哦。。。我明白了，嗨呀！對不起啊年輕人！！」老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拎著麻袋繼續往前走了。

小張機智的回答化解了一場本可能引起衝突的矛盾，車廂里頓時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人們紛紛朝他投來了讚歎的目光。

沒過一會兒，小張的身邊很快便坐滿了人，讓他失望的是，並沒有出現一個「赫敏」坐在他旁邊，也沒有什麼美女坐過來，他左邊擠著一個戴著眼鏡的胖子，滿臉粉刺；右邊是一個跟李嬸有點像的大媽；前面是三個七八歲的孩子，正幾哇亂叫著，小張強忍住了過去抽他們一頓的衝動。

「恩，冷靜點是對的，對面那三個小孩都是鍊氣三層左右，你過去要被他們揍死的。」

「。。。。。。」

修真界可以說即讓小張充滿了期待，也讓小張滿心失望；可以說即沒有太超出小張的想象，但又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小張現在對修真界的感覺，可謂是充滿了矛盾。

他望著車窗外湛藍的天空，以及天空上的兩個太陽還有一旁巨大的行星之影，心亂如麻，思緒萬千。

隨著「叮」的一聲清響，車廂一陣輕微的抖動，這輛開往新希望之城的列車終於是緩緩啟動了。

但小張卻有種奇怪的感覺，他突然覺得這輛列車並不是開往修真界的新希望之城，而是開往現實中曾經那個讓他傷心欲絕的城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