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莫老前輩

「小吳，陳處應該都跟你交代過了吧。」

「嗯交代過了，這位先生的票在這裡，請收好。」

一大清早，小洪便貼心地打電話進行了叫醒服務，然後又帶著小張來到了大廳諮詢處，期間小張還接到了陳處的電話，陳處略帶歉意的告訴他因為早上有個學習會議，所以今天不能親自來送了，小張連忙表示不要緊，自己下回有機會一定再來看望陳叔叔，而陳處則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來，小張表示一定一定，經過一番親切友好的慰問交流后，兩人如熱戀中的情侶般依依不捨地掛斷了電話。

此刻，助理小洪便帶著小張站在了小吳的面前，而小吳則慌忙從櫃檯底下拿出了小張的車票。

「沒事的洪助理，我看離開車時間還早，我想趁這機會四處轉轉，你去忙你的吧。」

小張禮貌的對小洪說道。

「不要緊不要緊，陳處囑咐過我了，陪好您就是我目前最重要的工作任務！還是由我來給您介紹下我們修真者管理大廳的各個部門吧。」

「不用不用，我。。。。額，我想獨自轉轉，你快去忙吧。」

「那好，如果您有任何問題或任何需要，請隨時聯繫我！」小洪彎腰雙手遞過了一張名片，弄得小張十分不好意思。

「好好，沒問題，你快去忙吧！」

「好的，張總再見。」

終於送走了洪助理，小張長舒了一口氣，他低頭看向了手上的名片，上面寫著：洪濤，助理，結丹期修士，修真者管理協會秘書一處。

結丹期。。。昨晚上他還一個勁給自己服務添酒，現在想來就跟做夢一樣。

「你。。。要走了么？」

吳夢溪的聲音打斷了小張的沉思，他抬起頭，發現對方的眼睛亮晶晶的，正帶著不舍和崇拜的眼神緊緊盯著自己。

自己啥時候這麼有魅力了？

「傻X。」腦海中，莫老頭不屑地冷哼一聲。

「唉，是啊。」

小張嘆了一口氣，他倒是不想走，和你這大美妞好好深入交流一下，不過不到元嬰期他始終沒辦法啊！

說實話他並沒啥遠大的志向，這輩子真正的理想也就是和世界各地的大美妞深入交流交流。

「嗯。」吳夢溪點了點頭，然後笑著比了一個電話的手勢。「記得看微信哦~」

諮詢台的任務很繁重，台前排隊的人群永遠都不會消失，說完這句話，她便是轉過了身去，只留給小張一個美麗的背影。

「唉！」

小張再次嘆了一口氣。

「我看看這趟列車開往哪裡。。。嗯？新希望之城？這是啥地方？算了，還有一個小時才發車，先四處轉悠轉悠吧。」

大廳里設立著許多窗口，但無一例外，每一個窗口前面都排著一條長長的隊伍，除了一個窗口之外，這個窗口前面只站著寥寥十餘個人，小張好奇地湊了過去，想看看這是幹什麼的。

「嗯。。。妖。。。妖獸化形及。。。及非人類生物、靈體辦事處？？？」

這窗口上的名字可夠長的，不過寫的是啥意思？小張疑惑地看向了排隊的人群，這時隊伍中一個離他最近的長發美女轉頭看向了他，發現小張正好奇地盯著自己，這位美女露出一個嫵媚至極的笑容，然後伸出一條又細又長、前段分叉的猩紅舌頭，誘惑地舔了舔嘴唇。

「誒喲我了個去！！」

小張登時被嚇出一身冷汗，急忙離開了那裡，他能感覺到那個美女細長的瞳孔仍在死盯著自己的背影。

「那是什麼鬼！！」

「呵呵，沒想到許久沒回來，修真界竟是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啊！」莫老頭笑呵呵地說道，「記得以前人類和非人類生物，一見面就打的你死我活的，沒想到現在竟然能和平相處了。」

「剛才那是非人類生物？？」

「對啊，那是條年輕可愛的小蛇而已。你看過小說吧，小說里有寫過妖獸化形吧，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

這下小張再也不敢到處亂竄了，他老老實實地坐在了檢票口前的椅子上，等著發車。

「喂喂，小張，快看快看！！你前面那個駝子看到沒！！」

突然間，莫老頭焦急地喊道。

「啊？哪？在哪？」

然而檢票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小張慌忙四處看去，卻是沒發現什麼駝子。

「哎呀剛從你面前走過，現在在你左手邊，十點鐘方向，那個很矮的駝子！！」

「哦哦，看到了，他怎麼了？」

小張確實看到了一個駝子，這人長得好生古怪，看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然而卻深深地駝著背，背部的衣服隆起了老高，臉上還長著長長的鬍子，此刻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票，然後迷茫地四處張望著，這動作小張熟悉，應該是找不到檢票口在哪裡了。

「哈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莫老頭放聲大笑了起來，「竟然能看到龍蝦人！！」

「龍蝦人？？」

「對啊，就是龍蝦妖化形，這可真是難為他了。大部分的龍蝦都早早被我們油燜掉了，沒想到他竟然能一直修鍊到化形，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油燜龍蝦人的口感怎麼樣！」

小張一臉無語，這老頭子剛開始的時候看上去還挺正派一人，結果現在變得越來越不正經了。

「那個。。。莫老前輩，我想問一句，您被人打得元神出竅前是屬於。。。額，是屬於正道的呢，還是邪道的？」

「你問這個幹嘛？」

「沒事，就隨便聊聊。」

「哼哼，老夫亦正亦邪。」

「那晚輩再多嘴問一句，當時把你打得元神出竅那人。。。他是因為啥啊？」

「。。。。。。」

這回，莫老頭沉默了。半晌之後，他緩緩開口，聲音是如此低沉。

「其實這是一個很老套的故事了，就是一個人本來幸福的生活著，他有關心他的朋友，有疼愛他的父母，有對他很好的親戚，然後又找了一個很愛他的老婆，生了一個很可愛的兒子，可以說他的生活中幾乎沒有什麼可以抱怨的地方了。」

「但是後來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害得他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最後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個，於是他此生的唯一目標就是向那個兇手復仇，哪怕死亡都阻擋不了他的怒火和決心。」

「你。。。您是說？對不起，我不該提起您的傷心事的。」

小張一愣，然後滿懷歉意地說道，他能想象到這是一種怎樣的血海深仇，而不消再說，他也能想象到後續的發展了。

那個喪心病狂的兇手發現自己竟然還漏掉了一個人沒殺死，於是再次追殺過來，結果莫老前輩雖然忍辱負重，卧薪嘗膽，隱姓埋名的苦苦修鍊了許多年，終成一代大能，但卻依然不敵凶焰滔天的兇手，最終只好元神出竅，寧願苟活於一條狗的身體里，也要繼續苦苦等待著復仇的機會。

想到這裡，小張對莫老前輩肅然起敬，同時也開始後悔起自己之前對他的態度了。

怪不得他有時候總覺得莫老前輩瘋瘋癲癲，又帶著一種玩世不恭的感覺，其實現在想來。。。這些大概都是他偽裝自己的方式，是他保護自己傷口的方式，亦是他撫平傷痛的方式。

「放心吧，莫爺爺，您的血不會白流。」

小張感覺心裡十分沉重，他鄭重地承諾道。

「您既然相信我，那我一定會讓您的敵人付出百倍的代價，我會讓他嘗到千倍的痛苦。」

「呵呵，好孩子，能有你這句話，老夫心裡就舒服多了！」

聞言，莫爺爺欣慰地笑了起來。

「不過要想為爺爺我報仇的話，那你可就要努力修鍊了哦，敵人的實力可是強大的超出你的想象，哪怕元嬰級強者在他面前依然如三歲孩童般不堪一擊。」

「我的天。。。竟然恐怖如斯么？元嬰級強者都不堪一擊？」小張被震撼到了，在他看來，元嬰強者就已經是處於他可望不可及的那個層次了。

「是啊。。。」

莫爺爺長嘆一聲，感慨道。

「其實他的實力本來不如老夫的，但萬萬沒想到啊。。。在極度傷心，極度悲憤的情緒下，他竟是覺醒了潛藏在體內的蒼穹血脈，最終引來蒼穹之力打敗了老夫，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蒼穹血脈？那是什。。。等等，您剛才好像說他在極度悲憤的情況下？？」

「是啊，全家都死光了，他能不悲憤么。」

「啊？？？」

小張瞬間愣住了，腦子裡一片空白。

「不是？他全家死光了？？你什麼意思？？？」

「你剛才沒聽老夫說的啥么？」莫爺爺不耐煩地說道，「就是他全家都被我殺光了啊！！」

「啊？？啥？？」

「shift，我都不知道已經講得這麼清楚了，你到現在還有哪個地方沒搞明白的，就連大黃都聽明白了！！」

「不是，你等我捋一捋啊，也就是說，你才是那個殺人兇手，殺了對方全家，然後對方找你復仇，是這個意思不？」

「哦，老夫的上帝啊，你終於是聽明白了，真不容易。」

「不是，那你這不是活該嗎！你沒事為啥要殺別人全家啊！！！」

「這事也不能全怪我啊！！當時老夫和別人正在比賽飆飛劍，哪知道對方一家老小走路也不看路，就那麼嘻嘻哈哈地從林子里鑽了出來，老夫當時的時速都快一千多公里每小時了，而且又喝了點酒，這哪停得下來啊，還不是直接就把他們全家給團滅了！」

「我了個去。。。那，那我看這不是有什麼修真者管理協會么？他們不管這事么？就這麼讓你逍遙法外？？」

「他們倒是想管，哼哼。」

莫老頭子不屑地冷笑了起來。

「但他們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要麼是跟老夫有過命的交情，要麼就是當年跟老夫一起平妖獸之亂的小老弟。」

「哪個敢管，第二天他就得被開除咯。」

「你！你！！你這真是！！！」

小張為之氣結，他沉默許久，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算了，老前輩，我幫你報仇這事您就忘了吧。」

「無所謂啦，畢竟把人家弄得那麼慘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到時候你幫老夫重塑個肉身就可以了。」

「呵呵，這件事也再議。」

「那也行，反正老夫從鍊氣到煉虛的大波妹都爽過了，也夠本了，你要是想跟老夫一起做個和尚過完這輩子，老夫也沒意見。」

「您這一輩子有沒有想過干點跟人沾邊的事？不考慮給自己攢點陰德嗎？」

「放肆！你這忘恩負義之徒，要不是老夫，你現在還在工地搬磚呢！！如果沒有老夫幫你，你就搬一輩子磚，對著你的女神流一輩子口水去吧！！」

「我求求您了，您趕快讓我回去搬磚吧，帶著大黃從我身體里出來吧！您行行好吧！！」

「行！！你現在找個美女去親她，老夫立即就從你身體里出來！！元神轉移到你這麼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臭傻X身上，老夫還不如在大黃身上的時候爽快！！！」

一陣憤怒地爭吵之後，莫老頭冷哼一聲不再搭理小張，而小張也懶得再搭理莫老頭了，兩個人就這麼氣鼓鼓地，誰也不理誰了。

憤怒消退之後，看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修真者，小張的心中突然感覺到一陣空虛，他是成為一個修真者了，他是開始變得很牛X了，是有女神開始追他了，但然後呢？

別人都會有一個明確的目標，要麼是天下無敵，要麼是武破虛空，要麼是守護世界和平，要麼是拯救人類，而跟他遭遇最相似的那個撿到住著老爺爺的戒指的傢伙，也有很明確的目標，就是變強后幫老爺爺報仇。

但他呢？他的人生目標，屬於他的主線劇情，究竟又在哪裡呢？

小張還是那個小張，還是一樣的迷茫。

那個什麼起天魔。。。看到他表叔喝酒後是啥傑寶樣，他也能大概猜測出他爹是啥樣了，所以現在也沒咋想著要去報仇了；而身體里的老爺爺。。。就更不用說了，幫這死老頭的對手報仇還差不多。

小張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抬起頭，正好和那個仍然站在原地的龍蝦人四目相對，他此刻已然沒有了任何嘲笑對方的心態，有的只是深深的理解與同情。

相比自己，對方的族人都被油燜掉了，甚至可能自己都吃過他的叔叔或者是他的爺爺，自己又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

兩人均是讀懂了對方眼中那對生活，對命運的不甘和痛苦，憤怒和迷茫。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兩人默契地同時點了點頭，然後別過了目光，就在這短暫的一瞬間里，他們已經把想說的話都說完了。

兄弟，江湖路遠，有緣再見。

祝你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