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元君

大順王朝，青鸞國。

這日一早，各地百姓不約而同的，全都跑到了神女廟中上香祈福。

由於人數過多，又來勢兇猛，各地方的廟祝只好下令暫時關閉了廟門。

可即便如此，老百姓依然圍坐在神女廟周遭，怎麼勸說都不肯回去。

雲台縣的廟祝，是位姓姜的婆婆。聽說法力高強，道行極深。不過近些年來，姜婆婆已經很少現身了。有關廟祝的一切事宜，全權交由兩位小徒弟負責。

「師兄，今天怎麼回事呀？大傢伙怎麼一下子全湧進廟裡，還不肯走呢？」

神女像下，一對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被人群擠在角落，寸步難行。

儘管二人在廟裡修行多年，可也從未遇見過如此大的陣仗。

不光是神女廟內部被亂鬨哄的老百姓擠得水泄不通，就連廟外的街道、空地之上，都圍著上萬人。

「我……我咋曉得？問他們怎麼了也沒人說得清楚，一個個嚇得渾身直哆嗦，連我自己都怕了。」

少年明眸皓齒，身著一件白色道袍，本也是仙風道骨，靈氣十足。可到底還是歲數小，經歷不多，一時間便慌了神。

旁邊比之還要小上一歲的少女，同樣是道袍加身，瞪著圓鼓鼓的大眼，滿面驚慌。

「那……那咋辦？勸勸不走，轟又轟不散的。師傅她老人家也不知道擱哪待著，真是愁死人了。」

少女急得想跺腳，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站在了老百姓的背上，連腳踏實地都做不到。

而反觀那腳下之人，曲著身子匍匐著，不斷喊著「神女保佑」。

「縣域之外的村莊，已經被不知名的妖獸屠戮殆盡了。城外的百姓屍橫遍野，他們都是來避難的。」

突然，少女身後傳來了一聲嘆息。只見一個面容和善的老婆婆，不知如何出現在了神女廟內。

老婆婆走過之處，百姓自動退散兩旁，分明是有神力在身。

「師傅，您老人家終於回來了。什麼妖怪，這麼兇殘？要不咱出去，把它降伏了？」

少女看見姜婆婆，連忙衝上去挽住了老人的胳膊，興高采烈。

姜婆婆見狀，卻是用手掌敲了下她的額頭，神情嚴肅。

「不是它，是它們。此劫，十年前便有預言，只是我不曾對你們說起。城外的那些東西，非是你我師徒三人可以應付的。好在神女大人已於城外布置下結界，應當能抵禦一段時日。你們二人暫且不要離開大殿，替我安撫好百姓。」

姜婆婆沒有多說什麼，聲音落罷，身形便漸漸消失了，竟不是肉身。

少女被嚇了一跳，轉身看向自家師兄。只見少年已經放肆得跳到了供桌之上，喊著讓大家「莫怕」。

與此同時，姜婆婆站在雲台縣西邊的城牆上，與顏清並肩而立。

十年後的「顏小姐」，已是青鸞國的護國大法師，由皇帝依古制，封「碧霞元君」。

整整十年的庇佑蒼生，當初破敗的神女廟，如今已遍布整個青鸞國。香火之鼎盛，遠超當地的城隍。

「沒想到當年恩公的預言，這麼快便兌現了。婆婆，我怕法力不夠，擋不住它們。」

顏清一襲宮袍，戴五珠寶冠，周身彩帶飛揚，說不出的超凡脫俗。古老壁畫上的神女，也不過如此。

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城牆外，遍地都是被啃食掉了血肉的白骨。大地一片焦黑，曾經的綠水青山已不見蹤影。

而在那焦黑的大地間，無數四腳著地的醜陋怪物，如蜘蛛一般橫行。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除此之外，還有諸多不怕陽光的惡鬼，在大霧之中浮沉，發出令眾生懼怕的哀嚎。

整個人間，彷彿在一瞬間，被煉獄吞噬。

「娘娘已合道青鸞國山水，只要尚在此界中，便是不死不滅之身。除非這些東西，能吃掉整個青鸞國。」

「婆婆還是叫我小姐吧，娘娘二字，怎麼聽怎麼彆扭。」

顏清搖頭苦笑，長袖揮出，隔空粉碎了十幾頭爬上結界的怪物。

「娘娘如今身份不同，老奴身為碧霞元君座下第一神使，又豈能帶頭破壞規矩？」

「好好好，婆婆說的都對。只是……我尚未完全合道一地山水，加之青鸞國本就靈氣稀薄，修為最多也就是元神中期模樣。先前為了布置下結界，已經耗費了許多力量。如果它們攻勢不停，青鸞國各地的結界，最多還能維持兩柱香的時間。」

「這麼短？」

姜婆婆臉色驟變，顏清點頭回應，正欲說話，西方天際卻突然飛來一道烏光，猛地撞在了結界上。

轟隆！

整個天台縣城劇烈搖晃，守護城池的結界，於頃刻間破碎。

「天生地養的自然神祗？有意思。小姑娘，可否願意跟隨本座，去往一個更廣袤的天地？」

冰冷且高高在上的聲音從天降下，顏清抬起頭，只見一身軀高大的女子，正負手立於高處。

那股鎮壓諸天的氣機，讓她連半點法力都運轉不了。

好在女子的出現，就如同定海神針一般，讓城池外的怪物全部停下了動作。

時間，彷彿被禁止了。

「你是何人？城外的那些妖獸、惡鬼，莫非是你引來的？」

顏清皺了皺眉，雖然看不見來人的樣貌，但一點也不妨礙她敬而遠之。

身為青鸞國的守護神，這一戰，避無可避。

「這麼說，是不願意了？」

女子俯下腦袋，露出半張臉，那道冰冷至極的目光，瞬間令顏清如墜冰窟。

如今已是合道一國山水的她，甚至覺得對方只需一個眼神，便能殺死自己。

這是何等通天的修為？

「無論你是誰，顏清只求你放過青鸞國百姓。他們活著不易，更未做錯什麼，不該遭此大難。若一定要有人死，顏清願替他們，付出任何代價。」

「是么？哪怕因此灰飛煙滅？」

女子饒有興緻地俯瞰著城牆上的二人，顏清隨之點頭，俯首跪了下去。

「小神顏清，願以性命，換青鸞國不受此劫，望上仙成全。」

「哈哈哈哈，起來吧，有你在，此界眾生，當可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