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廚神宴」

他們又環繞著遊船旋轉逛了一大圈，過後，冷雪便又領著他們下到了遊船中間的一間偌大的船艙里。

幾個人依次坐了下來，圍坐在一張大桌子上。

只是，古樸的桌上，沒有酒，也沒有菜，只有一壺茶水和幾個杯子。

方道靈初來乍到，如一個光頭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所以然。

眼見口渴難耐，方道靈隨手提起茶壺，倒出來一杯茶水，喝了幾口茶后，才稍微解了幾分飢餓感了。

「方道靈，讓你看看我們冷家遊船的一個招牌特色菜。」

冷雪指了指桌子前面的一個檀木帘子說道。

「什麼？」

方道靈有些疑惑，感覺似乎有一些神奇。

「你看！」

冷雪說完，小侍就退到一邊去了，揮手對幾個僕人作了吩咐。

一個僕人走了過去，伸手褪開了帘子，帘子里的空間內，幾個廚子，正好在裡面恭敬地並立站成了一排。

「方公子，你想吃什麼東西，這裡，沒什麼吃不了的，這幾位廚子更是沒有什麼不會做的。」

小侍向方道靈介紹。

「哦……我……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感謝蒼天，賜予我神奇的美食……那就……先隨便來幾個這個時節美味的蔬菜吧……」

方道靈神神叨叨地念著，而後對著小侍旁邊的女僕人說道……

「如此簡單的食材，在這裡，可也是世間難得的美味，我們的廚子，不同於普通的廚子，他們廚藝超人，自成一派！」

一名女僕人神色自信地解說道。

「如此，甚妙……」

方道靈只是淡然地說道，似乎不是很訝異。

「除了這些，難道，你不吃別的東西了？」

小侍眼神里像發現了怪物一般地看著方道靈。

「吃，但是先等等，我怎麼可能一個肚子吃那麼多……等我吃完了這裡的素菜看看味道怎麼樣……然後我再來嘗嘗這裡最招牌的那幾個葷菜……」

方道靈咽了咽口水，說著話，看著窗外的迷幻夜色。

「我說了，怕你是不會相信……我們這裡的廚子，可是雲城超級的廚子，個個堪稱『廚神』，說了你也不懂……」

女僕人理也不理方道靈，開始了演講一般地說辭。

「去吩咐廚房，做菜……」

小侍一拍手掌，對女僕人說道。

「好嘞……」

女僕人小腿一溜，跑到廚子那裡點菜去了……

「我師父告訴我，先吃素菜，再吃葷菜，會對我的身體產生無數倍的妙處的。」

方道靈提著茶杯欣賞地看著。

「你師父？」冷雪輕聲問道，「不只是哪一位？」

「師父啊……你……你還有師父……我的師公是哪一位……」

福靈問道，一口白牙在夜裡格外顯眼。

「我的師父？他……名不經傳，是個無名小卒……」

方道靈顯然毫不在意地說道。

「不過，你這位師父說的，極有道理……」

冷雪望著夜色，娓娓說道。

「師父……我挺尊敬他的……他是我的人生第二個導師……」

方道靈似有若感地說道。

「師公在上，受徒孫一拜……」

福靈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嘴裡念道。

「我與師父多日不曾再見了……」

方道靈目光閃爍地說著……

「菜來啦……」

女僕人後面領著幾個女僕人，幾人魚貫而出，陸續地端上來了一連串的菜肴。

「師父，那您帶我去拜見你的師父，我好像他學高明的畫技呀……」

福靈一把湊近了方道靈，夾了好幾筷子的菜放在了方道靈的碗碟里。

「嗯……徒兒……菜美味極了……」

方道靈手起筷落，狼吞虎咽一般，席捲了整個碗碟里的菜。

「師……師父……您沒事吧……」

福靈驚愕地張著嘴巴，啞口無語……

「為師沒事……」方道靈意猶未盡，抹了抹嘴角，向目瞪口呆的福靈發話問道：「徒兒啊……你怎麼了啦……」

「沒……沒事……師父……」

福靈使勁地一眨眼睛，回過神來，轉過去看著桌上的菜了。

「『廚神』的這一手好手藝，絕對是不同一般啊……比起街上那些客棧酒樓里的俗流，不知道勝出多少倍啊……」

方道靈望著冷雪，豎起了大拇指。

「這素菜可比葷菜還要珍貴呢，除了少數比較難以獲得的葷菜以外，你吃下肚的這幾個菜，樣樣堪稱天價……」

小侍一拍大腿，又羨慕地說道：「方執事，小姐果真是待你不薄啦，你一來，所有大廚悉數到此，更是奉上老爺和小姐才能吃得到的極品珍饈……」

「你說什麼？小侍姑娘……」

方道靈問道，他方才正在抹著嘴，口中回味著舌尖上的酸甜苦辣，沒有聽清遠處小侍說了什麼……

「我說啊……沒什麼……我只是叫廚子快點上菜而已了……」

小侍這輩子第一次被人忽視，換做平時，絕對不可能出現這樣的事，而今，這個場景里，她選擇忍氣吞聲。

「像我這等的小老百姓們，雲城市面上的食材又極為有限，平常沒法去吃那些頂級的美食，我們只能每天重複地吃那幾樣葷菜……」

方道靈像訴說民間疾苦一般，看著福靈，她毫無感覺，想必是平時無法見到方道靈所說的這些場景。

「雲城裡，頂級的食物材料，無論葷素，都是優先被所有的客棧酒樓購買了去的，平常百姓確實無法品嘗到那些稀有的山珍海味……」

冷雪眼中若有所失，一臉佩服地看著方道靈。

「好久都沒吃到如此美味的素菜了……額……說錯了……我這輩子，從來沒有想到，這世上能有如此超越煙火俗味的菜肴……」

方道靈眼神里，如同見到了一個神奇的世界了……

「師父……」福靈青蔥手指戳了戳坐在她旁邊的方道靈的肩膀，「您說的好有道理啊……」

「師父懂的道理，還有很多呢……你要學，我可以教你啊……不過……」

方道靈欲言又戛然而止了。

「不過什麼……師父，爹爹以前要我拜師學藝，不過，只有師父你，才是也最喜歡的師父……」

福靈撇了小侍一眼，慢慢地說著。

「菜又來了……」方道靈也看著小侍的方向，「不過，等我吃完這幾個菜，再說這件事……」

「好啊，師父……」

福靈按著桌子，看著桌上的盤盤碟碟，乖巧地回答。

「而且，山上的老師父，他每次總是教我，別吃太多的葷，而要多吃五穀雜糧……他說五穀之物是最好的了！」

「師父，我幫你夾滿菜……」

福靈不管方道靈能不能吃下，一個勁地往他的盤子里夾美食。

「那你，吃不吃雲城裡吃不著甚至是看不著的葷菜……」

小侍猶豫著看著方道靈問道……

「看這遊船，我想此地必會有不一樣的花樣……小侍姑娘，你儘管將菜上來，我吃不下，我就不叫方道靈……」

方道靈有點兒無奈地說道，看小侍這氣勢，心想，小侍怎麼這麼急性子，一聞著肉味，便如同豺狼虎豹。

差一點就斷定小侍是不是純粹的肉食動物，一日不可無肉，吃飯就是葷菜大雜燴，無葷不樂。

說完，方道靈目有疑惑地看著小侍，小侍趕緊地就走開了。

冷雪和福靈也是有點疑惑地看著方道靈，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小侍走開了，方道靈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問題想問冷雪，可是，他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似乎他的問題有失妥當……

「方公子，這幾位廚子，只有今日方才調得動他們，他們平常可是在皇宮裡為皇上做宮裡的菜……」

冷雪望著火光衝天的廚房，微微一頓，看了看方道靈，似乎刻意想看他驚愕的神情。

不過，似乎心事重重的方道靈心不在焉，他卻岔開了話題，直接向冷雪問道：「你這……遊船上，有沒有湯水，讓我先喝口湯……」

「有啊，我正也想喝湯呢……」

冷雪不知方道靈為何有些神秘，一雙絕世俏目，晶瑩剔透無比，細小的嘴角兒微微上揚，柔聲回答了方道靈提問。

「我也要喝湯，好一會兒沒喝水了，快……這會兒都快渴死我了……」

福靈停止往方道靈小山峰一般的碟子里堆菜，砸吧著眼睛對小侍喊道。

「一湯二水，葷素有序，冷熱相濟……」

方道靈眼神一正，神色嚴肅地看著小侍旁邊的一個長桌，自言自語地說話。

場上的人，瞬間聽到方道靈這一句話，似乎茫然中有了一些許的領悟。

這幾句言語里所談及的像是吃飯？像是講上菜的講究？又說吃葷吃素還有順序？

莫不是他所言這幾句，是飯食之中的哲理……

「方公子，你說啥？」

冷雪聽到了似乎很感興趣，恭敬地問道，像是一個學生一般地請教方道靈。

「我……啊……我說什麼了嗎？……」

方道靈看著福靈不停地給他夾菜，夾著一根菜，心不在焉地說道。

「什麼湯水，什麼葷素，什麼冷熱……」

冷雪饒有興緻地看著方道靈津津有味地吃著菜。

「哦……那是我亂說的，我師父說的話比這個還深奧，我沒記住……」

方道靈往嘴裡拚命地夾著菜，一口話說的模糊不清。

方道靈那幾句話中包含的理念，竟多少有些神似天地道物的養生的哲學，而這，又何嘗不是常人平時所夢寐以求的呢？只不過，常人無此明悟之心罷了。

「等我們哪一天有空了，我們前去拜訪你的師父……」

冷雪微微一笑，以方道靈這個年紀，確實不太可能學會太多玄奧的知識。

「好！……」方道靈爽利地答應。

「你能不能細細地慢慢品嘗嗎？你吃的，可是『廚神宴』啊……」

冷雪神情像看奇妙的寶物一樣看著方道靈席捲餐盤上的每一道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