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偷梁換柱

又來！

連崇睿發愣，陷入糾結。

而在二人不遠之外，徐程正在經歷生死離別，白賢志渾身是血的倒在草叢裡，嘴裡還有血沫往外噴涌。

徐程根本無法止住這嚴重的傷勢，他抬著白賢志的頭，湊近耳朵，聽白賢志臨終遺言。

「拿……九圖……回去給豬人……」

「你說什麼，你會沒事的，再說一遍。」

白賢志神智不清，又受傷極重，本來說話就不利索的人，現在更是口舌不清晰，徐程只能猜個大概，便再也聽不到白賢志短暫又總是抓重點的話語了。

他們二人在看到海市蜃樓時就有預感，果不其然，翻天浪隨即而至，如同珞華二人一般，他們和蘇一一行人剛進入翻天浪就被衝散，接著被無數龍捲風帶入漩渦。

饒是白賢志武功絕頂，卻也沒有三頭六臂，當徐程和他同時捲入后，只來得及救出徐程，自己的右臂卻斷在了風沙之中，除了他們，還有蘇一的幾名弟子，同樣被翻天浪恐怖如絞肉機一般，支離破碎，那血淋淋的場景宛如下起了雨。

但翻天浪的危險不僅僅如此，當數道龍捲風互相吞噬的時候，白賢志為了護住他，在翻天浪中屢次陷入陷境，最後更是擋了一道雷電般的風刃，等到二人出現在此，白賢志傷重不治。

徐程有些悲涼，二人共事已經有十幾年了，他負責出謀劃策，白賢志負責保護他，完成了不少艱難的任務，在許多時候，二人將身後全部交託給對方，無比信任彼此，還記得白賢志曾說這一次之後他就要回家娶妻，但沒有機會了。

此次出行本十分順利，包括得知進入九天攬月圖的四句詞，殺死競爭對手，可臨到頭了，只剩下他一人。

他振作精神，已然走到了如今這一步，他沒有回頭路，若是拿不到九天攬月圖，耽誤了主人的大事，也愧對白賢志拚命救他的情誼。

突然，身後傳來草木晃動的聲音，他立馬回過頭去，卻見是老熟人，正背著一隻手，一邊和他熱情的打招呼。

「我還以為只有我一人，幸好，幸好還能遇到徐兄！」

連崇睿表情凝重，珞華的消息佐證了他的一些猜測，雖然對眼下的情況沒有太大的作用，但是，也是一個不可缺少的預警。

「接下去要做什麼？」

珞華站了起來，休息過後，她的精神好轉許多。

「走吧，我進去看看，你暫且在門口等候。」

珞華點頭，跟著連崇睿往第一層塔去，那塔中沒有樓梯，或許是機關還未找到。

「等等，崇公子。等等我們。」

就在二人準備行動時，一道大聲的呼喊制止了他們。

回頭望去。

竟是徐程和蘇一。

珞華和連崇睿的表情微妙。

蘇一扶著徐程，艱難的走到了蓮花池旁邊，蘇一將徐程放下，又熱情的跟崇睿打了個招呼，好似二人之間是熟識多年的好友。

「蘇兄這是？」

「唉，」蘇一垂頭喪氣，無奈地說道：「都死了，我沒想到這翻天浪竟然如此危險，可惜玄衣，他們跟隨我多年，竟然……唉！」

蘇一重重的錘在地上，皮膚磕破，看起來對弟子們死亡一事十分悲痛。

落在珞華和連崇睿的眼中便十分怪異，以前相處的蘇一可不是這樣的人，便是遭逢變故也該是一蹶不振，這倒好，話還那麼多。

明明之前只是看到袁霸河的屍體就驚慌失措。

「你節哀。」

連崇睿正要說些什麼，珞華急忙拉住他，雙手緊緊扶住他的上身，緊張兮兮地。

「小心些，你的傷也不輕。」

連崇睿與她相處久了，也培養了些許默契，在翻天浪中，他們二人依靠阿羅並未受何重傷，此時面對外人是該表現的弱勢一些。

「咳咳，我沒事。」

連崇睿急忙虛弱地咳了兩聲，安慰似的拍拍珞華的手，實際是將其手掌挪開，他還是受不了二人過分的接近。

「無須擔心，你也受了不小的傷。」

蘇一將二人的互動看在眼裡，擠出一絲笑容。

「我一直好奇客棧中為何有名歌女，沒想到竟是崇兄的女人，去哪都有女人追隨，崇兄艷福不淺啊。」

「崇兄？」

珞華聽了心中暗笑，何時蘇一也這麼禮貌了。

她挺了挺胸脯，緊緊貼在連崇睿胳膊上。

連崇睿臉色有些泛紅，但好在他控制住自己，沒把珞華推開，繼續演著這場荒唐戲。

徐程撐著一口氣，他目光並未放在崇睿二人身上，反而是蘇一。

之前蘇一默不作聲的出現在他身後，還背著一隻手，蘇一以為他沒看見，其實，他一直目力超群。

那時候，蘇一是想要殺人的。

他故意裝作不知，蘇一也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竟願意帶著他尋到高塔來。

「這便是供奉菩薩的地方，我們一同進去看看如何？」

見蘇一好奇的打探著那第一層塔，加之珞華二人也正有此意，便一同進去。

進了屋，連崇睿繼續研究黑天神像，珞華因為神像的古怪便待在門口處，四處敲打，希望能發現機關，而徐程受傷不輕，又提防著三人，乾脆在門口打坐療傷。

三人各有所忙，蘇一趁著這個機會，朝連崇睿靠了過去。

一把匕首，悄悄的對著連崇睿的脊椎刺出，背脊是人身體的脆弱之處，這蘇一好狠的心！

「鐺！」

眼見匕首就要刺中，連崇睿卻猛地轉過身，抓住蘇一手腕，身體后傾，躲過匕首，手上使勁，蘇一手腕吃疼，匕首掉在了地上。

但蘇一的反應出奇的快，一把反扣住連崇睿，再橫劈一刀，連崇睿將將避過，卻被其飛起一腳，踢中腹部，整個人倒飛出去，砸在了門框之上。

一切發生的太快，珞華反應過來，扶起連崇睿。

「先走！」

珞華點頭，攙扶他急忙跑出門外。

蘇一追了出來。

三人隔著蓮花池，互相敵視。

「小子，你躲得挺快呀！」

蘇一臉色陰沉，卻並無怒色，對自己偷襲未成一事也不懊惱，眼中甚至還帶著些戲耍的意味，盯著連崇睿和珞華，發出一個反派特有的「桀桀」笑聲。

「你不是蘇一。」

連崇睿下意識地將珞華擋在身後，冷聲道：

「你到底是誰？我想想，你應該是慈安道姑吧！」

在一旁坐看好戲的徐程聽得此言，驚訝無比。

「不可能，賢志出手，絕不可能有活口。」

「當然沒有活口，只是被殺的人，恐怕早被偷梁換柱，那日我去查看慈安的屍體，發現她的致命傷很是奇怪，竟然有兩道，待我再仔細看，她居然戴著人皮面具。」

雖然沒有揭開人皮面具，但結合蘇一前後的變化，還有寧魚主動頂缸的行為，連崇睿篤聲道：

「死的人，才是蘇一。而你，恐怕蘇一認識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