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真相和幻境

其實他並未完全確定那人是蘇一。

當日在停屍處，珞華突然出現導致他沒來得及撕開人皮面具。

緊接著便是蜃樓出現，當時他發現蘇一不在人群中，便心中存疑，方才又從珞華處知道空白飛鴿傳信一事，這才將一切梳理清楚。

慈安明明是男人，卻冒充道姑出現在孤煙鎮，應該是怕身份泄露，殺死蘇一，證明蘇一便是與他相識之人。

在得知白賢志夜間動手的消息后，將計就計，擺脫道姑的身份同時殺死認識自己的蘇一，取而代之，繼續偽裝。

可惜蘇一的性格和自身差的太遠，反而表現的太過，畫虎不成反成犬，露出破綻。

在天降異象時，不圍觀蜃樓，是借時機去毀屍滅跡，加之多日里閉門不出，也是擔憂身份泄露。

還有天門山五人之死。

連崇睿一直堅信是熟人所為，在危機四伏，袁霸河死亡不明的緊張氛圍下。

還能讓那五人不忌防的，也只有一直以來囂張慣了又蠢笨的蘇一。

只可惜，他發現的有些晚，這幕後黑手利用眾人的猜忌和仇恨，挑起爭端，使數人死於客棧之中。

珞華看連崇睿露出懊惱的神色，這一切本與二人無關，即便是假蘇一設計死了再多人，只要不阻礙自己，便沒有干係。

但連崇睿好似不這樣，他在懊惱，沒能救下那些人。

珞華眨眨眼，將心裡的觸動抹平，這世上有人大惡就有人大善，她十來年那麼苦，也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

蘇一見身份被拆穿，索性不再遮掩。

揚手揭開臉上的面具，身體也同時微微佝僂。

只見面具之下是一張老臉，皺紋遍布，一雙眼睛眼白多過瞳孔，只余小小的一個點，頭皮上稀稀拉拉的只有幾搓白頭髮，看上去活像從棺材板里爬出來的。

只是看著就令人膽寒。

「蘇一該死！」

他咧開嘴說話的時候，牙齒澤黃，還缺失了幾顆，自我說道：

「我叫姚橫，你們看我這個鬼樣子，其實我才三十歲而已！」

「這是病，因為這個病，我被家人遺棄，天門山收留我做一個打雜的，而蘇一，仗著自己身份對我不是打就是罵。」

「所以那天我偷聽到談話，知道白賢志要殺我，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了蘇一，也算是對他這些年的回報了。」

「但沒想到會被劉與看到，可惜他命好，躲過一劫，反倒那五人成了替死鬼，果然，你們都更在意那五人的死，根本沒人注意到蘇一已經被我換了，寧魚還替我背了鍋。」

「哈哈哈，」姚橫講述著背後的真相，突然瘋狂大笑，「哼，其實他們都不知道，我是練武天才，天門山的功夫，我看一遍就會。」

「我還知道了天門山的秘密！哈哈哈，」

姚橫的表情越說越扭曲，漸漸還手舞足蹈起來。

「他們苦苦追尋九天寶藏，原來是因為九天寶藏里，竟然有返老還童的密術！」

「所以，我依照詞句的指示，找到孤煙鎮，放了一把火。天門山的死老頭，竟然還想等著孤煙鎮自然毀滅，愚蠢。」

姚橫說及此處，一掌拍向蓮花池，頓時水花高濺，蓮花瓣四下散落。

「他們以為孤煙鎮是地點，其實跟你小子說的一樣，孤煙鎮是時間。」

「孤煙鎮竟然是你動的手！」

連崇睿得到了答案，卻屬實有些意外，同時又因設計埋藏九天圖之人的強大深感震撼，竟然將每一個步驟和時間都精準算計在其中。

珞華聽了姚橫這些話，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但細想卻想不起來。

但可以肯定的是，天門山大有古怪。

而他們注意力全在姚橫身上的時候，屋裡的邪神黑天雕像竟漸漸發生了變化，黑蓮的一角開始融化，化作黑水，滴落在高台上。

「殺了你們，我就能得到九天攬月圖，拿到返老還童的密術，我就不會是現在這個鬼樣子了！」

姚橫很是興奮，因為樣貌，他一生遭受了無數苦難，被遺棄、被欺辱。

九天寶藏的密術就是吊在毛驢前頭的胡蘿蔔，支撐他這一路。

此刻終於要翻身了，他無法剋制心中的歡喜，故而樂得跟連崇睿珞華多說幾句，但耽擱的時間太長，他便不樂意了，當即便準備動手！

「慢著！」

珞華從連崇睿背後竄出來，問姚橫：

「我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從孤煙鎮鎮民那裡有沒有得知什麼消息？」

姚橫小圓點一般的瞳孔轉了轉，竟真的停手了。

「小丫頭，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孤煙鎮，都是罪人。」

原來，孤煙鎮流傳一個傳說，在很早以前，山脈斷裂，有菩薩經過捨身取義，以肉身堵住了山脈缺口，民眾本打算為菩薩修金身，但當時有道士提出，菩薩此行已功德圓滿，不日便會離開，山洪會重新洶湧而來。

愚昧的民眾害怕了，紛紛求救道士，於是道士留下一座黑天神像，交代了高塔的修築方式，布下了神仙陣法，困住了菩薩。

之後，山脈平穩，民眾也安居樂業，只有捨身救世的菩薩被囚在了高塔之上。

原來不是瞬行術。

如果孤煙鎮的前身就是遭受水災的村莊，那麼她們現在應該還在孤煙鎮，只是進到了幻境之中，九天圖，一定就藏在這幻境里，得到九天圖這幻境就會消失。

明明清楚了一切來龍去脈，可珞華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她心中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深，甚至生起了恐懼。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姚橫已經說了他知道的所有事，此時便不再二話，抬手就是一道氣勁拍向崇睿。

氣勁雄厚，經過蓮花池時，激起數條浪花，將蓮花池中的蓮花損壞殆盡。

連崇睿推開珞華，拔出手中寶劍，雙手持劍柄，飛躍而起，整個人與劍合為一體，成為劍刃，劈開氣勁，斬斷水花，直奔姚橫。

姚橫雙手不停，接二連三的氣勁一道強過一道，瘋狂的落在連崇睿身上。

連崇睿神情堅毅，氣勢如虹，劍光劃過一道道氣勁，水流飛濺，終於破開，和姚橫面對面。

姚橫面上的皺皮抖了抖，在連崇睿接近的瞬間，他張大了嘴巴，發出一聲狂吼。

吼聲嘶啞難聽，還夾帶著雄厚的內力，直震得空氣與水流發生扭曲，連崇睿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招給震開數步，回到珞華身邊，險些站立不住。

「你沒事吧？」

珞華想上前，卻被連崇睿伸手擋住，沉聲喝道：

「別過來。」

連崇睿看了眼姚橫，閉上了眼睛，他拿著劍，整個人釋放出與平時儒雅完全不同的磅礴氣勢，耀眼又引人矚目。

他要放大招了。

珞華機智的退後了兩步，遠處的姚橫也明白連崇睿身手不同凡響，當即決定先下手為強，便從長袖中又取出一把匕首，看準了連崇睿的喉嚨，直奔他而來。

一路上，他踏過的地方留下深深的腳印。

到達連崇睿面前那一刻，他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