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所謂通玄
仙靈大陸，毋庸置疑，這是一個可以修仙的世界，御氣飛天的修仙者風采，呂葉也不是沒有見識過。
羨慕，是自然的。
誰不想這般瀟洒天地間，與天奪壽，縱橫人世？此……當快樂也哉。
可就如這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著高低不同的各自際遇，成為修仙者也是有門檻的，有些人唾手可得，有些人窮盡一生，最終也只能抱憾離去。
這個門檻，被人稱作通玄，意即打通奇經八脈。
奇經八脈分佈在人身體之中，但無人可窺其形，修仙者也只是能感覺得到它們的存在，至於尋常之人，就更不用說了，便是一點蹤跡都是觸摸不到。
當然，位置還是知曉的。
八脈，分為督脈、任脈、沖脈、帶脈、陽維脈、陰維脈、陰蹺脈、陽蹺脈。它們不屬臟腑，別道奇行，故稱「奇經」。
所謂打通，也並不是指它們本就堵塞，若是這樣，此人斷然不可存活。它是指將靈氣灌輸其中，若是能夠親和相融運行其中，便是通了。
初次灌輸打通的經脈數量，是判斷其人資質幾何的重要依據。
八脈之中，任、督二脈是首要打通的目標，亦是通玄成功與否的關鍵，若是不能打通，或只打通其一，被測試者便不會擁有修仙的能力。
畢竟打通了兩脈，在後面的修行中，才可一一打通其他的經脈。
當世之人，長到十二歲便可進行通玄，首次不成也不要緊，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就是天才。
不過越晚通玄成功的人，資質大多也越平庸，這一點亦是常識，便是有著例外之人，也是少數中的少數。
二十四歲，是公認的最後期限，若是不能通玄成功，此生便是修仙無望，只能就此認命做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傳說中，倒是有人晚年才通玄成功，之後更是一飛衝天，不過那也只是傳說，不知真假。
現實里嘛，若有仙道強者為其耗費功力，輔以天材地寶蘊養，也是有幾分希望打通經脈，不過這種方式代價過大，成功概率也是極低，往往得不償失，鮮有人用。
呂葉剛過十六歲，他自然接受過通玄測試，那是在他十二歲的時候。
結果嘛，自然沒有成功，不然他也不會仍待在這個小小的山村，早早便尋個宗門拜師去了。
說到通玄測試，這裡就不得不提到一個組織——成仙盟，呂葉身在北崖村如此偏僻的地方，依然能夠得到測試，便是它的功勞。
每隔四年，都會有成仙盟的修仙者被派放到各個地方，對適齡的人進行測試。
據說成仙盟是唯一一個將影響力幾乎輻射到整個仙靈大陸的勢力，在每個國家王朝都有著據點，無論大小。
即便是其他勢力不屑顧及的地方，成仙盟也會照看一二，為北崖村這樣偏僻地方的孩童進行資質測試，便是最好的佐證。
也有人說，成仙盟從成立之初到稍有名氣之時也如其他勢力一般，並不會做這等費力之事，不過幾百年前出現一個風雲人物，將之大大整改了一番，這才變作現在惠澤天下的成仙盟。
當時的具體情況，倒是沒有廣為流傳，所有的知情者好似對此都非常諱莫如深，如此也就成為一個非常讓人好奇的謎。
當然，成仙盟也不是盲目地推行這些政策，出於人力和時間的成本考慮，每個人只有四次的測試機會，前兩次是無償的，但後面兩次就必須有所付出。
尤其最後一次，簡直就是天價。
而被這個政策惠及的人群，大都連第三次的代價都付不起，所以，落到實處，也就是兩次的測試機會，再之後，便是各安天命了。
再則便是，一經出現資質絕佳者，就會被成仙盟收納，雖然概率極小，但基數擺在那裡，也算是有著許多天才成了其中一員，且忠誠度極高，畢竟有著知遇之恩，若是沒有成仙盟，他們很大可能被埋沒，平凡地度過一生。
至於資質不突出的那些人，成仙盟則不會有什麼安排，任其選擇未來的出路，若是想要加入成仙盟，正規的選拔模式便擺在那裡。
四年前，呂葉的一個玩伴就是成功通玄了三條經脈，選擇加入成仙盟，那位為其測試的修仙者還好心地送了一程，並且贈送了些路費。
沒過兩年，那玩伴一家就被其接走，自此擺脫了小山村的生活。
那玩伴也不忘本，留下了不少新奇的東西，讓村裡人津津樂道了好一段時間，畢竟這樣的事情，在北崖村還是首次出現。
臨近測試的時期，呂葉說不期待自然是騙人的，他可是見了那位玩伴衣錦還鄉時的神采飛揚，與之前的愛哭瘦小模樣可是大不相同。
呂葉不會認為只要通玄成功，大富大貴的美好未來就會招之即來，那位玩伴不為人見的努力和辛苦，才是最為根本的東西。
同時，他也有些緊張，害怕這「最後」的機會，也未能成功通玄。若是如此，就只能證明他踏入修仙一途的希望已是渺茫。
可也正如他捧著花衣時所說，便是不能修仙又如何，他亦可闖出一番偉業。
這是他的自信。
桐素也於四年前進行了測試，同樣未曾通過，只是與他人稍有不同，她只打通了任脈。
按理來說，既然打通了一條，就證明資質要比尋常人好上一些，可這等想法很快被測試者潑了一盆涼水，說她這種罕見的情況，下一次測試成功的可能性要更低，甚至可以直接宣告修仙無望。
得知此事，呂葉非常之黯然，他可是想著和桐素一起修仙的。
倒是身為當事人的桐素對此並不在意，很是樂觀，常說呂葉一定能夠成為修仙者，到時便能帶她到天上飛上一飛，也好好好體驗花衣的日常生活。
而就算不能修仙，他們也可在這小小的山村幸福生活。
看著一臉暢想地言說要給自己說上一房嬌妻的桐素，呂葉便在心中發誓，要好好守護這個一直以來照顧他、寵溺他的素素姐，讓其一生無憂。
桐素在呂葉心中有著怎樣的地位，自不用說，不是親姐，勝似親姐，到了現在，其重要性已與逝去的爺爺並駕齊驅。
說到他的爺爺呂開幽，呂葉並不清楚他自哪裡來，曾經又有著怎樣的經歷，他只知道十來年前，小小的他被其帶到這裡，就此定居下來。
爺爺未曾談及過往之事，亦沒有說起一句關於他親生父母的事情，可再密的網，也總有疏漏，呂葉曾聽爺爺在睡夢中「恭兒恭兒」地呼喚，其聲悲痛。
據此猜想，呂葉認為爺爺口中的「恭兒」，極有可能是自己的父親，且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才讓爺爺帶著他隱居到此。
如此，呂葉即便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想要了解父母是怎樣的人，也是忍住不問。
而在日常的觀察中，他也可以了解到一些東西，比如爺爺學識不凡，亦懂醫理，他現在腦中所學一半都是其所授。
至於另外一半嘛，便是他夢中的人生所賜予。
北崖村與他同齡的孩子也會到此聽講，只是大多性格頑劣，呂開幽又比北崖村最有學識的村長還要嚴厲，最後堅持下來的，也就只有桐素了。
至於呂葉，他沒得選。
這也是呂葉和桐素感情如此要好的原因。
呂葉完整地繼承了呂開幽的醫理知識，山上大部分的藥草都是識得，這也是他採藥換錢的根本。
至於桐素，則囿於教學時間的關係，再加上本身並不多麼感興趣，就只學了些皮毛，不過在學識方面，能夠學的都是學到了手，呂開幽對她也很滿意。
除開這些，呂葉經常看到呂開幽對著根普通的木棍發獃，偶爾會拿起揮舞一番，便是一截朽木，也被其耍得虎虎生風，並且不被折斷。
不過放下木棍之後，他身形就更佝僂了幾分，老去的速度加快。
對於醫理的知識越加熟悉之後，他慢慢發現，爺爺身有暗疾，像是受了某種嚴重的創傷，動及根本。
隨著年歲的增大，也愈加嚴重，直到最後，每隔一兩天都會吐血。
呂葉相信，若不是這暗疾，爺爺不會這麼早就離他而去，享年七十五歲。同時他也有足夠的理由猜測，爺爺的創傷和其不願提及的過往，定然有著莫大關係。
但是知曉這些又能怎樣？爺爺已然故去，他所知也是極為有限，根本做不了什麼。
可他心中總有些不甘，因為他感覺得到，爺爺在最後的時刻都未曾放下，未曾放下過往，有著諸多遺憾。
為此，他想要為爺爺做一些事情，為其了卻遺願。很可惜，他有心，但卻沒有條件，因為呂開幽給他的最後告誡也只是讓他活著，好好活著。
呂開幽下葬之後，呂葉悲傷了好一段時間，在桐素的陪伴之下才慢慢恢復。
但好景不長，桐素的父親病故，如此便又成了呂葉陪伴她，竭力讓她走出失去親人的悲痛。
桐素比他想象的堅強很多，一場大哭之後也是接受了事實，接下來兩人便相依為命走到了今日。
……
太陽落山，天地間一片黑暗，山林之中更是伸手不見五指，但呂葉還未曾歸去。
按照往時來說，他傍晚就已回到樹屋。
至於今日為何特殊，那是因為他遇到了一群野狼，還特么包圍了他，所幸花衣預警及時，他也眼疾手快地爬上一棵樹，這才沒有避免了被群起而攻之的慘劇。
不過他也被困在了這裡，樹下的狼還沒有放棄，它們遊離在附近，個個眼睛發著綠光，讓人看了膽顫。
如此，便到了夜晚。
看著下方沒有離去之意的群狼，呂葉已是做好了在樹上待上一整夜的準備，即便群狼離去，在這般黑暗的狀況下，他也不敢保證無恙。
這般打算之後，他也是朝上爬去，想要找到一處卧著相對舒適的樹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