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相親相殺
沈興撲騰撲騰的一口氣跑了一里多路,在纖細的田埂上穿梭來往,很快就到盡頭,來到了村鎮的大道旁,在拐角的地方停了下來。
因為他不認識路,不知道張明玉住的蘭嬸家裡是在哪裡。
看著後面不斷追趕的張玖陽,沈興泄氣,一屁股坐在地上,等著對方趕上來。
張玖陽也是跑的氣喘吁吁,看到沈興停下來,他慢慢地靠了過來,然後迎頭便聽到沈興開口說話,道:
「一句話,我想見張明玉一面,和她說幾句話,要不然我不會跟你回去,必須要見到!」
沈興脾氣糙糙,沒有好心情,好心情好脾氣都是用在對他好的人身上,因人而異。
張玖陽和沈興認識開始,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天,但是沈興知道對方對他有成見,因此覺得沒必要和對方講道理,直接就開始耍賴。
張玖陽一聽,臉色更黑。
他本來就對沈興和女兒處在一起有不同意見,加之這深夜裡奔跑了里許多路,心底更氣。
如今聽到沈興說出這般話來,張玖陽當即就怒了,怒火衝天。
「爾敢!」
張玖陽怒不可遏,豎著兩個眼睛,指著沈興喝道:「男女有別、授受不親,汝當有自知之明。
汝不過一等沙門,深更半夜造訪閨中女郎,爾意欲何為?若是膽敢胡為,今夜裡吾定與你不休!」
張玖陽嘴裡叫的兇狠,聲色俱厲,但是實際上他並不敢衝上來。
因為張玖陽的身份比不上沈興,沈興已經是佛門中人,是主持親收的入門弟子,而張玖陽卻還靠著小林寺過活,寄人籬下的生活,藉此躲避官家的徭役,需要真正的出家文書度碟下來才算是小林寺的一員。
沈興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因此才有底氣和對方對峙。
看到對方護女心切,沈興心底還有幾分滿意,覺得張玖陽不算太差,只是聽到對方怒喝,問他意欲何為,沈興當即就怒了。
「我幹什麼?你說我能幹什麼?」
沈興噌的一聲就從地上站了起來,接連拍打自己的腹部,挺胸凸肚的挺著小JJ對著張玖陽譏齒反問道:「你說我這個樣子我能幹什麼,我才幾歲?」
沈興的本意是想告訴對方他的年紀還小,用不著擔憂。
只是張玖陽一聽,心中怒火更盛,看到沈興的動作,更火上澆油,臉上惡恨恨的說道:
「太子九歲便已成親,與濟陽蔡氏結為連理,邵陵郡王、湘東郡王,皆是相仿年紀,爾以為你尚年幼?
今日你想見吾之女兒,斷無可能,否則,你我作過一場,博個你死我活!」
說罷,張玖陽就張牙舞爪,擺出了架勢。
此時此刻,張玖陽哪裡還半點出家人的樣子,完全就是一位護女狂魔,樣子做的很足,只是目光有些躲閃。
看著對方裝模作樣的樣子,沈興怒極而笑,笑罵道:「你別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你要是真的疼你女兒,你就不應該阻止我。
你自己的女兒你還不了解么,受不得半點委屈,你今天……今日午後和她……與她起了爭執,說不定她如今還在流淚。」
沈興更正了好幾遍才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說個清楚,張玖陽聽的將信將疑,不由得弱了幾分的氣勢。
沈興看到這樣,趁熱打鐵說道:「張明玉對我不錯,平日里待我不薄,但我也對她不差,你看我像是要害她的樣子嗎?
我巴不得……恨不能以身相替!
我現在只是去安慰她,讓她睡個好覺,睡個安穩覺,僅此而此。」
沈興兩手一張,開口問道:「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不想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沈興本是想說要娶張明玉,但是考慮到古代要三媒六聘,明媒正娶,自己又年紀還小,沒敢將這句話直接說出口。
只是想想張玖陽所說的九歲成婚,沈興簡不敢想像,這年代哦,在他印象中,少年少女結婚怎麼也得十三四歲,這已經算是早的了。
張玖陽聽不到沈興的心聲,但是懂了沈興話里的意思,聽到恨不得以身相替,氣得臉都差點綠了,面色猙獰。
「一派胡言,爾這豎子,吾女兒的清名豈是你可污辱,今日夜裡吾與生死博過!」
張玖陽一把就將沈興提在手裡,只是舉起拳頭、拳到半空之際,他突然失去了勇氣。
「罷了,吾不與爾等小兒置氣,且將你帶回去,讓住持法師主持,相信大法師必有公斷,給我一個結果。」
說罷,張玖陽提著沈興往回走。
張玖陽這樣做其實很無奈。
天下烏鴉一般黑,張玖陽其實並不太相信僧凈會為了給他一個公斷,因此處罰沈興,或者要求對方不再糾纏自己女兒。
只是想著混過今晚,不要讓沈興這小淫賊今晚上與與女兒私會,然後以後稍做收斂,不要因此敗壞了張明玉的聲名即可。
可憐天下父母心。
只是沈興哪裡知道對方是虛張聲勢,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同意,聽到張玖陽要把他帶回小林寺,只恨爹媽少生了幾斤力量,或者說白天米飯吃的不夠的,拚命的掙扎。
要不然,沈興故意的不理僧凈,撒腿而跑的結果就沒了,不知道張明玉還要哭成啥樣。
掙脫無果。
沈興氣的咬牙切齒,但是又不得不讓步。「姓張的,商量一個事,我不見張明玉了,你去見,安慰她一下,這總該可以了吧?」
沈興恨恨的威脅道:「張明玉至孝,你總不能說你不疼自己的女兒吧,若不然,那明日我便將這番話告訴她。」
張玖陽一聽,又恨又氣,氣的咬牙切齒,一把就將沈興從到手裡扔到了地面,道:「我怎能不疼惜自己的女兒,天下哪有父母不疼惜自己的兒女?
你說,需要怎樣才能見到吾的女兒,你們可是暗中另有約定?」
張玖陽父女以前也住在小林鎮,與小林寺常有往來,要不然小林寺也不可能庇護他。
張明玉與沈興等人可謂是青梅竹馬,經常有約定,張玖陽這是懷疑女兒和他有約定見面的暗號。
只是張明玉與沈興哪有什麼約定暗號,現在連她住的房子面朝哪裡、東南西北都不知道。
「沒有,我不知道。」
沈興搖頭如實答道。
張玖陽聽見,登時一聲冷哼,譏笑道:「我道是以為你有哪般本領,本事超絕,恨不能與吾女兒以身相替,卻不想連個普通的約定皆無。」
「既是如此,你來此為何?
汝以為沈張氏能夠不明,舍自己的清譽而不顧,半夜深更為你開門?
汝這是作夢!」
張玖陽越說越氣,先是恥笑沈興,覺得他剃頭擔子一頭熱,一廂情願。
然後又想想中午女兒主動拖著眼前的小光頭小手,舉止親昵,氣的又咬牙切齒,恨不得把沈興捫皮挫骨,免得害的自己深更半夜大晚上的跟著他外面跑,整日里提心弔膽,生怕他和女兒做出些什麼。
只是最後想想此行到底是阻止了沈興去探望自己的女兒,或者其它可能還有更邪惡的事情,張玖陽又覺得自己這趟跑的值了,怒氣又減了幾分,不願再多言。
「走吧,我帶你回去,讓住持做個公斷。」
兜兜轉轉,轉來轉去,又轉回了原樣。
沈興這樣發現自己想多了,現在這年頭不是21世紀,半夜三更的可以在出租房下面喊門。
尤其是像沈張氏,也就是蘭嬸,孀居之人,更不會有可能,你要是在她家喊門,想著進去,說不定兩條腿被打折了。
相信如果有第三條,那也一樣會被打折。
沈興忍不住的打了寒顫,覺得以後不能再以以前的性格和形式行事,之前他雖有顧忌,但是骨子裡卻還沒有轉變。
一個不慎,說不定就是來頂之災。
抱定心思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這樣回去那是不可能的,沈興只能趕緊的想辦法。
「要不……」
沈興問著張玖陽,提議道:「要不我們不進蘭嬸家的門,就在外面喊,敲門,然後你告訴蘭嬸我也在,這樣我們就不算私會了,只能說是夜裡有急事。」
「你覺得怎麼樣?」
形勢不夠別人強,力氣不足,沈興覺得有必要好好的商量。
張玖陽聽到他這樣說,心裡一怔,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正如他所說的,天下哪有父母不疼惜自己的兒女,他只是沒辦法才將女兒寄養在沈張氏家裡。
昨天夜裡張明玉沈興從牆上掉下來砸暈過去,醒來之後哭了一個晚上,張玖陽差點心都化了,想想要是今天晚上再哭一個晚上……。
張玖陽恨不能以身相替,覺得自己午後不應該斥責女兒。
只是他也沒有辦法,女兒想煮乾飯,但是小林寺的糧食是有數的,需要省吃儉用,最終被張明玉糾纏的不耐煩,劈頭劈臉的把女兒罵了一通,希望她有自知自明。
只是……
張玖陽有些為難,愁眉不解的看著沈興,道:「如你所所說倒是不難,只是見不著明玉,如何能夠寬慰、寬解她的心思?
罷了,你我回去吧,明日再來。」
張玖陽像一隻拔了毛的公雞,垂頭喪氣,再也沒有心思和沈興計較,腳步沉重的帶著沈興往小林寺方向趕。
看到他這樣,沈興不由得樂了,這岳父和以前的岳父簡直一模一樣,愛女成魔,然後又死腦筋,不知道轉彎。
沈興不願和對方計較,畢竟老是捅人心窩子有傷人和,更何況對方這還是寄人籬下的日子,沒必要去補一刀。
沈興也隱隱有些後悔,下午他沒想到這一點,要是早曉得是這樣,下午他不應該去刺激張明玉,雖然他的心思也和張玖陽差不多。
雖然不置氣,但是嘴巴還是毒,沈興把自己未來的岳父幾乎當成了階級敵人對待。
「你就不會想想辦法嗎,老是一條筋,蘭嬸不開門你可以讓她轉達。
她們住在一個院子里,就那麼幾間房,放個屁隔壁都能聽見。
要是她睡了,正正好,什麼都不知道,明天早上知道我們來看過她,保准一天都有個好心情。
要是她沒睡,聽到我們的聲音,曉得我們來安慰她,相信她心裡也會好過許多,今晚也就睡著了。
你看這多好?」沈興兩手一攤。
沈興兩腿灌鉛,邁也邁不動,不情不願的跟著張玖陽,他現已經不急了,知道自己穩操勝券,停下腳步,不緩不慢的說道:
「怎麼樣,你覺得行不行?不行,我們就往前走,回去睡覺;
如果行,想要勸一勸你女兒,我們就轉身,蘭嬸可能還沒有熟睡。
反正是你的女兒,你拿主意,我不急!」
沈興一通大白話,張玖陽聽得半明半白。不過也算是聽懂了沈興話里的意思,以為這是小林鎮或者長城縣的本地方言,誰能想到這小小的身軀居然換了一個靈魂,而且一換還是兩個?。
張玖陽知道沈興的用意,清楚對方這是為他好,或者是為他女兒好,心裡少不得有些暖意,只是聽著他又成心的擠兌自己,張玖陽的臉上又沒有了好臉色。
他一把將小沈興給甩了,像關二爺附體一般背負著雙手,微微昂頭,板著面孔,面色嚴肅,然後忍不住的一聲長嘆。
「罷了,暫且將信一回,某家於你走上這一遭!」
(PS:『於』在這裡是一個被動、介詞,某家於你走上這一遭就是我跟你走上這一趟。)
張玖陽說完,大踏步的轉身,然後流星趕月的往前走。
只看的沈興目瞪口呆,拉長著一張臉,回過神來趕緊的沖著對方的背影叫喊。
「別啊,背著我,我走不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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