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施主請留步
蘭嬸的表情沒有瞞過沈興,或者說對方根本就沒有特意的去隱瞞,讓細心的緣起小法師一眼就看穿了。
雙方站在大門外閑聊了幾句,互相問過、寒喧過後,沈興就開告辭,然後轉身沿著街道的大路行走。
張明玉不明所以,跟在沈興身後走了十幾步路,發現聲音可能傳不回去了,蘭嬸已經沒法聽到,忍不住的追了上來,開口說道:「好奇怪啊,你是她親兒子么,特意給你留了兩個雞蛋,我和小恪都沒有,他到底是不是親兒子啊,怎麼留著給外人也不給親兒子?
蘭嬸對你真好……!
還有,老沈,她怎麼不請你進去喝口水,坐一坐?連最基本的禮儀都沒有,待客是這規矩嗎,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講究?」
張明玉跟在沈興身後不停的問,只是沈興卻不答話,也不回頭。
問的急了,沈興才咳嗽兩聲,越咳越大聲。
「咳,咳……」
咳的緊了,張明玉終於會過了意,趕緊的扭頭瞅瞅,結果發現不知何時,小恪不聲不響的跟在她身後。
那小子聽到張明玉說話也不搭腔,根本不不吭聲,裝作是沒聽見,低頭悶腦的跟著張明玉和沈興。
在他們夫妻沒有穿越的時候,他們三人都很要好,只是沈興和張明玉的關係並不是最好的一對,反而和小格才是兩個人關係最鐵的好基友,每天都玩在一起,緣起師兄叫的好不親熱。
雷擊之後,小恪還每天一大早跑到小林寺去,想和沈興一起玩耍,只是沈興這幾天故意的扮乖寶寶,根本不出門,更不離開小林寺,只是習經寫字。
這讓小恪好不失望,渾身都是搔癢,大有晚上都睡不著覺的姿態,在苦水中煎熬。
此時此刻,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看到沈興出現在他家門口,小恪豈能不在緣起師兄的屁股後面屁顛屁顛的跟著,然後想著一起出去玩?
「……」
張明玉好生無力,又有些無語,又有些尷尬。
她當即停了說話,站著想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把手裡沈興剛剛給她的雞蛋塞到了之小子手裡,道:「小恪,我要和沈興……,哦不,是要和你緣起師兄說一會兒話,你站在這裡等著,別靠近,知道嗎?」
這世界說悄悄話最多的其實就是孩子,而不是熱戀中的男女,每一個孩子都有說悄悄話的天賦。
哪怕是身邊再也沒有其他人,最近的人也離著幾十步遠的距離,他們也能把小嘴巴湊到小朋友的身邊,然後用小手擋著,再咕嚕咕嚕的看過幾圈,最後對著對方的耳朵悄悄地說道:「我悄悄地告訴你,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六七歲的小男孩能夠懂什麼,後世還是小學一二年級。
小恪睜著兩隻眼睛,一副無辜的樣子,雖然有些小不高興,覺得對方霸佔了自己的好基友,但是緊緊手裡剛剛塞進來的雞蛋,再看看明玉姐姐誠摯的笑容,小恪好不情願的點點頭,心裡有些鬱悶。
看到他這樣,張明玉這才高興的抓了抓小恪的兩個垂髫,拍拍他的肩膀,點頭說道:「嗯,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你要幫我和你緣起師兄看著,不能讓任何人靠近。
不但你不可以,其他人也不可以,如果你有看到其它人靠近我們,你要記得提醒我和你緣起師兄。
我們說的是很要緊的事,是機密哦!」
張明玉故意的嗲聲嗲氣,又是哄騙又是嚇唬,把小恪唬的一愣一愣,然後站著不動,乖巧的又是點頭。
最後還緊張的朝著四周看了看,看看有沒有其他人在靠近。
「很好,就是這個樣子,你緣起師兄會鼓勵你的。」
看到他這麼快上道,張明玉更是滿意,順勢扯出沈興來拉虎皮做大旗。
沈興和和小恪兩人其實年紀差不多,平日里頑耍只是以沈興為首,緣起師兄叫的賊歡,小恪也就默認了張明玉的話。
他聳聳眉毛,拿眼瞅一瞅,遠遠的看過沈興一眼,見沈興不說話,小恪心裡有些蛋蛋的憂傷,只是又沒把拒絕的話說出口,站在原地不動,眼睛咕嚕咕嚕的張望,看看有人沒外人在靠近。
乖巧、巧、倔強、還有些機靈,生怕有外人壞了沈興和張明玉的事情。
看到他這樣,張明玉當即就曉得這事已經定了,知道這小子哪也不會去,就會站這裡守崗。
「不錯,站在這裡,一會兒就好。」
張明玉眉開眼笑,特意誇讚了小恪,過後迅速的向沈興靠了過去。
嬉笑著嫌棄的看沈興,道:「老沈,愁眉苦臉的做什麼,拉長著一張臉!……」
沈興看過張明玉的確將小恪安置妥當,身邊再也沒有其他之後,苦著臉,聳著眉毛,對著張明玉道:
「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這確實有些道理,我們到了這個世界,凡事都應該注意,尤其是男女有別,授受不親。
你知道為什麼我做了幾天乖寶寶嗎,為什麼年輕的女人和蘭嬸從來不到小林寺聽經,就是去了小林寺也是白天,還有其他人陪著?
你知道為什麼那天我們來找你,我和你爸都不敢進門,只能站在門外,隔著大門說話,門都沒有打開?
你知道為什麼今天蘭嬸不讓我們進門,然後看我們的眼神又不對嗎?」
沈興一連串的為什麼。
聽到他這樣問,張明玉不由得面色凝重,心裡有些緊張,心思不停的往下沉。
她心裡已經有了一些猜測,但是不想去深想,痛痛快快的搖搖頭,只想聽丈夫說出這是為什麼,好讓她心裡明明白白。
沈興於是從頭到尾,先從禮教說起,從稱呼到行動,再舉例蘭嬸孀居、男女有別授受不親,她和張玖陽、沈興都在嫌疑,不處在一個屋檐下說話的事情說起……。
一件事一件事的進行剖析,為張明玉解說。
沈興希望張明玉注意言行,讓她在言辭、禮教和行動要小心在意,不要被他人發現異常,然後被人指責,或者不利。
沈興說道:「既然我們現在無法改變這個世界,那麼我們就要去適應這個世界,我無所謂,或許你也無所謂,但是我師父呢?還有你爸,說不定他們最後就把你浸豬籠了……」
沈興唯恐張明玉不知輕重,或者沒有往心裡去,特意的嚇唬她。
張明玉早已嚇得臉色蒼白,只是沈興說了這麼多,這麼長的時間,她早已回過神來,心思慢慢地平復。
於是最後臉上就有了笑容,嫌棄的看著沈興,道:「你哪來的那麼多心思,這也不能那也不能,老沈不能叫,只能叫沈興,然後老婆也不能叫,……好像我就是一個隨隨便便的人?
還不知道當初誰在朋友面前訴苦,說是追女朋友追了三年手都沒有摸過,嘻嘻……
放心吧,我會注意分寸的!」
張明玉捂著嘴輕笑,不過最後還是做出了承諾。
只是承諾過後,她的心思明顯又歪了,好奇的問道:「沈興,你從哪了解到的這些,老婆不單單是指老婆,還是指上了年紀或者嫁過人的(婦女),我怎麼不知道?
難道是廟裡的老和尚那天聽到你喊我老婆之後特意教過你?他還能教這些?」
張明玉睜著兩隻眼、偏著頭,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純粹的插科打諢的挑釁模樣。
張明玉是故意打諢,好破壞這氣氛,不願意場面過於凝重,她最怕沈興板著一張臉,偏偏有的時候她又分不出來哪一種是真生氣,哪一種是假生氣,只好用這樣的方法來確定和破壞氣氛。
只是沒想到事情明顯出乎她的預料,沈興明顯不想好她過於輕鬆,聽問之後脫口而出,答道:「《金瓶梅》!
《金瓶梅》裡面潘金蓮說整條街的老婆都被西門慶嫖~光了,然後李瓶兒又說老婆的經~血沾在男人身上不吉利,這些話明顯指的就是上了年紀的女人,不然不會叫老婆……」
說起大皇叔,沈興沒有半點不適,面色嚴肅,嘴裡滔滔不絕,一本正經的模樣。
最後眉毛一聳,兩眼一抬,對著張明玉反問道:「你信嗎?」
「……」張明玉目瞪口呆,沒敢說出相信或者不相信。
沈興讀書涉及面很廣,書堆里什麼書都有,房裡間雖然有些污,但是在外面是一本正經,典型的謙謙君子形象,表現的行事穩重,辦事牢靠,很多人為之信任。
因此,張明玉也不敢斷定沈興到底有沒有看過這樣的大皇書。
只是不管沈興到底有沒有看過,是不是在胡言亂語,這些已經不重要,張明玉已經知道沈興在生氣了!
他在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他的不滿和怒意,希望張明玉能夠把他之前說過的話記在心裡。
想到這裡,張明玉的臉色又變的凝重,再次沉重了幾分,面色蒼白。
既是被沈興原先的話給嚇的,又是被他如今的表情給唬了。
夫妻倆沉默不語。
張明玉的臉色不停的變幻,一陣青一陣白,最後過了許久,她才開口說道:「行了,老沈,你別板著一張臉不高興,我記著了就是。」
「我以後就叫你沈興,這樣可以了吧!」
張明玉面色沉重,語氣極為真誠。
聽到這樣,沈光這才放過,點頭道:「行吧,那我們走吧,時間不早了。」
隨後,夫妻倆招過小恪,分成兩撥,沈興帶著張明玉和小恪,一前一後,在大道上壓馬路。
只是走了不到百來步,猛的突然聞到一股香味,肉香味直衝腦殼,誘的人只想流口水。
有些熟悉,卻又似乎好久不曾吃過。
沈興不由得想入了神,擰著眉,停下了腳步,用力的嗅了嗅,想著這會是什麼肉。
只是隨即後面的張明玉和小恪就趕了上來,她拿手指輕輕捅了捅著他軟腰,壓著聲音低聲說道:
「奇石香烤鴨,用荷葉包的,就在你後面。」
張明玉只感覺口水都流出來了,說話的時候和說話過後連吸溜了兩聲口水,小恪也是兩眼放光,看著眼前經過的男子不停的咽口水。
沈興只是一愣,就看到一個穿著長袍的男子從自己身旁路過。
對方的臉長的怎麼樣,帥不帥個子高不高沈興不知道,沈興只看到對方手裡提著一個荷葉小包,小包就對著他的眼睛在晃悠。
袖袍下提著小繩,荷香包著肉塊,從他身旁經過。
「嘶……」
沈興兩眼放光,登時忍不住的流了口水,然後趕緊的倒吸一口,抬起袖子把口水擦了,迅速的追上去,雙手合什,一本正經的行禮,嚴肅的說道:
「阿彌陀佛,施主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