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生死契機
箕尾山上一片狼藉,狂風卷積著碎石逼得付不歸一行人匆匆後退,就連那些身著甲衣的將士也是一身金甲砰砰作響,一個勁的後撤。
對面那隻蜚獸因為及時閉眼,金鐵一般的皮膚將那一劍擋下,所以並未受傷。
開口的時候,口中傳來的卻是瘟神那帶有幾許謔意的聲音。
「都到齊了,不錯,不枉老傢伙我費這麼大的力氣。」
藏劍扶劍立於巨大蜚獸面前,抬頭望這這頭山包一般的蜚獸。
「為禍蒼生,留你不得。」
那柄白劍被藏劍提起,人字劍訣容入其中,迅猛的一劍帶著劍氣斬下,箕尾山頓時被犁出一條大溝。
然而那道鴻溝之中,那頭蜚獸穩如泰山,金黃色神力如同火焰妖嬈,竟是將這一劍輕而易舉的擋下。
「留我不得?說的輕巧,老夫還沒要你的命呢!」
蜚獸猛然起身,起身時帶起的風勢捲起一陣塵土,煙塵瀰漫之間,一股子神力自蜚獸身上迸發出來,霎時間將藏劍擊飛了出去。
無數白色劍氣在藏劍身邊浮現,因為那些神力的攻擊砰然而碎,發出一陣陣瓷器破碎的聲響。
藏劍倒飛處數米之後,將白劍猛地插入地面,在地面被拉出一道長溝之後,艱難穩住了身形。
起身的那隻蜚獸言語帶笑,「凡人之軀,想要匹敵神明,簡直是痴心妄想,之前不跟你計較是我要等著付不歸他們到齊,好一網打盡,免得我耗費過多的精力,不然你真以為我不是你的對手?」
先前那些蜚獸的重傷,只是一道小小的開胃前菜。
而且這些蜚獸都是瘟神以神力凝聚而出的,就算受傷,也根本不會死亡。
確切而言,它們連生命都不算,又哪來的受傷與死亡?
站在藏劍背後很遠的付不歸聽見這些說辭,眉頭微微皺起,拔劍有意上前,卻被前面的藏劍攔下。
藏劍將左手抬起,手掌向後,然後提劍起身,朗聲道:「付兄弟稍安勿躁,先叫我來試試他的斤兩!」
話音落下的時候,藏劍的身形已經沖了出去。
白劍帶起一陣陣劍氣,如同一條雪白長龍帶著一股子囂張氣焰猛地撞向那頭蜚獸。
如白龍一般的劍氣同蜚獸相撞,蜚獸不躲不閃,只是微微低頭,以那雪白的頭顱抵住了這一劍。
劍勢與神力碰撞而衍生的餘波將周圍碎石碾碎,揚塵飛盪。
然而那頭蜚獸卻是絲毫未動,就連劍尖半寸都沒能刺入。
瘟神的狂笑聲自那隻蜚獸的口中傳出,那頭蜚獸猛地一挑銀角,瞬間將藏劍挑飛了起來。
被這一下挑飛的藏劍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卻是硬生生皺著眉頭,抗下了蜚獸的下一次衝撞。
如同撞柱撞洪鐘。
大步向前的那頭蜚獸將藏劍直接撞飛出去,空氣中血花飛濺,在神力威壓當中炸開一道道血霧。
藏劍心有不甘,落地之後強忍著二次負傷的胸口,從地上爬起來,臉色難堪。
「手段也不怎麼樣,咱們再來!」
他再次向著那頭蜚獸衝去,結果可想而知。
在蜚獸一次次的衝撞之中,藏劍就似孩童腳下的皮球飛來飛去,空中一陣陣血跡看的人不忍直視。
三四個回合下來,藏劍的動作已經明顯緩慢了許多。
唯一不變的,是他手中的那把白色長劍,以及白劍之上附著的那道人字劍訣。
這幾次的敗退非但沒有叫那白劍上的劍訣歧視衰退,反倒更勝以往,給人以一種十年一劍的鋒芒畢露。
只是劍是死物,人是活物,艱難挺立在白劍身邊的藏鋒模樣凄慘,渾身上下已經瞧不見半點好肉,一身藍色弟子服也早就因為血液侵染,而變成了一種暗紅。
一直在旁觀戰的一行人,紛紛因為藏劍的負傷提心弔膽,付不歸更是有些看不下去,提劍便要上前。
然而還不等走出三步,巍巉已經將付不歸拉住。
「他修為不如你,我們有目共睹,不過眼下還不是他承受不住的時候,你這個時候出現,只會打亂了他的生死契機。」
「劍修這種修行者,不光修身、練劍、還要懂得磨劍,所謂寶劍鋒從磨礪出,就是這個道理。」
「你看那頭蜚獸,還有瘟神,如今正是他磨劍的一次好機會,唯有在這種生死契機當中,他才能穩定心境。」
臉上綴滿了擔憂的付不歸,回頭看了看巍巉。
這位巨力神的身份,他們都是知道的,在體魄以及修行方面,巍巉的確是比他們更有發言權,可難不成他們就要看著藏劍去送死?
之前的三四個回合,付不歸站在後方看的清清楚楚,不論是速度還是體魄,藏劍都不是那頭蜚獸的對手,再這麼折騰下去,藏劍遲早會因為不支而敗退,萬一一個疏忽傷及性命,他們接應不及,那就是搭上一條鮮活的生命。
此前死在付不歸面前的將士已經不少,現如今付不歸實在是不想再看到這些,即便是眼前那個持劍的男子,跟他的關係並不是那麼密切。
看付不歸仍舊踟躕不定,浮螢也上前一步,「叫他去吧,就算有什麼問題,也是他自找的,何況磨劍本就是一件極難的事情,能有這種生死契機的機會,並不多。」
在望天國的那段時間,不光付不歸得到了訓練,浮螢於付不歸的對戰當中,也得到了磨劍這一特訓。
而尋常人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也沒有付不歸這樣的磨刀石可以一次又一次的砥礪劍意。
對於身為承劍門弟子的浮螢,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這次生死契機萬中無一,尤其是對這孤傲的承劍門首席大弟子,藏劍而言。
浮螢臉上冰冷,像是要將這些事情置身事外。
可緊盯著那具殘破身軀的付不歸,仍舊是有些不忍。
「再讓他折騰一會兒,等下如果他還不是對手,我們動作要快。」
一次次的撞擊,早就使得藏劍身形搖晃,甚至有些站不穩腳跟。
不過身後付不歸所言以及眾人所談,他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與藏劍敵對的那頭蜚獸睜著那隻金黃色的眼睛,一臉趣味的等著藏劍的下一次進攻。
藏劍卻是笑了笑,擰過頭來,劍垂於拳下,對著付不歸抱了個拳。
「付兄弟,若是我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怪你,承劍門那邊,自有我去打點,不會叫這麻煩落在你的頭上。」
轉過頭去,藏劍深吸一口氣,然後又喊了一嗓子,「我師妹就勞煩你來照顧了!」
孤傲一世的男子,忽然轉變了態度,叫付不歸一行詫然。
莫非還真有鐵樹開花的神奇景象?
先前還是寧死不屈的藏劍,竟然也會說出這種話。
那頭蜚獸頭顱高昂,沾沾自喜,瘟神壓低了嗓音,夾著一股子笑意,「嘖嘖嘖,這麼快就開始交待遺言了?我還以為你能多抗幾下,看來,你這一身修為,的確是不如付不歸,一年前的付不歸,就能在我手下走個幾招,還能將我的假身擊碎。」
「你啊……還是差了點。」
原本該是殺人誅心的一句話,卻使得藏劍大笑起來。
碰上破爛衣杉以及凌亂的頭髮,使得其有些癲狂,「差了點?何止是差了一點?不論是心性,還是修為,我都比那位付兄弟差了太多,我輸給他,心服口服,至少我雖然出身名門正派,卻不會向付兄弟這般博愛,心懷天下。」
「同樣也不像付兄弟那般,能夠顧全左右,這方面,我承認我實在是差他太多。」
藏劍的眼神陡然變得堅韌,眸子中隱約有銳利劍氣浮現。
「但是對你!我真是不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