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綿里藏針
坦白說,看見祝玉不痛快,葉白霜心裡簡直舒坦的不得了,重活一世,她知道了太多以前不知道的東西,更清楚要踩祝玉哪裡才能讓她痛不欲生!
可就算再痛苦再憋屈又怎麼樣?現在的祝玉連跟她說句大聲話的膽子都沒有!也就她重生前蠢的夠嗆,才會硬生生的把強勢方活成了攀附者。
她的生母陸惜乃是當朝太尉的幺女,上面還有三個兄長,皆對這個小妹是疼寵有加,陸惜雖然長在太尉府,但若論吃穿用度,比起公主來也是不差什麼的。
陸家之所以願意把護在手心裡的寶貝疙瘩嫁給她父親葉遠致,看中的就是葉遠致的仕途都捏在陸太尉手裡,又願意終身不納妾室。
聽她母親後來說,兩個剛剛成婚時,確實是有過一段蜜裡調油的日子,畢竟上頭壓著陸太尉,陸惜本人嬌憨貌美,葉遠致也因為這門親事在短短兩年時間內爬上了兵部尚書之位。
可惜好景不長,母親在懷上她時遭了算計,此後再難有孕,葉家老夫人那時候尚在人世,打著不能讓葉家無後的旗號,鬧著要給葉遠致納妾。
她那個好父親也是朵人間奇葩,嘴上說著不會讓她母親受委屈,如何如何愛重妻子云雲,扭頭就把面前這個祝姨娘給抬進了門。
想來兩人早就是郎有情妾有意,若再往深處考慮考慮,沒準她娘懷孕時受的算計,也少不了祝玉的手筆。
這事若是擱到普通婦人身上,自己再不能生育,又沒能給夫家誕下男胎,就算不怎麼不情願,怕是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可陸惜從小被嬌寵著長大,兄長又都是武將,心思哪裡是正常閨閣女子可比的?祝玉進門的當天,她娘就乾脆利落的抽了葉遠致一頓鞭子回了太尉府,央著外祖父替她和離了。
葉遠致的官職更是被一擼到底,後來靠著自個汲汲營營了十多年,才勉強混了個從四品的兵部佐司馬,就這還是看著葉白霜被養在葉家,她外祖手下留情了的緣故。
當時的葉白霜被祝玉蒙蔽,又聽葉遠致時不時的在她面前懷戀娘親,只覺得父親一片深情,母親潑辣善妒心胸狹隘,毫無容人之量,竟真的因此與母親漸行漸遠,甚至深以為恥。
現在回過頭想想,祝玉當初怕是因為她的作為暗地裡偷笑過無數次吧?
要說祝玉這輩子最恨什麼,不外乎就是因為陸惜當年決絕的作為讓她面上無光,又因為葉遠致不敢得罪陸家,表現的對髮妻情根深種,這麼多年都沒動過把祝玉扶正的心思。
葉白霜先前直指祝玉不該叫她生母姐姐,無異於是在祝玉的痛腳上來回碾踩。
可葉白霜就是想讓她痛,就是想讓她恨!否則她前世被葉家坑害的怨氣,又該怎麼化解?
「祝姨娘?可是我說話太直惹你不喜了?」葉白霜掐著手心嘆了口氣,「您也別怪我多嘴,我母親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說到底她會與父親和離,也是因為祝姨娘你的緣故……」
這話說的,只差直接指著祝玉鼻子說她不要臉了。
雖然葉白霜覺得她母親能和離是件好事,可這並不妨礙她拿這事兒給祝玉添堵啊!
祝玉果然氣的渾身發顫:「霜兒,我雖然只是個祝姨娘,但也是你父親……」
她本想說陸惜與葉遠致和離不干她的事,她在嫁入葉府前與葉遠致清清白白,可才起了個頭,就見面色蒼白的葉白霜轉了轉眼珠子。
「祝姨娘,我記得妹妹不是足月生產的吧?」葉白霜勾了勾嘴角,意有所指道,「我聽說早產兒大多先天體弱,妹妹倒是運氣好,這些年看著身子骨倒是比我還要強上幾分。」
祝玉的臉徹底白了下去,她哆嗦著指尖定了定神:「是、是啊……霜兒你剛剛醒來,還是別久坐的好,免得受了風寒,祝姨娘去讓人給你送點吃食來。」
「祝姨娘等等。」葉白霜側了側身,伸手擋住祝玉的去路,「我娘請來的御醫還在嗎?我有事要問。」
在她的印象中,這次出事母親是沒有來的,畢竟是和離了的婦人,縱然對女兒再怎麼關心愛護,也不方便隨意登門探訪,再加上葉白霜前世對陸惜心中厭惡,明明是親生母女,見面的機會卻少之又少。
「在的,在的,我這就去請。」祝玉眼下只想趕緊扯開葉白霜的注意力,哪裡還會去想她這麼做的理由,匆匆應了一聲就忙不迭的出了門。
直到房內只剩下葉白霜一個人,她才緩緩下了床,對著銅鏡中稚嫩不少的面容怔怔出神。
到了現在她都還有些恍惚,畢竟重生之事玄妙至極,哪怕她前世臨死前悔恨過無數次,也沒敢奢望過這樣的好運。
可這樣做夢都不敢想的機遇卻真的發生在了她身上!
葉白霜攥緊梳妝台上的一個小木盒,神色漸漸堅定。
既然老天給了她這個機會,就一定是想要她扭轉曾經的錯誤,她絕不能再行差踏錯分毫!
從現在開始,她要把她失去的一點一點的討回來!要把那些算計謀奪她一切的人,一步一步的推入死地!
什麼父親祝姨娘妹妹,她葉白霜此生只有母親與外祖!
祝玉帶著御醫進門時,看見坐在綉墩上的葉白霜就是一愣,思及旁邊還有外人看著,這才重新端出慈母的做派,從衣櫥里拿了件披風就罩在了葉白霜肩頭,嘴上還親昵的嗔怪道:「霜兒,這個節骨眼上見風,你這臉還要不要了?還不快回床上躺著?」
葉白霜笑睨了裝模作樣的祝玉一眼,壓根沒有接茬的打算,只是把手上拿著的木盒遞給御醫道:「勞煩您替我看看這裡面是不是混了什麼東西?」
能在宮中行走的御醫哪個不是人精,一聽葉白霜這話就知道這盒子里的東西有蹊蹺,連忙擰開木盒蘸了點脂膏送到鼻前聞了聞,隨後臉色就是一變。
「葉姑娘這脂膏是打哪兒來的?」
「東西是我自個的,玉容閣的新鮮花樣,只是前幾日被我庶妹葉白曦摸去玩了玩。」
祝玉早就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霜兒!這話豈可胡說?」
「是不是胡說派人一查便知。」葉白霜姿態悠哉的噙著笑,眼神冰涼的落到祝玉身上,「我母親應該還遣了侍衛過來吧?在門外候著?」
御醫是陸惜請來的,自然站在葉白霜這邊,聞言點了下頭,沖門外喚了一聲,便有四名腰懸雁翎刀的侍衛跨進房內。
「霜兒!女子閨閣哪能讓外男隨意進入?!」祝玉現下已經慌了神,想也不想的厲聲質問。
葉白霜挑起一邊眉毛:「祝姨娘也算是我的長輩,有長輩在場,無妨的,何況還有這麼多雙眼睛看著。」
「……霜兒,你莫要胡鬧,省的你父親知道又要不高興。」
「哦?父親也在家中,那正好,去個人請父親也來一趟吧。」葉白霜伸手點了兩名侍衛,「你二人去二小姐的院子把她置物架上的那盒脂膏帶過來。」
她指了指御醫手裡的木盒子:「應該是跟這個長的一模一樣,別拿錯了。」
「是!」
兩名侍衛得令轉身便走了,祝玉連阻攔的時間都沒有。
葉白霜一看祝玉的表情就知道,葉白曦對她下手的事,她這個好祝姨娘必然也是知情的。
她又沖餘下的兩個侍衛說道:「你二人,一個去前院把我父親請來,一個去把葉白曦叫來。」
一連串的吩咐乾脆利落,直打的祝玉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