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蠢鈍如豬
葉白曦剛帶著丫鬟從府外回來,乍一進門就被侍衛堵了個正著,連拖帶拽的扯進了葉白霜的院子。
「大膽!我可是佐司馬家的二小姐,誰准你們這麼放肆的!」葉白曦尖利的聲音大老遠的就傳了進來,聽得屋裡的人齊齊皺眉。
葉白霜端起桌子上的涼茶抿了一口,看向臉青面黑的祝玉:「祝姨娘以後可得好好教教白曦,讓她跟人亮身份的時候,記得說她是佐司馬家的庶出小姐,免得旁人誤會了,還要說葉家家教不嚴。」
當年因為娶祝玉的事,葉遠致吃了不少苦頭,教訓受多了就對這個女人沒那麼大心思了,所以在府里熬了這麼多年,哪怕沒有別的女人分寵,祝玉也仍然是個妾室。
葉白霜這話雖然說的不好聽,但也是大大的實話。
不過祝玉不愛聽就是了,可她愛不愛聽跟現在的葉白霜有什麼關係?她又不是前世那個拿祝玉當母親般敬重的傻子了。
房內氣氛壓抑到了極點,祝玉吭哧了半晌都憋不出話來,外頭葉白曦卻又整出幺蛾子了,只聽她撕著嗓子慘叫了一聲,估計是掙扎的時候受了點皮肉之苦。
「我告訴你們,我外祖父可是當今太尉,再不放了我,回頭有你們好果子吃。」
這下子連祝玉都想衝出去把葉白曦的嘴堵上了。
要說葉白曦狐假虎威這個毛病,還是祝玉教的,葉家本身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本事,唯一可以炫耀的就是跟陸家這點沾親帶故的關係,還是靠葉白霜維持的。
但在外面借點名頭掙點面子沒事,但鬧到正主兒面前就未免尷尬了。
何況祝玉也看出來了,今天的葉白霜是鐵了心打算找事的。
葉白霜低低嗤笑了一聲,斜睨著祝玉道:「祝姨娘果然會教女兒,這架子比我端的還要大些。」
也活該葉白曦該倒霉,剛嚎著放完狠話,葉遠致也恰巧進院子了,他看去請他的是陸家的人,想都沒想就跟著過來了,只當是葉白霜醒了想見他這個父親。
更多一層的心思卻是實實在在不敢得罪陸家那群失心瘋了。
是的,失心瘋。
逼著他和離,又死活不肯讓葉遠致與陸惜重修舊好的陸家人,在他的眼裡壓根就和失心瘋沒區別。
葉遠致還沒走近就聽見了葉白曦嚷嚷的話,頓時臉就青了一半,他這些年雖然混的不如以往,但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被外人看到這種丟臉事,哪能不尷尬。
「一大早就不得安生,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葉白曦委屈的很:「爹,你快讓他們放了我!」
「……」葉白霜抽了抽嘴角,她原來就覺得葉白曦蠢的要命,所以平日就愛讓著她,現在看起來這哪裡是蠢,根本就是腦子有豁吧?
難怪前世她成親后,葉白曦那麼倒貼衛和澤,人家都不肯要。
要說衛和澤雖然也不是個好東西,但好歹安平候世子的身份擺在那裡,娶這麼個蠢鈍如豬的女人回去耍猴嗎?
當著陸家侍衛的面,葉遠致也沒空管葉白曦,撩著衣擺急匆匆的就進了門。
「霜兒,身子可好利索了?」
他對這個有一半陸惜血脈的女兒其實沒有一點慈父心腸,但葉白霜是葉家和陸家唯一的聯繫,他必須讓葉白霜真心敬重他,這樣才能從中謀利。
所以他就算不耐煩應付,明面上也時時端著副慈父模樣。
「父親請坐,女兒已經大好了。」葉白霜乍一看見葉遠致就差點壓不住心頭的恨意。
就是這個畜生!害的陸氏一門沒有一個活口,還拖累了那個真心待她好的男人。
葉遠致坐定后又絮叨的關心了她幾句,這才說到正題:「你派人把為父請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陸惜隔三差五就要打發人過來給葉白霜送東西,而每次必送的項目之一就是侍衛,活像葉家會吃人,不把她女兒守得密不透風就不安心一樣。
但葉白霜從來都沒收過,東西大多進了葉家的庫房,人往往是直接退回去,今天倒是葉白霜第一次動用陸惜送來的人。
「有事要請父親做個見證,待會您和祝姨娘看著便是。」說罷她回過頭掃了欲言又止的祝玉一眼,「尤其是祝姨娘,你可千萬別說話。」
她話音剛落,那兩個拿了脂膏回來的侍衛就一左一右的往祝玉身邊一站,威懾之意不言而喻。
葉遠致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是出了事,但現在葉白霜已經把事情鬧將開來,他就算有心私下解決也做不到了。
「把她帶進來。」
葉白曦被推搡著進屋的時候,頭上琳琅滿目的發簪都歪了好幾根,她雖然蠢,但也不是真的傻到看不出狀況。
心下惴惴不安,卻又不敢造次,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祝玉。
葉白霜也懶得跟這母女倆多廢話,直接把手裡的脂膏盒子遞給御醫。
「勞煩您把這個幫我給妹妹塗上,近日裡天氣乾燥,給她保養保養。」
「不要!」葉白曦一看到那個脂膏盒子就明白過來了,這裡面有什麼東西沒人比她更清楚,哪還能鎮定的起來,掙扎的就想往外跑。
「霜兒!你妹妹還未及笄,縱然御醫年事已高,卻仍是外男,你把你妹妹的閨譽置於何地?」畢竟是自個生的女兒,哪怕是塊叉燒,祝玉也不忍心看她毀在這裡。
葉白霜眯了眯眼看向她,半晌之後用帕子擦了擦手,慢悠悠的說道:「祝姨娘說的是,既然御醫不方便,那就勞煩祝姨娘親自動手?母女之間總沒這些避諱了吧?」
她這基本上就是明晃晃的陽謀了,但葉白霜算準了就算祝玉知道她想幹什麼也不能拒絕,畢竟塗個脂膏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真不做才是心虛。
「祝姨娘莫怕,御醫醫術高超,你看我之前病的那麼重,一劑葯下去不也全好了?」
這話聽起來體貼安慰樣樣佔全了,但細想一下卻句句都是坑,連葉遠致看向祝玉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祝玉接過脂膏盒子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起來,但她也清楚今天要是把她們娘倆暗算葉白霜的事情坐實了,以陸惜和陸家那位當家的性格,十有八九得活撕了她們。
她對這種蠅營狗苟的事一向擅長,片刻光景就想通了其中關竅,正如葉白霜所說,就算把這脂膏給葉白曦塗在臉上了,也能治好,反而還能因此洗清嫌疑,兩害相遇取其輕,這一步祝玉是非走不可了。
葉白霜光看她的神色就知道這女人是想明白了,不禁又覺得有些心寒,對著親生女兒也敢冒這麼大的險,不得不讓人佩服。
她好整以暇的拿著帕子靠坐在妝台前,等著祝玉動手。
「曦兒別怕,這是你姐姐的脂膏,她賞你也是為你好。」祝玉旋開盒子用指尖沾了一些就要往葉白曦臉上塗,人多眼雜,她只能提示這麼多。
可葉白曦的腦殘程度豈是正常人想的到的?
她一見祝玉真要把脂膏往她臉上塗就扭動著胳膊使勁掙扎開了,嘴裡不管不顧的喊道:「娘你是不是瘋了?你想讓我毀容嗎!那裡面有篳梓粉啊。」
「……」
葉白曦話一出口,整個屋裡頓時落針可聞,連葉白霜都說不出話來了。
這……腦子到底怎麼長的?
葉遠致總算看明白了,氣的臉色鐵青,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
「混賬東西!你連你姐姐都敢算計?」
葉白霜是真沒想到會以這麼詭異的方式把罪名給葉白曦坐實,她拿給祝玉的脂膏根本就不是她用的那盒,而是侍衛剛剛從葉白曦房裡搜出來的那盒沒毒的。
她原本是打算給這母女倆一個警告,順便借口冤枉了祝姨娘和庶妹心中有愧,好出府去陸家探看母親與祖父。
看著嚇的跪在地上直哆嗦的葉白曦和祝玉,葉白霜垂下頭長長的嘆了口氣,塞翁失馬。
這樣也好。
只是得把看望母親與祖父的借口換成被庶妹傷害,心中委屈,去生母那邊求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