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唯獨不見少年來

第1章 ? 唯獨不見少年來

天空,蔚藍高遠,幾抹細雲;峰巒,挺拔峻秀,勢凌雲天。

春天的華山,飄逸著五色的花香,翩躚著百鳥的彩翅。

紫柏崖的半腰上,有一座井字形的茅屋,正大門的上方掛著一塊黑紫檀木的扁額,刻著「不二廬」三個字,出自這座茅屋的主人令狐二之手。屋前是一個天然的石壩,四周栽著主人喜歡的奇花異草。兩個十一二歲的稚童正在用蛛網捕捉蜻蜓,歡樂的笑聲四處蕩漾。

嘎。空中響起一個明脆的聲音。一個黑色的斑點正從東北方向疾馳而來。兩個稚童不約而同揚起頭,尋望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空中的黑點越來越大,顏色也由黑變灰,由灰變褐,由褐轉為金黃。原來是一隻金雕。

「流雲。」稍大的稚童噓了一聲口哨,向空中招手,呼喚著金雕的名字。

金雕繞著茅屋盤旋了三圈,落在了小稚童的肩上。小稚童反手取下金雕腳上的銅管,輕輕一挺肩,金雕縱身躍起,落在了屋檐下的橫樑上。

兩個稚童對視一眼,轉身飛奔進茅屋。

茅屋東側的廂房,敞著門。一個鶴髮童顏的仙翁半卧在床榻上,手中捧著一部帛書,雙眼似睜似閉,不知他是在溫書,還是在養神。

「師父。」小稚童的前腳還沒跨進門檻,就急急地叫了起來。大稚童趕緊扯了一下小稚童寬大的衣袖,垂手站在了門口。小稚童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魯莽,吐了吐舌頭,躲在了大稚童的身後,將銅管塞到了他手裡。

良久。仙翁雪白的眉峰微微一顫,側身躍起,輕飄飄站到地上,笑眯眯地望著兩個徒兒:「無諱,無忌,何事驚慌呀?」

無諱探出腦袋瞄了師父一眼,又迅速縮回頭,推了推無忌。無忌不耐煩地甩甩手,在抬頭看著師父時,臉上的一絲不悅轉為了恭敬與沉穩。無忌跨進門,對師父施了一禮,雙手遞上銅管:「師父,這是流雲剛剛送回的書信。」

師父伸出手,還未觸到銅管,突然變換身形,雙臂在空中一拂,巨大的風浪就把無忌和無諱托捲起來,送到了床榻上。臉色大變的無忌無諱還沒坐穩,師父已飛出門口,凌空踏步飄到屋頂上,沉聲說道:「何方朋友造訪?也不進寒舍坐坐?」

四周一片寂靜,連樹枝竹葉也不搖不曳。

「那就別怪令狐二不客氣了。」

令狐二順手在屋頂抓起一把麥桿,身子一轉,麥桿如支支利箭飛了出去,四周響起短促的「啊」「哦」聲,又恢復了平靜。

令狐二飄身下房,查遍房前屋后,發現了五具屍體。

令狐二的麥箭射中的都是他們的臂膀大腿,並不足以致命。怎麼都死了呢?令狐二發現每個死人嘴角都流著藍色的血。他仔細查看死者,才發現他們是事先在牙縫裡預埋了毒藥,一旦不能脫身,就自殺了事。

這些死都都是鄉村野夫打扮,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身上也無信物,無紋身標記。

令狐二心道,好高明的敵手,連死人都沒有留下一絲痕迹,顯然是精心準備而來。這是為何?

令狐二隱居紫柏崖已經十七年,其間偶有不速之客,不過都是想來與令狐二論道比武。令狐二一般都是以口舌與他們較量,一來不會傷及彼此,二來相互都有些感悟。確有非要出手比劃的,都是點到為止。

今天來的六人卻不一樣。無忌和無諱還沒進門的時候,令狐二就聽見了一里之外的腳步聲。開始他以為是舞劍弄棍的江湖中人,但那腳步聲越來越急迫,越來越鏗鏘,明顯帶著殺氣。當無忌伸手遞給他書信時,他聽見了金雕突然振翅的聲音,還有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衝擊著他的耳膜。那是有人慾擊殺他的金雕。令狐二不得不出手還擊。

今天這事太詭異,會不會與書信有關?還有一人在哪裡?令狐二沒有聽見那人逃跑,一定蜇伏在某個角落。

令狐二站在石壩中央,辨析著四周的異動。他聽見了蝴蝶吸食花蜜的聲音,蜻蜓呼喚同伴的聲音,蚯蚓翻耕泥土的聲音。哦,找到了,還有帶著海腥味的呼吸的聲音。

令狐二抖抖衣袖,端著手向石壩右側的斑竹林走去。

嘎。天空中響起流雲的叫聲。

令狐二抬起頭,看見金雕正從紫柏崖的對面飛瀉而下。看著金雕安全歸來,令狐二的眼中溢滿欣慰的神情。

但與此同時,令狐二的心中卻猛然打了一個寒顫。他暗叫一聲不好,一腳踢起一顆碗豆大的石子,擊中了從斑竹林射起的一道寒光。那道寒光微微一折,還是擊向了流雲。嘎——啊。流雲一聲慘叫,從空中墜落下來。

「流雲!」令狐二忍不住驚叫道。他看見斑竹林一片搖晃,一個黑影飛下了紫柏崖。令狐二無暇顧及黑影,飛撲過去接住了差點落到石壩上的金雕。

無忌和無諱聽見師父的呼叫,也從屋裡跑了出來。

「師父,流雲怎麼啦?」無諱平日里最喜歡和金雕玩,與它的感情也深。他看見金雕的左翅在流血,還插著一支雪花飄,禁不住大哭起來,「是哪個大壞蛋這麼壞呀?連流雲都下得了手。師父,您不能放過這個大壞蛋!」

令狐二擋住無諱的手,怕他碰到雪花飄:「無諱,你別動,挨著鏢流雲會更疼的。」

無諱急忙縮回手。無忌則一把將無諱推到一邊:「哭什麼呀,哭,別給師父添亂行嗎?快進屋去拿葯啊。」

無諱毫不介意哥哥推他,雙手在臉上亂胡一抹,站起身就往屋裡跑。

令狐二對無忌搖搖頭。流雲中的是毒鏢,無葯可治。要是這鏢射殺到人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這些人下手為何如此狠毒。一向眉慈目善的令狐二,一瞬間烏雲密布。他叫無忌把流雲提到後山埋了,自己急匆匆進了堂屋。

令狐二從袖口取出銅管,放在案桌上,沖東廂房的無諱喊道:「無諱,去灶房取一瓢水來。」

令狐二擰開銅管,取出一張二指寬的絲帛,慢慢展開,空無一字。

無諱雙手握著瓢把,跌跌撞撞地跑進堂屋。飄里的水已經灑了一半。他踮起腳尖把瓢放到案桌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師父,流雲怎麼樣了?快給它敷藥啊。」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黃色的小葫蘆遞給師父。令狐二沒有接藥瓶,也沒看無諱,似乎自言自語道:「唉,我的雕兒,跟了我八年啊……」

「師父,您是說流雲救不活啦?」無諱抓起案桌上的藥瓶,轉身就跑,邊跑邊哭,「流雲,你等等我。我救你來了。無忌哥哥,你要幫幫我呀。」

令狐二任憑無諱哭著喊著,跪坐在案桌前,從桌下的盒子里取出一赤一白兩個葫蘆,分別取了一些赤色和白色的粉末,倒進硯台里,加了少許水,然後用墨條慢慢地碾磨。

墨汁慢慢變成了藍色。令狐二用毛筆蘸上墨汁,均勻地塗抹到絲帛上,用嘴輕輕一吹,絲帛上顯出了兩行字:上京城裡百花開,唯獨不見少年來。

令狐二長吁一口氣,喃喃道:是成是敗,上天安排。他提筆在瓢里攪了幾下,然後又塗抹到絲帛上,字跡蕩然無存。

令狐二收起絲帛,一出大門,就施展開平步青雲的輕功,向龍隱峽飛去。他的身影瀟瀟洒灑,心中卻急急切切:不知疾休,是否無恙?

糾結的愛情,無形的權謀,殘酷的黨爭,熱血的悲歡。職場修鍊,創業借鑒,成長洗禮,勵志傳奇……人生的真謫,也許這裡有你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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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魚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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