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芋頭不願走了
劉夢北若無其事地端詳著玉麒麟,他沒有看出有什麼玄機。
這的確是一尊世間罕有的極品黃絲玉,但除了個頭大之外,也並無特別之處。怎麼會讓那麼多人送了命呢?這個劉不去真是狡猾,孤原本是要強加與他的,他倒好,把這個不祥之物送給劉疾休。什麼意思?是要禍害他,還是詛咒我?
劉疾休見劉夢北對玉麒麟也是愛不釋手,便深施一禮道:「齊王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若不嫌棄,疾休願將這玉麒麟獻給齊王。」
劉夢北依然品鑒著玉麒麟,還舉起來對著光亮照照,不喜不怒地假意問道:「疾休,這個玉麒麟從何而來?」
聽了劉疾休的講述,劉夢北的心中湧起起了漣漪。劉不去將玉麒麟送給劉疾休,無疑是想探探我的虛實。難道劉不去也知道劉疾休的真實身份啦?
劉夢北意識到自己將劉疾休帶回齊王府有些失策了。但他不這樣做,又能怎麼辦?真如燕辰則所想將他殺了?現在已殺他不得了。
劉夢北輕輕放下玉麒麟,輕描淡寫地說道:「這尊玉倒是極品,只是本王向來不喜歡麒麟這種奇怪的動物。疾休,你自己留著玩吧。」
他側過身,看見了岳風眠,眼中掠過一絲不悅,開口問道:「這位先生是?」
岳風眠深施一禮,恭敬地答道:「楚王府門卿岳風眠參見齊王,我也是疾休的朋友。」
劉夢北緊了緊牙齒,十分慍怒,沒想到在劉寒風眼裡什麼都不是的劉疾休,竟然把劉玄武和劉不去都驚動了。他們究竟想幹什麼?看來自己得提早行動了。
劉夢北朝岳風眠微微示意,然後對劉蒞彤道:「蒞彤,你陪他們吃個飯吧,父王還有朝務要處理。」
劉夢北正欲走,霍榮卓卻搶在了他的面前,施禮道:「榮卓請齊王為我大哥主持公道。」
劉疾休沒想到霍榮卓還對劉寒風耿耿於懷,朝他擺手道:「榮卓,齊王日理萬機,你就不要瞎攪和啦。」
劉夢北也沒料到霍榮卓有此請求,停住腳步,撫著額頭,道:「榮卓,疾休在荊王府被打,是有些冤屈。可君王府,不是隨意可以進出之處啊。你是大司馬大將軍的公子,這個禁忌,你也是知曉的。再說了,昨晚孤與荊王已經達成共識,孤如果再到皇上那裡去參他,似乎也不太仁義吧?」
霍榮卓嘟嘟嘴,嚷道:「我懷疑這裡面有陰謀。榮乾說,那些黑衣人,是沖我疾休大哥來的。你幫我查查,是不是在相府得罪了什麼人,出來就要殺人啦。」
楊子桓一聽,不高興了,冷著臉對霍榮卓道:「榮卓,你什麼意思啊?難不成是我們相府的人要殺疾休?不至於吧。」
霍榮卓急忙向楊子桓擺擺手,陪笑道:「子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你怎麼會派人殺疾休呢?相國更不會吧?我是說,有人早就想殺疾休大哥,所以我們一出來就被追殺。」
劉疾休阻止霍榮卓再胡亂猜測。他知道有人想殺自己,但他不能說,也不能讓局外人知道。
他沖霍榮卓道:「榮卓,你別瞎說,我初來京城,又沒與人結仇,誰會來殺我?」
劉夢北頓了一下,心想莫非劉疾休發現了有人在追殺他?如果是那樣,今後就不易下手了。
劉夢北要殺死劉疾休很簡單,但要不留痕迹卻很難。
劉夢北腆了腆並未發腹的肚子,朗聲道:「榮卓,孤已經叫辰則調查過了,昨晚追殺你們的黑衣人,不是什麼江湖殺手,也不是什麼門閥組織,是混進京城來的賊匪,想搶你們的錢物。不然,你想想,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殺司馬家的公子,敢動我齊王府的人?至於那個僥倖逃脫的所謂殺手,已經被辰則派人誅殺了。榮卓,你放心,你疾休大哥在京城,再不會被誤傷了。好啦,你們聊,全都吃了飯再走。」
劉夢北的一番話,霍榮卓聽得半信半疑。他想問點兒黑衣人的情況,劉夢北已經走了。
劉疾休不希望霍榮卓捲入自己的遭遇之中,他對霍榮卓道:「榮卓,大哥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我誤入荊王府,的確是有錯在先。若不是荊王留情,將我斬了也不為過。現在這點小傷,只需三五日就可以康復。」
霍榮卓還想說話,劉疾休打了一個手勢,側身對楊子桓道:「楊公子,今日和風麗日,齊王府更是百花爭艷。不知可否吟詩作賦,陶冶一下我們的性情?」
岳風眠在一旁也附和道:「風眠早就聽聞楊廷尉丞才華橫溢,文思敏捷,今日就讓我等開開眼界長長見識。」
楊子桓向劉蒞彤施一禮,又溫情脈脈地看了童玉瑤一眼,欠身說道:「子桓今日有幸來到齊王府,滿眼春色撩人心弦,我就吟詩一首,拋磚引玉,請諸位勿見笑。」
他往前趨了兩步,微微揚頭,兩眼放光,臉上洋溢起春風般的笑容,撲哧一聲打開紙扇,一搖一晃地吟道:「一摺疊嶂一扇屏,一彎溪水一條琴。無聲詩與無聲畫,須在齊王府中尋。」
「好。」劉疾休帶頭鼓掌道,「楊公子將層層疊疊的假山比作扇屏,將涓涓流淌的小河比作在彈琴,有靜有動,這既是詩,又是畫,一個字,美!」
岳風眠也對楊子桓的詩盛讚一番,施禮說道:「蒞彤公主,各位,風眠不才,也想狗尾續貂,只求一樂。我就贊贊園中的花吧。」
劉疾休笑嘻嘻地側耳傾聽,岳風眠便徐徐吟道:「花枝草蔓眼中開,小白長紅楚女腮。玉貌嬌韻正當時,嫁與春風不用媒。」
「好詩,好一個小白長紅楚女腮。」楊子桓欣然點頭,並沖岳風眠豎起大拇指,「岳兄不愧是楚國的第一才子,子桓佩服。」
他扭頭對劉疾休道:「疾休,我與岳兄都已經即興吟詩一首,這下該你啦。」
劉疾休挺挺身,張張臂,抬眼瞧見柳樹上有黃鸝鳴叫,便向眾人說道:「疾休班門弄斧,就以黃鸝為題吧。擲柳遷喬太有情,交交時作弄機聲。上京三月花似錦,多少功夫織得成!」
劉疾休吟罷,眾人都默不作聲。他自知才疏學淺,與楊子桓和岳風眠自然相差甚遠。
他正欲請楊子桓指教,劉蒞彤第一個鼓掌道:」好詩,好詩。」
劉疾休悶悶不樂地道:「蒞彤公主,你是安慰我罷。不過沒關係。我原本就是個讀書少文采拙的布衣。」
楊子桓沒有理會劉疾休,卻向劉蒞彤問道:「蒞彤公主,你說疾休的詩好,子桓願聞其詳。」
劉蒞彤莞爾一笑,娓娓說道:「疾休哥哥的詩,將黃鸝的神態描繪得維妙維肖,剛才諸位寂然無語,是不是全然沉浸在了眼前的畫中耳邊的詩中?我以為後面兩句尤佳。春色無邊,百花逢時;春日無多,光陰寸金。上京三月花似錦,多少功夫織得成,這既是寫景,也寓真情,大自然的萬紫千紅,是要經過多少個冬消春長的日日夜夜才能孕育催生而成。疾休哥哥的詩,既是對春光的讚歎,又是對春日的愛惜。不是好詩嗎?」
「好。」楊子桓心悅臣服地對劉蒞彤深鞠一躬,道:「疾休的詩好,蒞彤公主的點評更好,子桓是真心佩服。可否請蒞彤公主也吟詩一首,我們也學習學習?」
劉蒞彤的點評,讓被自我打擊的劉疾休又恢復了些自信心。但他還是覺得不是自己吟得好,而是劉蒞彤誇得好。
他也很期待劉蒞彤的詩情,也說道:「公主,你就來一首吧。」
「我只會評詩,不會作詩。」劉蒞彤站起身,笑盈盈地跑了,又回頭道,「榮卓,你負責把疾休哥哥帶到東廳喲。」
吃過飯,眾人紛紛向劉蒞彤和劉疾休告辭。
魚小芋卻不想走了,她賴在劉疾休身邊,請求道:「疾休哥哥,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好不好?我和姐姐走丟了,你不能扔下我不管。我要和你在一起。」
劉疾休哄勸道:「小芋頭,你現在跟了玉瑤小姐,你就應該好好照顧她。我又沒什麼大礙,可以照顧自己。我傷好就去找你,好不好?」
劉蒞彤見魚小芋在劉疾休面前撒嬌的樣子,心中很是不悅。她對魚小芋說道:「小芋姑娘,你跟玉瑤回去吧。疾休哥哥有雪雁照顧。」
魚小芋見劉蒞彤的眼神甚是冷淡,便不再堅持,依依不捨地站起身,哭兮兮地道:「疾休哥哥,你自己保重。」
童玉瑤走了過來,對劉疾休道:「疾休哥哥,你還是把小芋頭留下吧。雪雁姑娘還要侍候蒞彤公主呢。」
劉蒞彤沒再言語,魚小芋就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