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三訪富樂院

第203章 三訪富樂院

張文靜這一回出馬,不僅沒能解決問題,仇怨還越結越深了,可謂是鎩羽而歸,只能回到文元堂中,再作計較。

謝姜和頓文聽說此事後,也湊到一塊兒來出主意,商量來商量去,也還是沒有什麼好主意,尤其是謝姜,畢竟她已經不是過去那位堂堂的謝家大小姐了。

「事已至此,只好勉為其難,再和馬大姐去談談了。」這是頓文出的主意,「我和她也算是相識,知道她的脾氣,有時候要婉轉一些,不能硬來。」

「我確實不太習慣,跟人委曲求全。」張文靜捂著額頭,有些後悔:「可是現在已經撕破了臉,看樣子無法挽回了。」

「文靜姐不適合再出面了,我去和她談吧。」頓文笑著道,「好歹還有舊日的交情在,她總不至於連面都不見吧,至於成與不成,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這……合適嗎?」張文靜問道,「畢竟你才剛從那裡脫籍出來,又讓你回去……」

頓文微笑著道:「這有什麼的,不管承不承認,那裡畢竟是我來到金陵后的第一個家,這是改不了的,我也正好回去看看,你們放心,那裡不是龍潭虎穴。」

「我陪你一塊兒去。」謝姜握住她的手說道。

「啊?」

迎著眾人驚異的眼神,謝姜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誰說女子就不能逛窯子的?反正我現在也不是謝家人了,倒省了那麼多規矩羈絆。我們兩個人正好有個照應,我也想會會聞名金陵的馬大姐。」

「我是不是開了個壞頭啊?」張文靜有些疑惑的問道。

「能有個好結果就行了。」

話不多說,一夜匆匆而過,第二日一大早,謝姜和頓文二女便即出發,坐船直往富樂院去,算起來這已經是文元堂中人三次拜訪富樂院了,每次去的人不一樣,做的事不一樣,心情也是不一樣,唯有一件事,算是共同之處——都不是去干『正事』的,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奇妙的緣分。

但對富樂院來說,這樣的不速之客,最好還是別來了。

馬湘蘭看著這兩位不期而至的貴客,居然莫名的有些感慨:「昨天來了個已嫁的婦人,今天來了個待嫁的世家小姐,我這富樂院里,可從來沒有這般熱鬧。是我這裡的風水變了,還是這世道更換了,我們女流之輩要執掌乾坤了?」

「當然不是。」謝姜答道:「我們是為張文若的事來的。」

「哦,你們當然是為張文若的事來的,別人就算是太子殿下恐怕也沒有這個面子吧。讓堂堂的謝家大小姐屈尊降貴,到我這個地方來,您這可是貴足踏賤地啊。」

謝姜道:「我已經不是謝家大小姐了,跟謝家再沒有關係,所以無論你話里話外,是挖苦還是奉承,我都當做沒聽見,照單全收了。」

「大姐,好久不見了。」頓文適時上前打招呼道:「妹妹脫籍的事情,多虧您一手操持,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謝謝您。」

馬湘蘭見了頓文,歡喜又心疼,責怪道:「你說你,既然離開了,怎麼又回來了呢?這可不是什麼故地重遊的好地方啊。」

說著上前拉住她的手,坐在桌邊,仔細端詳了她半天,皺著眉頭道:「這才多久不見,你怎麼瘦了呢,手也糙了,這哪像一雙操琴弄琵琶的手啊。聽說你落腳在文元堂,我還以為是個好地方呢,現在看來,攤上那麼位老闆娘,你吃了不少苦吧。」

頓文笑著搖頭道:「樂在其中,不知苦也,而且文靜姐待我也很好。」

「恐怕也只是表面功夫吧。」馬湘蘭冷哼了一聲,「你沒見她昨天的傲態,把咱們都瞧低到泥里去了,走路得繞著道,怕髒了鞋啊。哦,你也要給他們做說客是不是?我就想不明白了,怎麼要人道個歉,怎麼弄得跟逼良為娼似的,這說客一波接一波的,好像我犯了天大的王法似的。妹妹,你說,這打人到底是誰的錯,叫人道歉難道不應該嗎?」

「應該,自然是應該。」頓文笑著答道。

「是啊,按理是應該,說破天去也應該,可是人家就是不願意啊,瞧不起我們這幫青樓賣笑的。你說他這麼牛,怎麼不幹脆扯旗造反呢,把那些來嫖的來玩的一股腦都抓起來殺了,那才是真好漢呢。非要跟我們較勁兒使氣,這不還是街上的地痞流氓嗎?我瞧著也沒高尚到哪裡去啊。」

「大姐您說的有道理啊,咱們都是苦命的人,苦命人何苦為難苦命人。那個張文若,也是時乖命蹇,正是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時候,他現在窮的就剩下那一口氣了,所以是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的。」

「吐不出來就讓他憋著,正好挫挫他的銳氣,叫他別這麼猖狂。」

頓文接著勸道:「我知道您是想為兄弟姐妹們出一口氣,可是話說回來,咱們缺那一口氣嗎?這件事傳揚出去,恐怕要像院門口的牌坊一樣,淪為金陵人口中的談資笑柄。

那些挨了打的,也未必願意您這樣做,他們只想這件事快點兒的過去,但凡稍微有點兒志氣,何至於入這一行啊。」

馬湘蘭憤憤不平道:「那總不能就這樣算了吧,打了人跟沒事兒一樣,還有天理嗎?」

這時候謝姜終於又開口說話了,她出了個主意:「或許可以這樣,大家各退一步,讓張文若向您當面致歉,但只限於您,和那幫……面首沒有任何關係。這樣您有面子了吧?」

馬湘蘭一時間沉吟不定,似乎是在思考計算其中的利弊。

謝姜接著道:「要是還不行,那就沒辦法了,叫他自作自受吧。不過,我得提醒您,這事兒可不算完,那可是紅蓮寺里熬過來的主,以後有得糾纏。」

「我還真佩服你們。」馬湘蘭看著二女,一時間百感交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軟的硬的都使上了,你們是不是這樣把李昊給降住的?」

「你扯太遠了,只說同不同意吧。」

「你能做他的主?」

「我有把握。」

馬湘蘭琢磨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寧肯向女人低頭,也不向男人折腰,這是什麼狗脾氣?」

謝姜無奈道:「他的確是這性子,我也不知道是怎麼養成的。」

馬湘蘭看了她良久,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那就這樣吧。為了這一點破事兒,折騰了這麼多回,我也是吃飽了撐的,但總算不是稀里糊塗白吃了悶虧。」

「那就好,我們靜待佳音,告辭了。」

「這就走了,不坐一會兒?」馬湘蘭挽留了一番,謝姜擺手拒絕了,和頓文一道轉身就要離開。

馬湘蘭突然出言喊住了她們,最後說了一番話:謝大小姐,文姑娘,你們兩個是幸運的人,那個張文若也是個幸運的傢伙,可是別忘了,還有很多人不那麼幸運,也沒那麼大本事,落到這地步,究竟能怪誰呢?」

。。。

刑部大牢外,烈日炎炎,剛剛被開釋出來的張文若被鄭奇領了出來,對面的樹蔭下站著李建元夫婦,還有特意趕來接受道歉的馬湘蘭。

張文若衣衫襤褸,渾身散發著難聞的汗臭味兒,來到馬湘蘭面前,她一手揮著扇子,一手捂著鼻子,躲避不及,頭一回覺得犯了個天大的錯誤,跟這個破落戶較什麼勁兒啊,這大熱天的跑來受這個罪,這回好了,連午飯都吃不下去了,看到他這個樣子,也算稍解了心中的怨氣。

張文若沖她深鞠一躬。

「馬大姐,我不該跑到你的富樂院里去打人,我向你道歉,對不起!我再也不去那種地方啦!」

馬大姐冷笑著道:「你放心,我已經下了令,富樂院從此再也不接張公子的活兒。請您自個兒潔身自好,千萬別往我們船上院里跑,不然真放狗咬你。」

張文若點頭,表示知了:「那您也仔細叮囑一下那幫男姬面首,請他們見了我記得繞道走,尤其不要再自稱武夫。我脾氣不好,打人可一次比一次重。」

「你這樣也算是認識到錯誤了嗎?」留下來做見證的六扇門總捕鄭奇不高興了,問張文靜道:「這能毖后,算救人嗎?」

張文靜連忙賠笑道:「算,怎麼能不算,您看他真的知道錯了。」說著上前就踹了他一腳。

張文呢若立馬腿軟,低著頭,溫順得像一頭小綿羊:「好吧,我錯了。」

「行了,他歉也道了,我走了啊。」馬湘蘭覺得這口氣出得一點兒也不爽快,簡直是受罪來了,臨走前還提醒道:「那個賠的錢要趕緊送來啊,我們這生意都不搞賒欠。」

「啊,還賠錢了?」

「你以為呢?」張文靜瞪著眼睛,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不是,賠錢了那我還道什麼歉吶,這老鴇子也太黑了,裡子面子都要啊!」

「消停點兒吧你!」

「咱賠了多少錢吶?」

「你自己打的,你自己算。」

「那得老大一筆了。」

李建元含著淚直點頭,等回去了一定要拿根繩兒把這小子捆起來,太敗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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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夫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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