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往生門 出忘川
蕭憶白指著四周略顯無奈道:「師弟,你看看,哪裡還有回去的路」?奎大朗有些傻眼,坐在地上道:「完了、完了;師兄,我們回不去了」。
蕭憶白倒是不這麼認為,說道:「師弟,我們只要跟著他們三人,肯定能找到出去的道路,你快好好聞聞,他們三去哪裡了」。
奎大朗無奈的搖了搖頭:「哪裡還能聞到味道,鼻子嘴裡都是沙子」。他呸呸了幾聲,吐掉一些口水;可是這八百里黃泉都是沙土,剛吐了個乾淨,吸了兩口氣后又是滿嘴的黃沙。
蕭憶白見他模樣,微微搖頭;取出一塊面紗撕成兩塊,兩人面上帶了這面紗后,稍稍阻攔了這黃沙。蕭憶白指著前方說道:「我們望前走走,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出路」。
都說黃泉過後便是奈何橋,所有生靈死後靈魂入忘川過黃泉,經奈何橋飲孟婆湯,忘卻此生種種,繼而轉世重新為人。
心裡想著,前方是否真有孟婆指引?
兩人修為已有根基,行進速度自然不慢;全力施展開來,一步三五丈,這黃沙速退,不覺間已經行進了三四百里有餘。
然這三四百里除了黃沙遍地,竟再無它物;倒是再往下去了,一路之上多有骸骨累累,於這黃沙之中被風沙掩埋或者裸露其上。觀其骸骨形狀,竟大多數為不熟悉物種。
少數熟悉之物種,卻也是來頭大的很,如三首獒、九雲雀等都為世間大妖巨擘,亦有人類骸骨,晶瑩泛光表露其生前不凡修為。
但不論身前修為如何深厚,眼下皆化為碩碩白骨;奎大朗本想取一些昔日巨擘的遺留精華,如三首獒的尾巴乃是一身精魄之所在,若是能取下來,可煉做神兵。
可是入手之後之感靈性全失去,再無半分用處;其餘諸者莫不如此;奎大朗神情凝重,語重心長的說道:「此地這般古怪,這麼強大的大妖不僅死在這裡,屍骸內更是靈性流失了個乾淨,真當是妖邪的很」。
蕭憶白指著那三隻頭顱處說道:「你看這頭顱,被人一指點死,當時此地定然發生了大戰,不然這些巨擘怎麼可能這麼容易隕落」。這三首獒的三個頭顱骸骨上,腦門正中皆有一指空洞,明顯就是被人一指點入剿滅了元神而死。
觀其此地遺骨變化,推測這些人生前修為定然不弱,只怕比起曉青寒來都只強不弱,可是昔日一戰死於此處。
什麼樣的大戰,讓這些修士死在此處?是傳說中的上古一役嗎?
兩人眉頭不解,想不出所以然來,只能將此疑問留作後來;蕭憶白將棒子扯出,提溜在手上。在往前走,只怕會有危險發生。奎大朗亦祭出了量天碗來懸在頭頂護著兩人。
在往前行有二百餘里,一路上骸骨不間斷;有的身軀百丈如山越,有的小如螞蟻。
雖靈性流失,但亦留有一縷生前大威之勢,不斷的壓迫著蕭憶白兩人。蕭憶白他們之幸運的是,皆有法器護持;抵住這股威勢,行進速度雖有受阻,但卻未曾慢了多少。兩人所持法器皆不是凡品,一可與帝器爭持,一位帝者昔日所祭煉,抵禦這外圍威壓倒不是難事。
再行一二百里,這前方目之所及盡頭之處,有一處房屋漆黑如墨,異常醒目;通體猶如墨玉砌成。這八百里黃泉盡頭,到了此間竟窄到了這一處房屋處,其後是什麼不可知。
蕭憶白停了步子,奎大朗也自然跟著停了下來;這一年多相處時間下來,奎大朗多以曉青寒和蕭憶白為首,聽其號令。如今曉青寒離去,這主意便由蕭憶白來決斷了。
他指著這墨玉砌成的屋子道:「怎麼,要進去看看嗎」?蕭憶白重重的吐了口胸中濁氣,點點頭:「這個屋子咱繞不過,不進也得進,指不定那出路就在這屋子裡」。
此刻,離的尚遠;還不知道這屋子叫什麼名字;待他們離的近了一些,蕭憶白念著那匾額上的黑底金字:「往生屋」。
念及口中只感覺熟悉的很,似在哪裡見過;倒是一旁的奎大朗語出醒地:「這天宮上的門聯上不是寫著『輪迴之門,往生之所』,怎麼這裡又來了一處『往生屋』」?
是了,難怪會覺得熟悉,原來是在那處天宮見過;這說是一處屋子,卻造的極為宏偉,忘川河在其一側穿過。另外一側乃是混沌虛空,有雲霧翻滾,難窺其密。
黃泉盡頭見往生!
蕭憶白對著奎大朗道:「師弟,咱們沒有退路了,這便要推門進去了,你可想好了,進還是不進」?
奎大朗胖胖的臉上,臉色雖然不太好,但是此刻卻是目光堅定;嘴角邊作了個笑容:「師兄,你不是常說『富貴險中求』嗎?到了這裡,說不定裡面有無數的寶藏等著我呢」。
看著那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蕭憶白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道:「收了你這笑容,比哭還難看」。
兩人稍稍準備,將各自的防身手段都用了;蕭憶白提著棒子,輕輕的推開了這烏黑大門。
『吱.....吱......吱』
這扇屋門發出一陣響聲,屋門被推開,裡頭一股陰氣直撲兩人;奎大朗抖動量天碗將這股陰氣給收了進去。
陰氣散后,在瞧這裡頭一幕幕,讓人兩人如丈二和尚般,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只見這屋門後頭是一處一望無際般的草原,一門之隔一邊是八百里黃泉沙漠,而另外一面卻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何為天壤之別?此間此處莫不如是!
蕭憶白用力的掐了掐奎大朗的臉,引的後者一陣不滿,嘴裡叫道:「疼......疼......」。
「疼」?蕭憶白道:「知道疼,那就是說看到是真的」?他沒了個主意,嘴裡問道:「走還是不走」?
奎大朗平時都是蕭憶白拿主意,這被他這冷不丁的一問,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不等他回答,蕭憶白咬咬牙道:「九十九拜都過來了,不差這最後一哆嗦」。
拉著奎大朗一隻胳膊,直接誇進了這草原之中;方一進入,就覺草香撲鼻而來,定睛細看時,這草甸子上有著諸多小花開著,引蜂招蝶,倒是極富生氣。
忘川河卻已不見了;在往回身看去,那一扇門卻也已經消失不見,一如他們入黃泉時,不見了來路。
來路不顯,去路無痕;一扇門,一生死一輪迴。
這般奇事,兩人只覺匪夷所思;但後路已無,只得再走前路。蕭憶白收了棒子,奎大朗也跟著收了量天碗。跟在這蕭憶白身後,一路上壓倒這蒲草艱難走著。
他們兩屬實是有些倒霉,煉魂後期的修士竟然不會御空飛行;當初本要求曉青寒教他們,可是曉青寒卻道:「修行路需一步一個腳印」,說了個這麼高大上的理由給拒絕了。
這草甸子比起那八百里黃泉來可謂是更難走數倍;但好在兩人都是修士,耐力遠超凡人,硬著頭皮走了一日一夜后,總算是見著了遠處的一處城池。
遠遠的就瞧見城池裡頭人頭聳動,居然不是死城;感受到無盡的生氣,蕭憶白嘴裡囔囔道:「我們難道出了忘川穀了」?看來這往生屋的另外一邊倒是沒有奎大朗口中念叨的寶藏遍地,而是真真切切的現實世界。
蕭憶白想起杜鈺兒說過這忘川穀內有一條古路,可在忘川穀封閉期間走出來,只是很少有人知道。難道自己和奎大朗兩人無意間竟然走過了那條古道,走出了忘川?
帶著種種疑惑,蕭憶白領著奎大朗;走近了這座城郡,城門樓子上寫的清楚「火城」,見著裡面車水馬龍,衣著服飾無不和當世人一樣,所說語言也是當世之語,拉住一人問了之後,才知道此地是何處。
蕭憶白輕語道:「居然是離門的火城」。
福陵山五門分別為乾門、坤門、離門、震門、以及蕭門;蕭憶白沒有想到是從那扇門出來,居然會直接到了這離門的火城。
他心中震驚之餘想到,離門屬於福陵山五門之一,那麼此地也當屬於福陵山範圍內了。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他心中想起:『福陵山和忘川穀相連』。心裡有了這個念頭,隨即聯想到:「莫不是福陵山鎮守的東西就在忘川穀內」?
想到此節,他不禁打了個寒顫;搖搖頭道:「不該是這樣的」。要知道老祖宗蕭景宇為送他去極北荒原,可是飛行了好久。
在那裡遇到了曉青寒和奎大朗,在曉青寒的帶領下進入了忘川穀內;雖說忘川穀也是一處秘境,可是出了這忘川穀就是福陵山的地界,未免也太過於詭異了。
見到蕭憶白這愣神模樣,奎大朗忍不住道:「你沒事吧」?蕭憶白回神過來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他身上還有些銀兩,在這火城內尋了間住處好好歇息了幾天,洗了個澡換了身常人穿的衣裳,這才算是真正的還陽。
這幾日間蕭憶白和奎大朗商定,他們在此分離,奎大朗隱身在火城想辦法弄到試煉名額,到時候五門會武的時候再見。
據蕭憶白所了解,離門之內實力較弱;若是想要混入試煉的隊伍之中,這離門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對象。
三日之後,蕭憶白踏上了回蕭門的路途;這一路上他只做一個凡人模樣,穿著樸素,背上背了一個包裹,裡面裝飾般的裝了一些乾糧,就連棒子都被他收了起來。就這樣在路上兜兜轉轉了差不多兩個月後,他才再次回到了福陵山蕭門。
這近兩年的時間,他容貌有變,個子也高了很多;再次回到這蕭門山門下,守山弟子居然不認識他了;只是見他一個人望著這石牌坊愣愣出神,以為又是哪一處的凡人來此瞻仰神跡的,倒也沒來趕他。
可再見他要入山門,這才擋住了他;蕭憶白咧嘴一笑,自報了名號;守山弟子眼神疑惑,不禁問道:「有什麼憑證」?
蕭憶白掏出了一面晶牌,正是當初老祖宗蕭景宇給他的;這守山弟子見了這晶牌,確認無誤后,對著他細細的打量了一番,確定是蕭憶白后,才對其放行。
蕭憶白在蕭門中可著實有了些名聲,只是這名聲分好分壞兩部分。之前是因為他不能修鍊得了類似侏儒症一樣的病症,形如孩童,需百家接濟才存活下來。
後來聽說他死了,可是卻又被門主蕭景泰從外救了回來,後來更是不僅病症被醫治好了,還成為門中唯一一個取得完整『狻猊寶術』的弟子,更是成為了老祖宗蕭景宇的關門弟子。
一系列種種事迹,都讓蕭憶白這個名字在蕭門之中被眾人所知;聽說被老祖宗送去極北荒原歷練了,沒想到今日倒是趕回來了。
守山弟子並未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以為是凡人;殊不知他如今已經可以運用鐵棒很好的將自身氣息隱匿起來了,一般人根本難以察覺。
他和守山弟子拜別後,入了蕭門內;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守山的狻猊瑞獸,其中一頭狻猊早就認出了自己,可是卻當做不認識,只是斜眼看了看他。
蕭憶白走近,蹲下身來看著它道:「你個白眼狼,吃了我那麼多好東西,居然當做不認識我」。
這狻猊把腦袋歪到一邊,閉著眼睛打了個響鼻,更是裝模作樣的裝睡著了。
蕭憶白站起身來,點點頭道:「好、好、好;以後你別問我要吃的,要也不給你」。說著將包袱往身後一甩,頭也不回的朝著主峰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