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風雨欲來
這山腳地下的眾人對如今的蕭憶白有些陌生;他早已和兩年前不一樣,如今的他高挑帥氣,早沒有了當年那侏儒的影子;一頭烏黑的頭髮披散下來,膚色白皙,面若刀削菱角分明,一雙眸子猶如星辰,一路走來讓人眼前一亮。
「這是誰家的孩子,長得可真俊吶」。
「沒見過呀?是咱們蕭門的嗎」?
「不知道,沒見過呀」。
「哎,你看他樣子是不是和當年的秋銘有點相像」?
「秋銘的孩子,不對呀;他就生了憶白那一個孩子,憶白什麼情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你說,這會不會是秋銘在外面生的孩子,現在回來了」?
「你開什麼玩笑,秋銘的脾氣怎麼可能還會再要一個孩子,他找憶白他娘都多少年了」。
這路上眾人一嘴一舌的叨叨起一些閑話來,蕭憶白都一一的聽了。自己的父親蕭秋銘什麼樣,他在門中的一副畫像之中看過一眼。自己的母親長什麼樣可就不知道了,甚至叫什麼也不知道。
他曾經偷偷的問過瀟瀟,可是瀟瀟諱莫如深,竟然不肯透露分毫;讓蕭憶白懷疑這其中難道還有不可為人知的隱情?
對於這些事情,蕭憶白其實覺得還好,自己對於一些事情的真相併沒有那麼強的求知慾望;因為他是蕭憶白嗎?是,也不是!
是,他如今確實是如假包換的蕭憶白。
不是,在這具肉身的體內,其實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他叫王慶堯。
想知道真相,那是因為他如今身為蕭憶白;只是沒有特別想知道而已,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他如今修為以至煉魂後期,望著高聳入雲的主峰;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了,想想時間過的可真快,時間已經快要兩年過去了。
這兩年時間若說他真正適應了什麼,那就是他適應了蕭憶白這個身份,用蕭憶白這個身份在這個世界開始生活。
收了心神,他開始登上這座蕭門的主峰;山路蜿蜒向上,一路上風景秀麗,四季之景輪番排序,十步一景,景景不同;這一路行來,蕭憶白細細的領略了一番,倒是對這洞天福地有了更深的認知。
向上行了差不多十來里山路,一陣破空之聲傳來;只見來了一個漢子,坐在一隻橙黃葫蘆上,看著蕭憶白笑呵呵道:「小師弟,要不要帶你一程」?
來得正是塔樓里的師兄蕭風偉,他不曾調下葫蘆,只是使了個手段,將蕭憶白拉了上去,笑著說道:「你剛回來,師傅他就感應到了,說你還不會乘風馭物,讓我來接你」。
蕭憶白疑惑道:「師傅沒有去忘川穀嗎」?他本以為這帶領門中弟子去忘川穀修鍊會是老祖宗蕭景宇領隊,但這蕭風偉卻搖頭道:「這次師傅沒有去湊這熱鬧,是景琰老祖宗帶人去的,山上的許多年輕弟子都跟著去了」。
他回神過來,轉頭看著蕭憶白道:「師弟,你這在極北荒原的,你怎麼知道忘川穀」?蕭憶白苦笑道:「我剛從裡面出來」。
這一句話說出口,蕭風偉差點沒有一個跟頭栽下這寶葫蘆,嘴巴有些結巴道:「你...你說,你剛剛從裡面出來」?
蕭憶白點點頭,道:「是啊,師兄你這麼奇怪幹什麼」?
蕭風偉嘴裡大聲道:「能不奇怪嗎?這忘川穀路口開啟時間還沒到,你是怎麼出來的」?
忘川穀會在特定的時間開始,在裡面需要歷經一定的時間后才可以出來;從來沒有聽說過,進去以後就能又出來的,自己這位師弟可真是一個怪胎。
蕭風偉望著蕭憶白猶如看著一個怪物一樣,忍不住道:「師弟,你到底去沒有去過啊」?
他道:「師傅還為你沒有進入忘川穀而唏噓了好一陣呢,說是早知道讓你晚一些去歷練了」。
蕭憶白面露苦笑道:「師兄,我真去了;我是無意間走到了一條古道上,從裡面走出來的」。
這話就更讓蕭風偉震驚了「古道,你找到了古道」?他這麼問來,情緒明顯有些激動,蕭憶白望他怪樣,暫時沒回他,反而是問道:「師兄,這古道有什麼不同嗎?讓你這麼驚訝」。
蕭憶白畢竟所知有限,想聽自己這師兄說說這有什麼奇異之處,可是蕭風偉卻是搖頭道:「師弟,你這事情還是需要和門主以及師傅說清楚,此事干係太大,你莫要有絲毫隱瞞」。
他倒是沒有想到這事情能有這麼重要,居然還要向門主稟報;蕭憶白心裡暗暗猜想,估計這條道路隱藏了不少辛密。
蕭風偉駕馭這寶葫蘆飛的是極穩,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便入了主峰山頂上,他收了法器,對著蕭憶白道:「我們先去見師父,看師父有何安排」?
如今的主峰比以前要冷清的多,諸多弟子都被帶進了忘川穀內歷練,就連瀟瀟這樣不願修鍊的丫頭,都一起跟著去了,這裡一下子就沒有多少人了。
但是其諸多房屋內應該還有不少門中子弟在此修鍊,只是多數都在閉關,大多數時間也都是見不到的,這些人都是蕭門的底蘊所在。
蕭憶白回了塔樓,蕭景宇自然在這裡,見著他,略微點頭道:「不錯、道基夯實,已到了煉魂後期;速度比我想的要快一些」。
蕭風偉湊上前去,在其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就見老祖宗臉色微變,嘴裡問道:「真的」?
蕭風偉趕忙道:「小師弟應該不至於撒謊」。
蕭景宇對著蕭憶白道:「你跟我來,我有話問你」。蕭憶白被老祖宗喊走,來到了他獨自煉丹的丹房內,方一進入,蕭景宇便道袍一揮,啟動了這丹房的禁制,讓此地的任何聲音不至於傳露出去。
見老祖宗如此鄭重,蕭憶白知道了此事只怕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剛這麼想,就聽到老祖宗問來:「你真的從忘川裡面出來」?
蕭憶白倒也沒有隱瞞,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曉青寒的事情也沒法隱瞞,五門向來有所來往,到時候杜鈺兒從忘川穀內出來,這事情多半還是要被老祖宗他們知道,既然如此還不如現在就和他們說明。
蕭景宇聽聞其誤打誤撞壞了九尾狐涅槃,眉頭一皺道:「你這孩子也確實魯莽了一些」。可是他話鋒一轉道:「不過你小子也算機靈」。
在忘川穀內所發生的事情也和蕭景宇細細的說了,蕭景宇眉頭皺起,似要確認一般道:「你沒有撒謊」?
「弟子願發下道誓,若有撒謊,叫弟子以後永墜九幽之下,受業火焚身之苦」。
蕭憶白這孩子,不善於撒謊;蕭景宇見蕭憶白居然敢發此重誓,便更加信了。摸著下顎鬍子自語道:「這就不妙了啊」。
蕭憶白:「老祖宗什麼不妙了啊」?
蕭景宇搖搖頭道:「此事,你暫且別問,我一會兒去和門主商議,你別到處亂跑,一會兒免不了門主要問你話」。
他撤了禁制,叫蕭憶白下去休息;自己去找門主蕭景泰了;門主蕭景泰此刻正在自己的花圃園裡修剪花草,見著大哥蕭景宇來了,放下手裡的活道:「大哥,你怎麼得閑到我這來了」?
蕭景宇此刻可沒有閑情和蕭景泰開玩笑,見著他第一句就是:「老二,出事兒了」。
蕭景泰正在洗手,聽到這話,手裡頓了一下,轉頭問來:「出什麼事情了」。
蕭景宇將蕭憶白於忘川穀內的所見所聞告訴了門主蕭景泰,後者聽完也問了一遍:「確定嗎」?
蕭景宇點點頭:「時間比我們想象的要快的多,恐怕撐不了多少年了」。
蕭景泰點點頭,仰天看了一眼天空:「多麼美好的一切啊,要是哪一天這一切都不在了,大哥你說我們蕭門還能在哪兒立足」?
蕭景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二弟,你也不要擔心了,一切自有命數,我們儘力了」。蕭景泰望著自己的大哥,面容平靜,微微一笑道:「大哥說的是」。
他忽而說道:「大哥,憶白這個孩子你怎麼看待」?蕭景宇沒有反應過來,嘴裡直接道:「這小子挺機靈的」。
「機靈」?蕭景泰問道,而後點點頭道:「這孩子確實挺機靈的,有時候我在想是什麼樣的經歷,可以讓當初那個孩子變得完全不一樣」?
他若有所思的說道:「我甚至懷疑,他不是當年的那個孩子」。可隨即有自破其說道:「但是,他的魂燈不會有錯的,他確實是從靈魂至肉體就是當年的憶白;這樣說起來,當初是咱們看走眼了」。
蕭景宇點點頭道:「這孩子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確實也不容易,秋銘走後,留下這個孩子,我們按理應該是要照料好他的,可是你我雖修道數千載,但是這心胸卻還未能裝下一個孩子」。
他看著蕭景泰嘆了口氣道:「我們因他母親而牽連於他,是我們不應該呀」。
「當初我尋得玄武獸魂的時候,是有想著看著秋銘的面子上,給孩子一次重新煉魂築基的機會,但終究還是沒有跨過那道坎;他後面離開了蕭門,不知所蹤,我也沒有將這事情放在心裡」。
蕭景泰也嘆了口氣道:「這孩子雖說之前什麼都忘記了,但是這心裡應該對我還是有所記恨的把」。
蕭景宇:「二弟,你莫要想這麼多了;就算是我,我也不見得能做的比你好;以前的事情過去了,現在我們要齊心協力想想怎麼才能應對接下來的局面」。
蕭景泰搖了搖頭:「大哥,有人過膩了這樣囚籠一樣的日子,所以不安分了,單憑我們蕭門如何能擋住這劫難?五門缺一不可,如今五門自己都心不齊了,這劫難既是命數,也是人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