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談判（下）

羅副市長在分別接到秘書胡兵跟季叔的電話后，他才將一顆懸著的心放下，隨後，自駕便車趕往了市人民醫院。

羅小民看著躺在床上的何海生，沒有繞彎，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聽胡秘書說，你短暫失憶？」

何海生雙眼並沒有看向羅小民，而是依舊直勾勾的看著病房的天花板，一字一頓的答道：「羅市長，你不覺得有些談話，人越少越好嗎？」

羅小民不置可否的繼續說道：「羅天海是我唯一的兒子，牛小虎也是我連襟家唯一的兒子，年輕人今天我親自來了，就表示我是有誠意的，說出你的條件嗎？」

何海生一直微笑並未開口說話。

羅小民心裡自然非常清楚，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在等自己開口，這樣他就主動多的。

羅小民可不傻，他見何海生不開口，他也沒有再說些什麼。

時間一分分的過去了，而病房內的氣氛卻越來越緊張。

羅小民見何海生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他便清了清嗓子說道：「年輕人，耐心不錯！既然今天你不想談，那我們就改日吧。」

羅小民話音剛落，他就起身站了起來朝房門方向走去。

羅副市長起身後的腳步非常的快，當他急速走了幾步后，便開始緩緩的邁碎步，不過從何海生病床到房門的距離實在是太短了，即便是羅副市長的碎步，也很快到了房門口。

羅副市長回頭望了望躺在床上依舊不言語的何海生，他長嘆一口氣，最終還是折身返了回來。

何海生看著轉身的羅小民，他面帶微笑的開口說道：「一個小時前，有人給我出了一個選擇題：市委組織一科副科長、青雲縣團委書記、銅陵鄉代理黨委書記；結果我選擇的最後一個，但我覺得，如果我的選擇沒有羅市長的，即使是3年的掛職期滿，我必將毫無建樹，因此，、、、、」

何海生將「因此」2字，故意拖得長長的，雙眼卻直勾勾的望向羅小民。

羅小民此刻心裡非常的清楚，在古語中有2個名詞。一個叫「飲鴆止渴」、一個叫「養虎為患」，眼前這個年輕人有著不凡的背景，如果在讓他借世行的東風將銅陵鄉大變樣后，他的政績跟背景將會把他送上更高的位置，那時候自己、、、；但是如果自己今天不答應他，羅天海必將被牽扯到案件中來，自己現在又是競爭市長一職的關鍵時候，那麼自己該不該答應他呢？

羅小民猶豫了許久，隨後，他一邊起身朝門口走去，一邊說道：「何副主任，請你記住——你今天又做了一回英雄，今夜持刀歹徒搶劫牛小虎時，是你挺身而出，打跑了持刀歹徒，你是英雄，而牛小虎是個標準的受害者！」

何海生一字一頓的回應道：「羅市長抱歉，我真的記不清當前的具體情況。如果我猜的沒錯，你付給我的封口費肯定免費附加著一個條件——今晚絕色姐妹一定會「自願」離去。

這樣一來在市委常委會上，事關我的桃色新聞也會因為主要證人的缺席，而不了了之。既然羅副市長這麼喜歡用「沉默」這招，我做為一個官場晚輩，不妨也跟著前輩見習見習！」

羅副市長感到後背嗖嗖的冒冷風，暗道：「這個年輕人真不簡單，下午剛開的市委常委會，晚上他就知道了會議內容，寶成市的市委常委們到底誰是他的「內應」呢？這個年輕人既然能看透自己的行動計劃，那麼今天自己跟這個年輕人妥協，也許是一個錯誤！」

羅副市長沉思了許久，最終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說道：「年輕人，你夠狠，不過作為長者，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永遠不要跟上級領導提條件，因為他能給予的，也是他能收回的！」

羅副市長離開房間后，何海生思索著羅副市長的「警告」，突然間被病房房門踹開的聲音所打斷！

原來，不久前剛剛被何海生「氣」離病房的陳落雁，心煩意亂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最後她索性做了起來，朝何海生的房間走去，但是剛等她走到房門口，她就遠遠的看到羅小民副市長朝這裡走來。

陳落雁可不想在這個時候撞上羅小民，為此，她趕緊將房門緊閉，但沒過多久，敲門聲就響起在隔壁！

陳落雁心中暗道：「他是來找何海生的？」

陳落雁想到這裡，她恍惚間似乎察覺到什麼，小聲呢喃著：「難道，他早知道有人會來找他？他剛才是故意的？」

陳落雁一直守在房門口，等羅市長離去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后，她怒氣沖沖的走進了何海生的病房，開口質問道：「你早就知道羅副市長會來對嗎？你是有意支我走的對吧！」

何海生看著滿面怒容的陳落雁，他微微一笑說道：「是！」

陳落雁聞言后，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她三步並作兩步走的來到何海生床前，橫眉倒豎，質問道：「你、、您、、你、、」

陳落雁似乎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滿，她怒氣沖沖的舉起拳頭打了何海生的傷口處，邊打邊說道：「你死去吧！」

「哎呦！！！！」

「噔、、噔、、噔」，跟何海生的呻吟聲遙相呼應的是陳落雁高跟鞋離去的腳步聲。

何海生有些無奈，還有些不解的看著看著陳落雁的背影，暗道：「女人就是神經質的代言詞，你永遠不能用常理來判斷她的舉動。」

這個夜晚，很多人都在忙碌著，在胡秘書的安排下，鬧事的混混被順利的送到鄰市暫避風頭，而那個搶劫案的重要目擊證人——女大學生，也被送出了雲海省，另外在季叔的安排下，絕色姐妹連夜返回了龍海集團總部。

市委書記蘇長河在跟政協主席陳建國秘密談話完后，再次撥通了市委副書記張曉光的手機。

翌日清晨，當陽光突破黑暗的封鎖重新照耀大地時，寶成市高官的臉上依然是笑容滿面。

按照昨夜歡送晚宴的安排，世行考察組的凱瑞恩董事一行在寶成市『迎世』小組全體人員的歡送下，再次由常務副市長羅小民陪同趕往了省城機場。

市委書記蘇長河在禮送車隊駛上寶成市通往省城的高速路口后，他迅速轉身對司機小夏說道：「市人民醫院！」

按照官場慣例，凡是政府單位的車隊出行，車輛出行的前後次序是有一套潛規則在默默的發揮效應，雖然這個潛規則沒有任何法律條文可查，但是它在執行力方面卻勝似什麼法律法規，官場中人敢觸犯它的寥寥無幾。

那就是職位最大官員的永遠在最前面，如果職務相同，則就要看黨內具體排名情況，例如兩人同是副市長，黨內排名靠前的自然就在黨內排名靠後的副市長前面。

蘇書記的司機小夏在接到領導命令后，他熟練的掉轉車頭，狠狠得轟了幾腳油門，1號車的車速輕鬆的便被提到了一百碼。

緊跟蘇書記後面的是寶成市市長陳興海，他看到蘇書記的車在急趕路，他就知道這裡面一定有事，陳市長沒有過多的言語，直接對司機吩咐道：「書記的車開多快，你就開多快！」

這樣以來頓時令整個送行的車隊產生了『多諾米骨牌效應』，市委副書記、副市長、市直機關一把手、各縣區書記縣長、、、、、、，一眾高官紛紛叮囑道：「前面的車開多快，你就跟多快！」

浩浩蕩蕩的車隊，在1號車的帶領下，集體停在市人民醫院門口后。

伴隨著一陣陣刺耳的剎車聲，寶成市的官員通過車窗的玻璃清晰的看到，市委書記主動走下了車，在跟市長說了些什麼后，2人一起走進了市人民醫院。

看到這一幕，寶成市的官員都感到有些迷茫中，心中暗道：「書記跟市長來醫院做什麼？並且還是『急行軍』！究竟是什麼人住在這裡？竟然能令書記市長如此急切的趕來看望？」

市公安局局長毛德海跟隨羅副市長趕去了省城飛機場，但是市治安支隊、刑警支隊的頭頭們昨晚在接到局長的緊急調令后，也趕去了現場，他們作為知情人小聲議論著：「曹支隊長，你說書記市長會不會是來看那個迎世典型何海生？這個年輕人昨晚出事的時候，蘇書記就可是在15分鐘后就趕到了現場，我看這次蘇書記一定也是來看他的！」

寶成市眾官員聞言紛紛打探道：「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說今天怎麼沒看到何副主任呢！」、「不會吧！他剛來的一個實習生，能值得書記、市長親自來看？」、「王局長，你這話就外行了，一個剛來報道7天就能榮升副主任，這能是一般人？」

就在寶成市官員的議論聲中，蘇書記、陳市長一路小聲議論著走出醫院門口，不知是有意還是故意，在醫院門口觀望的官員們清晰的聽到，蘇書記對陳市長說道：「行。你的這個建議不錯，我們應該多給年輕人一些機會，何海生這個年輕人能力還是不錯的、、、、」

隨著寶成市官員的猜測得到了有力的證實，這些頭頭腦腦們猶如潮水般湧向了市醫院住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