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2景子舒發怒
原本灰暗的面色,此刻卻像是被人激怒了一般,薄薄的紅暈都爬上了他的眼角。
他撐著從床上做起來,目光灼灼的望著秦唯,追問道:「你剛才說什麼,王妃讓你做什麼?」
秦唯有些訕然,遲疑的重複:「呃……王妃,讓我幫她……收拾藥房?」
景子舒頓時就變了臉色。
他一言不發的下了床,身體虛弱腳步蹣跚,卻十分利落的朝外頭走去。
秦唯嚇了一跳,忙高聲喊道:「王爺——」
景子舒卻已經走了出去。
門外的侍衛雲凌也臉色微變,迎上去問道:「王爺,您這是怎麼了?」
景子舒看也不看他。
風風火火,殺氣騰騰的大步走出了藏萃堂。
原本剛下床時還有些虛浮的腳步連走幾步之後,也顯露出了穩健的姿態來。
雲凌不敢遲疑,忙跟了上去。
秦唯也小跑著跟在後頭。
一行人一路朝著清芷苑走去。
清芷苑外頭有一個一進的小院子,因為特別小,基本是用作清芷苑的附庸存在,故而並沒有名字。
葉婉讓人把它收拾了做藥房,香脂又請示過她之後,給院子掛上了新的匾額,取名為草木齋。
景子舒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整張臉黑的如同鍋底一般。
這個衛碧水!
從不曾想到,看起來沒什麼腦子的女人,竟然還有這番深沉的心思——一次一次的在自己面前模仿著柔兒的說話和行事就算了,如今連柔兒引以為豪的獨門技能,她也不放過!
她怎麼就不想想,就憑她,怎麼可能學到柔兒的本事。
簡直是東施效顰,不知所謂!
景子舒神色陰鬱的盯著那匾額上的「草木齋」三個字,良久沒有做聲。
雲凌和秦唯等人都戰戰兢兢的站在他身後,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這個「位高權重」的病人。
突然,景子舒喊了雲凌。
雲凌一個激靈,快步上前,比往常更加恭敬的行禮問安:「屬下在!王爺有什麼吩咐?」
景子舒卻抬起手,指著那匾額冷聲道:「給我取下來,拆了!」
雲凌愣了一下。
王爺之前不是還吩咐府里的下人,要恭敬地對待王妃嗎?
怎麼這才過去幾天,就要自在全府下人的面前,打王妃的臉?
景子舒見他不懂,更是怒從心起,一聲厲喝:「還愣著做什麼?!」
雲凌猛地一個激靈。
他不敢再猶豫,縱身一躍,眨眼間就將那匾額揭了下來。
提著匾額剛落到景子舒跟前,他就一腳踹過來,直接將那「草木齋」三個字,踹的粉碎。
雲凌驚呆了。
秦唯也僵在了原地。
聞訊而來的王府下人們,更是嘩然不止。
王爺,這是怎麼了?
香脂原本在院子裡頭守著的,聽到動靜趕緊跑過來開門查看,卻見這一副情景,頓時驚得連喊叫都忘了。
景子舒見院門開了,正好省了他叫人踹門。
他冰冷著一張臉,大步走進去。
正房的門緊閉著。
可站在院子里,就能聞到濃郁的草藥香味,頗有些熟悉。
秦唯跟著進去,一聞到這味道,就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味道,好像在哪裡問道過。
對普通人來說,草藥的味道只有一種,但對學醫的人來說,不同的草藥搭配起來,就會呈現出不同的味道來。
而他此刻聞的味道,卻是這麼的陌生、卻又隱隱透著熟悉。
可他一時間卻想不起曾在哪裡聞到過。
他立在原地,皺著眉頭冥思苦想,沒有人注意到他。
景子舒卻已經把雲凌等人呵斥在了外頭,自己走上正房門前的台階,然後一腳踹開了門板。
葉婉熬了一夜才點完了藥材,在秦唯離開之後,她才開始動手製藥,這會兒剛剛把藥方配出來,正在研磨、蒸煮,就聽見「嘭」的一聲巨響。
她嚇得手一抖,切葯的刀險些切在她的手上!
她不悅的皺眉,朝門口望去。
卻見景子舒大步而來。
她頓時一喜,顧不得自己還在忙著,丟開手裡的葯和工具,就朝他迎了過去,一邊問道:「你怎麼來了?我聽說你得了感冒,怎麼不在屋子裡——」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臉上。
也打斷了她絮絮叨叨的關心。
葉婉都傻了。
她這時候才看到景子舒陰沉的臉色。
「景子舒,你這是怎麼了啊?」她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滿心焦慮的問道。
景子舒卻一瞪眼,粗魯的呵斥她:「你給我閉嘴!」
然後越過她,四下打量著整間屋子——寬闊的三間屋子,被布置的十分緊湊,各種柜子、桌案等陳設擺的整整齊齊。
滿屋子都蕩漾著一股濃郁的葯香。
他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甚至他的心都在滴血。
他的柔兒才離開了多久,這個原本是為她準備的藥房,就被弄成了這副不倫不類的樣子……
還是被柔兒最討厭的人折騰的。
景子舒彷彿都能看到他的柔兒在嘲諷他!
眼前的這一切,像是無數把刀子,狠狠的扎在他的心上,疼的他理智全無。
突然,景子舒伸出了手,抄起了離他最近的那隻青花瓷的大缸,也不管裡頭還盛著大半缸的水,用力一扔,水缸和水就全砸向了對面的牆壁和葯櫃!
然後,他竟然赤手空拳,一個接一個的,將滿屋子的葯櫃全拆了。
葉婉去拉扯他,被他毫不留情的摔在地上。
他居高臨下的瞪著她,滿目不屑:「你以為,就憑你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就可以取代柔兒在本王心目中的位置嗎?」
葉婉不明所以。
他卻瞪著她目眥欲裂:「你別做夢了!不管你叫衛碧水、還是叫衛清含,本王把話說在這裡,你做的這一切,一點也不會讓本王對你生出好感。」
「你只會讓本王覺得噁心!」
他重重的喊道。
噁心兩個字,就像是巨石一般,砸在葉婉的心頭。
他為什麼就看不到,自己做這一切的苦心?
難道他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如今他眼前這個人,和從前完全不同了嗎?
他難道一點都沒有意識到,是自己在這幅身體裡面嗎?
就因為自己如今頂著這張臉,所以他就可以固執的否認他們之間的感情、他們之間一直存在的吸引?
說好的,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他都能認出自己來呢?
現在這樣算什麼?
葉婉又心痛又絕望的瞪著他,渾身發抖,她想要質問他,想要知道、他所謂的感情和承諾,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