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也
五叔這人見過世面，又常與各種人打交道，他要是想動什麼歪腦筋，上官辰這等普普通通的賣魚郎難能應付得了。
所以葉小橘急匆匆放下水中木桶，追了過去。
不過走到一半，她又改了主意，決定先聽聽壁腳，猜猜五叔要從何處給上官辰下套，她也好有個準備。
此時，廚房裡，葉老五正看著上官辰，笑得慈善，「阿辰啊，我瞧你整日里打魚賣魚，可攢了些錢？」
上官辰搖頭，口氣謙虛有禮但帶著獨屬於他的疏離感，「五叔說笑了，小本買賣，賺的都不夠花的。」
葉老五暗中竊喜，第一套已經上套。
「也是哩。不若同我一道做生意如何？我也是為著養家糊口想再干一份活。你堂兄幫著堂嫂子奶孩子抽不開身，我就尋思著找你跟我一塊干，也正好幫襯著我點。
這是我早就擬好的……」（葉小橘不是三房長女，所以按著年齡先後，五房的長子是她的堂兄）
葉老五拿出一份字據來，攤開在桌面上給上官辰看。
上官辰還沒看清，葉老五話也還沒說全，唐氏先急不可耐地站起來按住了那份字據，狂甩葉老五白眼，「葉老五，你，你說什麼呢！」
這麼好的事怎麼不事先同我商量，白白便宜了外人，你是不是瘋了！再說，我們是來要錢的，你倒好白白給人送錢！
唐氏的白眼都快飛上天了。
上官辰看了個清清楚楚。
葉老五一個勁的給唐氏使眼色讓她安靜，結果唐氏反而按耐不住，扭過頭來要親自同上官辰要錢。
葉老五急了，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按坐在凳子上，狠狠訓了她一句，「男人說話，女人不要插嘴。你要再這樣，日後好吃的好玩的都不買與你了！」
「你！」唐氏這才心有不甘地閉上嘴，心想等回去我就活剮了你！
葉老五繼續同上官辰說，上官辰先開了口，「我一個糙漢子可幹不了這種腦子活。五叔何不找其他幾房堂兄弟商量商量。」
葉老五就知他會這麼說，都在他意料之中，所以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摸著鬍子繼續說，「各房都有各房的安排，我是找過他們的，他們婉拒了我這才找到你這。
你如今跟小橘雖是兩人過日子，但日後總是會有孩子的。有了孩子，這支出就大了，何不趁現在先賺一筆。
你看，這計劃，安排，我都寫紙上了。收益，明細我也寫著了，你只要簽了字，按了手印。這事便成了，今後大風險我擋著，小風險我們共同承擔。」
葉老五為了說服上官辰，還特意將做生意的計劃，安排詳細的說上幾句。他想上官辰一個賣魚郎一定也不懂，而自己又在酒樓里幹了幾年，尋常的生意路子能說上幾句，這要不是行內人根本就聽不出破綻。
反正唐氏是聽得覺得很妙，所以暗罵葉老五的話更毒了。
葉老五說完后，又問上官辰這生意可還行。
上官辰說行。
葉老五就推著字據過來，連印泥也準備好了，一併推到上官辰面前，「可別說五叔逼你，這上面白紙黑字都寫著，你自己也瞧上一瞧，確定了就簽字吧。」
葉老五打的好主意，上官辰不識字，他就設法讓他應承著自己，這會該有的面子給他壘足了，上官辰定然不識字也要裝識字了，這麼著事情就成了。
然而上官辰瞄了這字據一眼之後，忽然就不表態了，就這麼靜靜地坐著，臉上表情還是一貫的沒有任何情緒。
葉老五心裡已經歡喜開了，就差這最後一擊，只要他簽了字，他就能笑出聲，可他偏偏不簽字，他就只能憋著笑，憋得好辛苦。
葉老五急問，「怎了？」
上官辰不說話。
外面聽避腳的葉小橘猜想他應該是應付不了了，遂快一步走了進去，「五叔，你咋來了？」
聲音故意高昂一度，表情上也是一副歡迎之至的樣子，好像跟葉老五真的很親切似的。
唐氏眼睛都快翻上天去了，小妖精，真會演！
葉老五因為知道葉小橘差點砍了唐氏的事，又瞧見葉小橘沒事人一樣跟自己熱情，一時間有些彆扭，只扯了扯嘴角，保持著一般的客套，「這不是你嫁的近嘛，叔來看看你。」
葉小橘就嫁在遠山村本村內，離娘家也就是村頭村尾的距離，說來看，倒是帶著順道又自然的意味，好像沒什麼特別的。
葉小橘知道自己砍唐氏的時候沒人瞧見，五房不好為這事上來對質，遂也不說這些，轉頭看向了桌上的字據，特意拿起讀了讀。
「欠款！」
葉老五一怔，嘴角不自覺地一抽，心想她怎會識字？但也許只認識這幾個，他得繃住，「你，你認錯了，這不是欠款！」
葉老五伸出手去，想把字據搶過來。
葉小橘一個自然隨意地收手，恰到好處地把字據揣在自己懷裡，然後站在了上官辰身邊，將字據的內容都讀了出來，「今借到葉家五房七兩銀子，利息五文，三日內必還！借款人，上官辰，葉小橘。」
葉老五臉白的跟鬼一樣，看著葉小橘半天擺不出一個表情來。她怎麼會認識這麼多字，是誰教的，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葉家六房雖然分家，但還在一個屋檐下住著，各房有什麼人進出都知道的，怎麼有人教葉小橘認字的事他一點都不知道？
仔細一想，葉老五想明白了，葉小橘先前有個小白臉，那小白臉是個秀才，跟著他認識幾個字也就能理解了。
大意，是他太大意了，葉老五後悔的眼皮子突突跳。
葉小橘還故意刺激他，「叔，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葉老五青筋直冒，已裝不出淡定從容的樣子了。
上官辰適時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身上原本帶著的淡淡的疏離的氣息一下子濃烈起來，再加上臉上原本就有幾道疤，看著兇狠，如今這氣勢這模樣，更兇悍無比了。
五房這才想起來這人可不是個好惹的，他的凶名在村裡是出了名的，因著跟葉家沾了親，他這幾日都表現的比較客氣，才讓他們忘記了他的本來面目。
五房兩口子大夢初醒后，全都後悔上門來了。
唐氏直接躲到了葉老五身後。
葉老五躲無可躲，只能惡人先告狀。「都是你們害的我們香兒差點被婆家退婚，又是你們害得我們貼出去七兩銀子。這筆錢你們應該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