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賒 天女無香冊

「您是……」

妱兒心有所動，一臉恭敬，她以為那個蒼老聲音的主人，正是來自師傅的師傅。

可事實若真是如此，為何十八年來她從未聽到過。

正當妱兒思慮之際，面前那一點霞光慢慢變黯，顯露出一塊只有手掌大小的琉璃玉。

這是……一本書？

可是轉念一想，妱兒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且不說她沒見過玉做的書，更沒見過這麼小的。

何況它如果是一本書，又怎麼打開？從外面看上去，它就是一個整體，沒有封面封底，沒有書頁書籤。

這時。

那個神秘而蒼老的聲音又來了，就彷彿站在妱兒對面，聲音比之前和藹很多：「你不是要入天香冊么？把手放上去，我可以幫你這一次。」

即便沒有這個蒼老的聲音，妱兒也會這麼做。甚至看不到她有絲毫猶豫，伸出一隻不大不小的手掌，正好蓋住了面前這本「書」。

「咳～咳！只需一個指頭觸碰即可……丫頭你這麼做，豈不是完全看不到天香冊上的結果。」

妱兒尷尬而不失禮貌地抽回手，慢慢伸出左手食指點在「書」的一角。

霎時，一股觸動她靈魂的力量瞬間傳遍全身，然後又像洪水退潮一般迅速消失。

妱兒沉浸在那種奇妙的感覺里，完全沒有注意到蒼老聲音稱呼她「丫頭」，更忘記看那所謂的「結果」。

此刻。

巴掌大小的琉璃玉書上，慢慢顯化出一個「香」字。

蒼老的聲音頓時顯得無比激動，一連喊出三個「來了」，似要將妱兒拉回現實。

幾乎就在妱兒看見「香」字的同時，琉璃玉書上再次顯現出一個奇形怪狀的文字。其字形既像「天」，又像「無」。

妱兒一臉錯愕，看著那個稀奇古怪的文字，隨口問了句：「這什麼字？」

怎料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蒼老的聲音在發出一陣驚咦之後，給出了堅定的回答。

「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這樣啊……」

「果然怎樣？是你騙我把手放上去的，出了事你要負責！」

「跟你那師傅一個德行！這十八年來他就沒教你點有用的？」

「不許你說我師傅壞話！還有，你究竟是誰？鬼鬼祟祟裝什麼神秘！」

「……」

蒼老的聲音陷入短暫沉默，妱兒留意四周，卻始終沒有發現一絲絲陌生的氣息。甚至她也沒有發現，身後的天香山上，正有一雙眼睛注視著自己。

而那雙足以看穿世間許多事的眼睛，卻不似人所擁有。

「也罷，我怎麼會跟你這丫頭斤斤計較……帶上天香冊，跟我來吧！」

「去哪？我都不知道你在哪，怎麼跟你去。」

「丫頭，轉過頭看看。」

妱兒猛然轉過身，就看見兩個燈籠似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下意識後退兩步，腰正好碰到了「天香冊」。

她小心翼翼將天香冊拿在手裡，生怕那對眼睛的「主人」會把它搶了去：「我憑什麼相信你！或許你也是十八年前，覬覦香門密寶的人……」

「呵呵，你這丫頭還真是塊好料，我香門也總算後繼有人！雖然，對你來說是難了不少……」

蒼老的聲音話裡有話，尤其是那句「香門後繼有人」，讓妱兒在心中不斷猜測其身份。

思來想去，她也想不出香門裡曾經有這麼一號人物。至少在師傅告訴過她的香門歷代前輩中，絕對沒有。

忽然。

天香山上兩隻眼睛合二為一，竟然變成一個古老的法陣，從其中投射出一道五顏六色的光，筆直地落在巴掌大小的天香冊上。

就看到天香冊被那道光牽引，徐徐飛向法陣。

妱兒憑空而立，沒有立刻跟上。且不說那是不是天香冊，就算是，她也不會為了一個虛無的結果以身犯險。

眼看著天香冊距離法陣只有不到一丈距離，法陣竟然按照天干地支順序轉動幾次，像一道門似地打開了。

紛繁的香氣撲面而來，竟然沒有一種是她聞過的味道。甚至就連她自身的氣息，也不自覺地從身體里傾瀉而出。

就在這時。

天香山上的那道門裡，幾縷氣息逐漸勾勒出一個人形虛影，而後慢慢凝實。

那是一個骨瘦如柴的老叟，手裡拄著一根梨花木拐杖，像土地公公一樣彎腰駝背站在那裡。

他的頭髮鬍鬚眉毛都托在腳背上，卻跟天香山的玉石一個顏色。

妱兒努力揉了揉眼睛，以確定不是自己又看錯了。待確定門內老叟真實存在後，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你，你，你到底是人還是……」

老叟將手從拐杖上鬆開，雙手捧過漂浮在面前的天香冊，極具儀式感地舉過頭頂。

「山奴有負聖主重託，香門淪落至此，今日不得已出此下策，還望聖主無怪！」

老叟嘴裡說著妱兒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就好像在念著天香冊上的文字。

這一切看得妱兒稀里糊塗，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下一刻。

老叟忽然看向妱兒，隨便一指，就將遠處的妱兒瞬間拉著身前。

沒等妱兒反應過來，老叟的一隻手已經將妱兒的手指，又一次按在了天香冊上。任憑妱兒如何掙扎，食指上猶如壓著整座天香山，紋絲不動。

緊接著，天香冊竟然又浮現出另外一個字，而且妱兒一眼便認出是個「女」字。

老叟見狀，毫不猶豫地用手指劃破自己眉心，一滴芳香四溢的液體順勢滴在妱兒的食指上。

眼見液體被天香冊吸收，老叟這才看著妱兒緩緩說道。

「許久未在人前現身啦，暫時只能以這幅模樣，丫頭不要害怕！」

「您……」

「山奴，是我的神號。香門乃至八門不存於這世間時，我便侍奉在聖主左右。

聖主憐憫世間生靈，開創香門，布賒香之道。

後來聖主離去，將我留在此地看守天香冊。時間一久，我便化身成這天香山，沉睡在此。

直至十八年前，香門遭遇變故后，我才逐漸蘇醒……」

妱兒啞口無言。原來香門是那什麼「聖主」所創，可為何香門幾乎被滅，聖主都不曾出現？

老叟一眼便看穿了妱兒的心思，略有深意地一笑，鬆開了按在妱兒食指上的手。

「聖主並非肉體凡胎，更不是仙魔之流所能比擬，豈會在意這些瑣事……哼！倒是那些無知之輩，也敢打香門主意。」

「……」

妱兒不敢妄語，只好盯著巴掌大小的天香冊。

這時。

那個既像「天」，又像「無」的字再度出現，隨即慢慢一分為二，竟然變成了兩個字。

而這兩個字，妱兒還都認識。

「無女天香冊！」

「……」

隨著妱兒驚呼出聲，老叟居然表現出一臉嫌棄：「真不知道你師傅教會了你什麼？這可不是無女天香冊，而是當年聖主最得意的傑作——天女無香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