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賒 至聖無男女
妱兒一臉無辜。她是真不知道那幾個字還可以這樣讀，尤其「天」「無」二字本來就很像。
忽然之間，妱兒對山奴口中那位「聖主」，產生了一絲絲好奇。
「那個……山前輩，您所說的那位聖主，是男的，還是女的呀？」
她問的小心翼翼，生怕惹的眼前這老怪物不高興。
即便如此，山奴還是輕哼一聲，不屑地回答道：「聖由天生，豈有男女之別！我知道你這丫頭是想知道，為什麼這天香冊，要叫天女無香冊。」
「為什麼？」
「因為……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老叟扭頭就走，沿著門內的玉階逐級往上。
妱兒難得找到個排解孤獨的方式，卻沒想到這「山神」都是怪人。
「哎……山前輩你還沒告訴我，我這算不算入了天香冊呢啊！我要是成為不了賒香人，香門的債誰去收啊……」
妱兒說著，一手拿起天女無香冊就追。
僅僅眨眼功夫，妱兒連老叟的背影都看不見了，只有漫長而看不見盡頭的玉階伸向盡頭。
無論妱兒如何運用自身力量，自己始終離盡頭很遠。再看剛才進來時的那道門，早已被她遠遠甩在身後。
這天香山，有這麼高大？
妱兒心裡不斷問自己，可她得到的答案都與眼前不符。
正當她猶豫要不要繼續的時候，盡頭處還是傳來那個蒼老的聲音：「聖主創立香門時定下規矩，天女無香心法只能傳授門中男子，不可讓女子成為賒香人！
時也，命也。偏偏我醒來的時候香門已經落魄成這個樣子。不得已，我只能用自己的力量抵擋一部分聖主之力，讓你這丫頭入天香冊，成為賒香人。
只不過，這麼做有一個最大的弊端……」
妱兒心裡生出許許多多種不祥的預感，但沒有一種能夠壓制逐漸加快的心跳。
怎麼會這樣？就好像自己的命運已經被牢牢抓在了別人手裡，還有一雙眼睛，不知何時何地從何處看著自己。
「什麼弊端？」
「這世間香緣本就都是屬於聖主的！你以女兒身成為賒香人，則是一種竊取聖主香緣的行為。
所以，每當你賒出一份香緣，自身都會變得更接近男人。而每當你收回一份香債，則會為你抵消一部分聖力，從而變得更像女人。
如果你既不賒香，也不收債，則會以自身香氣抵消，直至無香可取，不再為我香門賒香人！」
妱兒終於明白，為何師傅總是叮囑她牢記香門門規。她如今第一次覺得，這香門門規就是用來噁心自己的。
什麼破門規，這就是把自己當臨時工？
可是轉念一想，為了師傅和師兄，她也必須要忍。
甚至她也不忍心，看著自己待了十八年的香門就此沒落。
想明白這些，妱兒忽然有些釋懷了。莞爾一笑，像個假小子一樣颳了下鼻子：「那我能得到什麼好處？總不能臟活累活我都干，好處都是香門的吧！」
山奴的聲音由遠及近，甚至乾脆化作一陣風陡然站在妱兒面前。
「好處？天大的好處擺在你面前，還想要什麼好處？」
山奴的眼睛始終盯著天女無香冊，帶著無比的崇敬，以及灼熱的羨慕。
「……」
妱兒又一臉無辜。
她壓根不覺得手裡的天女無香冊是什麼好處，反而像一塊燙手的山芋。所謂懷璧其罪，不正是在說自己現在的處境嗎？
就連身為守護者的山奴都會艷羨的東西，她可不覺得是天大好處，更像天大的巨坑。
以妱兒那寧可不要也絕不能自己吃虧的性子，竟然將天香冊直接塞進山奴手裡：「算了！我也不要什麼好處了……只要能以賒香人的身份待在香門，我就心滿意足了。」
妱兒此舉完全出乎山奴意料，就看見山奴鬆開拐杖，伸手撫摸著天香冊上那幾個字。
「當真不要？」
「不要！」
「不後悔？」
「有什麼可後悔的。」
「若我演示一番之後，你仍然堅持這麼說，我就將天香冊收回……」
「隨你！」
妱兒雖然表現出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但她心裡仍然無法抑制地好奇。既然眼前的天香冊是那什麼聖主所留，想必一定有它驚艷之處。
在妱兒的期待中，山奴兩指並劍點在天香冊上，隨口道出一句咒語似的話：「天女無香我有香，開！」
只見。形如一塊完整玉石的天香冊，居然像書冊一樣緩緩從中間攤開。奇異的光芒在天香冊內流動，可是除此之外沒有出現任何特別的地方。
甚至在打開的天香冊里，看不到任何文字，就連象徵著香門的氣息也絲毫不存在。
就這樣？妱兒有些失望地在心裡嘀咕，可她臉上的表情還是出賣了她。
山奴似乎有意為之，在看到妱兒的神情后，一手托著天香冊，同時釋放出一層綿薄的氣息裹在另一隻手上。
緊接著隨手做出一個翻書的動作，裹在手上的綿薄氣息竟然被天香冊吸收。
就看見一層淡淡的氣息重新被天香冊吐納出來，迅速凝成一頁，顯化出一個個燙金色的名字。
對應的名字下方，還有一簇簇顏色不一的火苗。而這些火苗的大小卻是參差不齊，甚至有一些幾近熄滅。
山奴每一次翻頁，都要不斷將氣息注入天香冊。伴隨著新的書頁凝成，又有更多的名字和火苗呈現在妱兒面前。
儘管妱兒不明白這些名字和火苗各自代表的含義，可她仍願意看下去。
突然。
山奴翻過的一頁上，有個名字下方什麼都沒有。不要說正常大小的火苗，就算快要熄滅的也沒有。
眼看著這一頁就要被山奴翻過去，妱兒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制止，同時問出心中疑惑：「為什麼這個名字底下……」
話說一半，妱兒的手已經擋在那一頁之前。
這一擋不要緊，就看到妱兒身上不斷有香氣湧出，隨即又被天香冊上那一頁吸收一空。
從未有過的乏力感瞬間傳遍妱兒全身，幾乎讓她站立不穩。
山奴見狀，右手輕抬，一縷令妱兒倍感親切的香氣遊走全身。
恢復如初的妱兒向山奴施禮，既有感激也有歉意。
山奴倒也全然不在乎，盯著那一個沒有火苗的名字看了幾眼。
「你這丫頭倒是心急，險些把你這點修為都搭上！」
略作停頓，山奴繼續說道：「這天香冊最簡單的用法，便是查閱香門曾經賒出去的香緣。」
妱兒雖然有所猜測，可當山奴親口說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接了一句：「那不就是，一本賬冊？」
山奴聞言，布滿褶皺的臉上愈發精彩，似乎他已經想到了讓妱兒接手天香冊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