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偏心的人

葉東帆的爺爺特別喜歡他，因為他們倆是一個屬相的。老爺子自己並不富裕，又喜歡喝酒，每天挑著一個擔子出去撿廢品，然後換點兒酒來喝，偶爾也去換幾個雞蛋。老爺子每次換了雞蛋之後，都偷偷地塞給葉東帆，讓他一個人吃。葉德文知道這件事兒，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時候剛好撞見了，就讓葉東帆把雞蛋拿出來，做好了大家一起吃。

葉東帆的姥爺倒是沒有這麼偏心，都是誰去了他那裡，就給很多糖吃。當然了，這裡面，還有一個不算是秘密的秘密，就是葉東帆的姥爺並不是他真正的姥爺，因為葉東帆的媽鄒喜春並不是老爺子的親女兒，而是收養的，鄒喜春原本也不姓鄒，而是姓華。鄒老爺子夫妻二人沒有孩子，而華家的孩子有好幾個，而且全都是女孩子，於是，華家就把最小的女兒交給鄒家收養，於是鄒喜春就成了鄒家唯一的孩子。鄒家家境雖然不算特別賦予，但是，就以前那個條件，算是比較殷實的家庭了。然而，鄒老爺子不知道，他收養的這個鄒喜春，將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

當然，這些都是葉薇從不同人的口中聽來的，然後將這些事情拼湊在一起，然後得出的一個完整的故事。這些故事並不是憑空臆造的，而是真實發生的，這些故事，也徹底顛覆了葉薇對於她這個奶奶的印象。

這件事情，還要追溯到葉薇上學的時候，葉薇才發現了這些真相。

葉薇從小對這個奶奶其實是沒有多大的印象的，葉東帆和吳紅英結婚非常晚，葉德文身體不好，一直疾病纏身，在他剛剛五十歲就去世了，那個時候，葉薇還沒有出生，在葉德文去世后一年，葉薇才來到這個世界上。葉家的四個晚輩，就葉海康和孔孝偉見過葉德文，葉薇和葉海龍都沒有見過。據說，葉德文不喜歡葉海康，雖然他是長孫，但是葉德文非常討厭毛童童，連帶著不喜歡這個大孫子。但是，葉德文對孔孝偉卻非常好。一來，是因為葉冬冬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子，又是最小的，葉德文疼愛女兒一些，二來，孔孝偉從小油嘴滑舌的，跟孔行一樣，特別會討好老人。

大概，那個時候，葉德文也沒有想到，一向看起來特別乖巧的葉冬冬和孔孝偉母子倆，其實才是他們家最能禍害人的害人精。

就算偽裝得再像，也有暴露的一天。不僅是害己，更是害人。

鄒喜春很少在家，吳紅英在嫁給葉東帆之前，就沒有在葉家看到過鄒喜春的人。葉薇很小的時候，鄒喜春回來，在葉薇家主住過一段時間，葉薇覺得，奶奶看上去還是很慈祥的，實際上，都是那個時候的葉薇太單純。

鄒喜春和葉德文不一樣，她最喜歡小兒子葉東新和女二葉冬冬，偷偷地給葉東新和葉冬冬家給了很多錢，買了很多東西，雖然住在葉東帆家裡，卻滅有半點兒表示，還覺得理所應當。因為葉東帆是老二，鄒喜春疼大的，護小的，就是不管老二，吳紅英也不是那種會討好老人的人，不像鄭小雨，雖然是二婚，很不得葉家的喜歡，但是特別會討好眾人，什麼事情都干，但是沒有人為難她。恰好，毛童童和鄭小雨都是生的兒子，偏偏就吳紅英生的是女兒，鄒喜春表面上總是誇葉薇聰明懂事，實際上，一直都是偏心葉海龍。當然，更是因為，葉東帆一家住的房子，是葉德文之前單位分的房子。

葉德文早年在單位分了一套不大的房子，剛開始，一家人都是住在這裡的，後來，葉東民結婚之後，就搬出去了，後來輾轉多次，在里老房子不遠的地方得到了一套矮小的磚瓦房。葉冬冬嫁給了孔徑之後，自然是不愁住的了，離婚之後，她沒有地方住，但是長年在外頭打工。葉東新結婚之後，鄭小雨的單位也分了一套很大的房子，他們倆就搬出去住了。所以，這套老房子就是葉東帆他們一家人，一直都住著。葉德文還活著的時候，幾次想把這個方子給買下來，但是單位都不買。後來單位破產了，就開始廉價售出這批房子，葉東帆和吳紅英就出錢給買了下來，房產證上是他們倆的名字。他們本來是想直接寫葉薇的名字，但是葉薇那時候還在上學，沒有工齡，有工齡就可以少出一點兒錢，這才用吳紅英的名義買下來的。因為之前這個房子一直都是單位的房子，所以葉冬冬和鄒喜春回來，誰家都不住，就住在葉東帆家裡。鄒喜春還多次和葉東帆提起，要把自己的戶口給轉到葉東帆一家的戶口本上，然後自己出錢把房子給買下來。葉東帆和吳紅英怕到時候說不清，就沒有同意。

鄒喜春在葉薇很小的時候就改嫁給了外地的一個老頭兒，那個老頭兒還到葉東帆家裡來過，住了幾天。那個老頭兒特別喜歡葉薇，經常給葉薇剝桔子吃。不過，鄒喜春是個不安生的主，在那個老頭兒的家裡吵得天翻地覆，本來老頭兒的家裡就非常不喜歡她，這麼三天兩頭地鬧，後來乾脆兩人離了婚。

鄒喜春的鬧騰和偏心，是出了名的。

葉薇記得，有一次，一家人好不容易能完全聚齊，在清明的時候去給葉德文掃墓。在公交車上，葉薇在一旁安安靜靜地坐著，葉海龍吵著要吃好吃的，走洗出那就好聲好言地哄了他一路，然後下車之後，就真的給葉海龍買了很多好吃的，都滅有葉薇的份兒。實際上，鄒喜春每次都是偷著塞給葉海龍很多好吃的和錢，完全都沒葉薇什麼事兒。

還有一次，葉海龍看上了葉薇的玩具。那個時候，葉薇的性格有點兒像男孩子，不僅喜歡玩兒女孩子的玩具，男孩子的玩具也喜歡玩兒。葉海龍看上了業務的東西，就賴著讓葉薇讓給自己，葉薇肯定不會答應。鄒喜春就騙葉薇，說葉薇是姐姐，讓她把那些東西都給葉海龍，然後自己會給葉薇買更好的，然而，鄒喜春是買了更好的，卻是偷偷買給葉海龍的，葉薇什麼都沒得到。

吳紅英對葉薇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不光是葉海龍，鄭小雨、毛童童，他們葉家的那幾個人，沒有一個不會哭窮的，就他們家，什麼都不要，有事兒才想到他們，才是最倒霉的，還討不到好。

吳紅英清楚地記得，以前葉冬冬懷孕了，要生的時候，鄒喜春還特地回來照顧，結果，到了吳紅英生產的時候，鄒喜春卻說去找在外打工的葉冬冬去玩兒，知道葉薇出生了才回來，吳紅英坐月子的時候也不管。那個時候，葉東帆沒有工作，吳紅英在家休息，都沒有收入，只能靠吳紅英單位每個月的兩百塊錢補貼生活，鄒喜春管都不管。唯一一次照看了葉薇半天，還把葉薇的腳給燙傷了。

當初，吳紅英快生葉薇了，沒有錢到醫院去。吳紅英住院的錢，單位是可以報銷的，但是需要自己先墊著，但是他們拿不出來。葉東帆就去找葉東新家借錢。葉東新家的錢全在鄭小雨手裡，鄭小雨當時也快生了，怕葉東帆不還，就沒有借，後來不知道葉東新說了什麼，又親自把錢給送到葉東帆家裡來了。吳紅英出了月子，去單位報銷之後，立刻就留把錢還給了鄭小雨。

葉東帆家，從來不像別人那樣動不動找人借錢，他們家都沒這個習慣。很多人都招葉東帆借錢，他每次都借，好像自己很有錢一樣，吳紅英勸過很多次，都不管用。這麼多年了，他們家一共就找鄭小雨借過兩次錢。一次就是吳紅英生葉薇的時候，第二次是葉東帆做手術的時候。葉東帆做手術的時候，有醫保，但是有的需要自費，剛好是星期天，吳紅英那個錢是定期，一時取不出來，就找鄭小雨借了一點兒錢。大概是因為他們從來不找人隨便開口，上次借的也馬上就還了，所以這次，鄭小雨倒是沒有說什麼，立刻把錢給他們了。第二天星期一，吳紅英去銀行把錢取出來后，就馬上就給鄭小雨送過去了。

當時，鄒喜春聯合那個老頭兒離婚之後，就又跑回了葉東帆家裡，然後就理所當然地住了下來，什麼都不管，卻總是添麻煩。而且各種麻煩，只有她想不到的，沒有她做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