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省吃儉用

葉薇已經不想在聽下去了，除了煩躁，也滅有任何好處。不耐，他們家的房子是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了，隔音效果實在是太差，而且，各個房間相互串聯，每天都能聽到他們在說話的聲音，就連大清早的也不例外。葉薇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好把自己的房門關上，點開電腦裡面的播放器，隨便放了一首歌來聽一聽，省得越來越靜不下心來。

葉薇一邊聽著音樂，一邊繼續研究她的插畫。葉薇覺得，現在的她，似乎遇到了很大的瓶頸。無論自己怎麼去畫，好像都跟之前的差不多，所謂換湯不換藥，本質上是不便的，不管畫面、形象、光影有什麼變化，其實仔細觀察發現，本質上來說，都是沒有任何變化的。就好像一個人，今天穿裙子，明天穿襯衣，今天扎馬尾，明天披散著頭髮，都是同一個人，沒有任何區別。這些，對於一個插畫師來說，是很致命的。插畫師不能一成不變地按照既有的路線去創作，這樣會非常沒有新意。現在市面上的插畫已經有很多，也有很多人正在朝著插畫師的這個方向在努力，所以，如果沒有更好的突破，自己是不可能取得更大的進步的。葉薇承認，自己並不是一個非常有天豐的人，自己頭腦中的設想有很多，但是，都是在市場上趨於飽和的那種，甚至是，跟時常幾乎脫軌的想法。葉薇堅持初心，只畫鏡子想話的插畫，但是，她的很多想法完全是不符合時常需要的，沒有任何商業價值。說得簡單一點兒，就是滅有利潤可圖，所以，沒有人會看上她的插畫，這也是她的插畫被很多雜誌社棄用的原因。葉薇一直相信自己是有這個能力的，每次被退稿，基本上沒有人會給出「畫的不好」這樣的理由來，但是，畫稿被拒是事實，葉薇必須得接受這一點。機關這樣會使自己非常難受，但是，日子還是要過的，就算是再困難，葉薇也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說句實話，葉薇起初開始畫插畫，完全是處於對於畫畫的熱愛，小時候的她，甚至幻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舉辦一個個人畫展。但是，越長大越發現，現實是多麼的殘酷，她這個願望，是根本無法完成的。自己的插畫到現在為止，基本上得不到贊同，即使是偶爾被看中，也只是被放在雜誌上，沒有人會去主義，否則，一定會有人來請她畫插畫的。葉薇的理想一直都沒有變過，只可惜，小時候想學畫畫，自己一提出來，就被父母給否決了，理由很簡單，家裡窮，沒有多餘的錢來讓她去上什麼興趣班，能有吃的就不錯了，還畫什麼畫？

葉薇從小聽得最多的，就是父母在抱怨，沒有錢啦，這個東西貴，那個東西多花錢了呀，一切事情都圍繞著錢來說，三句話都離不開錢，就連幾塊錢的菜錢都要拿出來，反反覆復地說，有時候，甚至是親戚在一起吃飯都在說這個，讓葉薇覺得很煩。他們家除了沒錢，就沒有什麼值得說的了。好像沒有錢是特備光榮的一件事情，生怕別人不知道的一樣。

從小，葉薇就被教育，說家裡窮，沒有錢，所以她不僅不能像其他小朋友那樣跟家長撒嬌，買那些小玩具和零食，就連五毛錢的零花錢都不敢找家裡要，怕又要被說亂花錢，然後家裡窮，什麼的，一系列的話，噼里啪啦的沒個完了，實在是讓人受不了。要是運氣不好，趕上他們心情不好的時候，那就不僅僅是說沒錢的事情了，搞不好，就把葉薇給吼一頓，一樣是討不到好。所以，葉薇早就學乖了，從來不會張這個口，免得自己完全討不到好，耳根也不清靜，惹得大家都不高興，這又是何必呢？

葉薇上小學的時候，一天只有一塊錢的早餐錢，什麼都沒有，零花錢就別想了。那個時候，正是貪嘴的年紀，看到別的小朋友都可以買零食吃，葉薇非常眼饞，但是也只能是看看，買是沒有錢的。尤其是學校開運動會和春遊、秋遊時，大家都會帶上滿滿的一大堆零食，只有葉薇，除了一瓶水，什麼都沒有，兩手空空的，倒是輕鬆了不少。

上小學時，葉薇有個關係非常好的同學，叫孫蜜，家裡不算特別富有，反正比葉薇的加緊要好，天天都有一些零花錢，從來都沒有斷過。孫蜜每次買了零食，都喜歡在葉薇面前炫耀，幸虧葉薇雖然心裡不太高興，但是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孫蜜有時候會把自己買的零食分給葉薇吃一點兒，葉薇就吃一口，如果孫蜜沒有說讓她吃，她是不會動一口的。葉薇不喜歡主動找別人要東西吃，寧願不吃，都不會找別人要，怕惹別人煩。這一點，葉薇一直延續到現在。即使後來自己有錢買零食吃了，誰找她要，她都會給，但是，她自己是不會找別人要的。

葉薇瞧著別的小朋友有零食吃，特別嘴饞，有沒有什麼辦法，只好想了一個笨辦法，就是從自己的早餐錢裡面剋扣下來一地那兒，偷著買零食吃。葉薇上學的第一天，是由葉東帆去接的，第二天中午放學，葉薇怎麼等都沒見到人，於是自己試著按照記憶中的路走回去，走到十字路口，差點兒被電瓶車撞到，都快到家了，才看到葉東帆慢慢走過來。從那個時候開始，葉薇上學放學都是一個人，家裡都不管了。有的同學到了五年級都還每天有人接送，只有葉薇，上小學第二天就是自己來，自己去，從來不指望有人來接她。吳紅英說，這也不稀奇，以前葉薇上幼兒園時，自己老是在上班，葉東帆沒有工作，一直在家裡，所以，接送葉薇的任務，自然是要落在葉東帆身上的。但是，葉東帆喜歡跟那些狐朋狗友大牌，對於葉薇上幼兒園的事情，天冷了不去，天熱了不去，下雨了不去，他自己不想去了，也不去，所以，葉薇就成了幼兒園裡出勤率最低的小朋友。

話又說回來，因為葉薇每天都是自己去上學，早餐呢，自然也得她自己買著吃，所以，家裡每天早上就給她一塊錢，剛剛夠她的早餐。因為只有一塊錢，葉薇從來不敢吃貴的東西，在別的小孩子都挑東西不好吃的時候，葉薇已經在考慮要買最便宜的東西了，只要是吃得下去，也不在乎有多好吃，吃習慣了就好了，總比餓肚子強。

後來，葉薇終於找到可以省錢的方法了。在一條小巷子里，有賣鍋貼的，那個時候很便宜，只要五毛錢，雖然這家的鍋貼不好吃，反正勝在便宜，每天就能節約五毛錢。那條小巷子跟學校的方向是相反的，但是，仍然阻擋不了葉薇節省早餐錢的決心，在那裡，還可以碰到兩個同班同學，買了鍋貼之後，就可以一起去學校了，一路上還可以做個伴兒。可是，有一個問題，那個賣鍋貼的老人，不是每天都在那裡擺攤子的，經常不在那裡，尤其是下雨天，根本不會出攤，他什麼時候在那裡，所以葉薇有時候去了，會撲個空，只好老老實實地去學校附近買著吃，這樣，就省不下來錢了。後來，葉薇終於發現，在她經常去的文具店裡，老闆自己在門口擺了個攤，一碗面只賣五毛錢，相比於其他的一塊錢一碗的面，已經很便宜了，當然了，自然也不會有太多，也不好吃。但是，葉薇卻十分樂意。葉薇跟這家文具店的老闆很熟，所以，老闆每次看到她，都會先給她做面吃。不過，這個維持的時間也不長，不到一個學期，那個老闆就不擺攤了，只賣店裡的文具。

葉薇每次用節省下來的五毛錢買零食吃，還得偷著買。孫蜜非常清楚她家的情況，知道葉薇是沒有錢來買零食的，尤其是有一天，孫蜜親眼看到葉薇只吃了五毛錢的麵條，就猜到，葉薇是在她的早餐錢裡面省下來的。所以，孫蜜看到葉薇買零食吃，就像撞破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一樣，故意嚇唬葉薇，說葉薇偷偷地用早餐錢買零食吃，要告訴老師去。葉薇嚇得不敢再去買零食，只能把省下來的五毛錢揣在褲子荷包里，晚上睡覺時，被吳紅英發現了，說她太節約了。

葉薇從小不喜歡吃零食，一年上頭都基本上吃不了多少，除了近幾年過年時，才從超市買一些回來慢慢吃。東西不多，能從小年夜吃到正月十五。

後來，葉薇迷上了漂亮的小本子。小女孩都喜歡那種花花綠綠的東西，可是，那種小本子往往比一般的本子更貴一些，那可就不是一包零食五毛錢能解決的了。有可能是攢了好久，都還不夠買的。葉薇通過孫蜜，和其中一個文具店的老闆非常熟。老闆是一對小夫妻，態度還算不錯。他們店裡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賒賬。葉薇要是看上了那個小本子，要是手頭上還差一點兒錢，就會先讓老闆記上，一有錢就去還給他們。

到了五年級，快畢業的時候，孫蜜在文具店裡買了一本非常好看的同學率，葉薇很喜歡，也想買。可是，之前她在文具店裡買的漂亮小本子，那個錢還沒有還呢，十塊錢，對葉薇來說，簡直是不能再多了。那個同學錄是五塊錢，孫蜜帶著葉薇，跟老闆說了半天的好話，還提議，把這個賬，一半記載葉薇名下，一半記在自己名下，可是老闆還是不幹，因為葉薇欠了太多，硬是不肯。過了兩天，葉薇在上學的路上碰到了葉東民，葉東民給了她十塊錢，她剛好用這筆錢去還賬，然後又賒賬，買下了那本同學錄。